第8章 戛然而止
周围男生都在起哄，闹闹腾腾的。
梁莹娇羞地埋在贺琛肩膀，双手扒得死死的，眼神不住地瞥来瞥去。
贺琛皱紧眉头。
察觉到季念眼神里的异样后，他快速拉开了和梁莹之间的距离。语气冷淡：“你什么事？”
当着众人的面，贺琛此时的口气让梁莹觉得她自己下不来台。脸颊跟火烤似得。
于是她委委屈屈地瘪嘴，眼泪摇摇欲坠地挂在眼眶里：“我，我没有什么事呀...”
口气娇娇弱弱：“就是找你玩不行嘛。”
贺琛没理会，低垂视线。
“我还以为上次说的，就足够清楚。”
烧烤店那次，他是真的被梁莹缠烦了，也很明确地说清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做朋友总可以吧。”梁莹一顿，纤纤玉指抬起来，指着胖子：“而且是胖子叫我来的，那我总可以在这里待下去了吧。”
人群之中被突然点了名。
胖子刚抬眼就瞥到贺琛冰冷的视线。
他支支吾吾地摆手，又说不清楚，干脆闭嘴。
贺琛冷哼一声，胖子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不想让季念误会，结果一抬眼，季念早就已经消失在人群里，连个背影都看不见。
憋闷了一会儿，贺琛迈开腿走过去。
朝着人多的进园门口过去。
胖子和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几眼。
无奈的也跟上了贺琛。
但现在，谁都不敢轻易去招惹他。这几个朋友心里都门清，贺琛现在不高兴呢。
“阿庆。”身旁凑过来个人，贺琛余光一瞥。
阿庆被点了名，掏烟的动作一顿：“啊？”
酝酿了会儿，贺琛才说：“我有个朋友...”
不等他说完，阿庆笑道：“琛哥，你这个朋友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贺琛：“......”
“追女孩需要什么心思？”他问。
阿庆点燃了烟，毒辣的阳光照下来，他眯着眼想道：“追女孩还需要心思吗？我追女孩就从来不用，都是一勾勾手就过来。”
没理会阿庆吹牛逼的说辞，贺琛双手揣进口袋里。季念要是他勾勾手就过来，还用费这事。
他现在就是不知道，季念是不是因为他给她洗内裤的事情，生他气了。
那天晚上她甩门进房间以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交流沟通过。
结果今天又闹成这样。
季念的为人和性格，贺琛太清楚。
他要是有了个女朋友，那季念绝对是第一个和他保持距离的。没准这辈子不联系都有可能。
仔细想想，季念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
眯着眼，贺琛侧着头瞧阿庆：“那给女生洗内裤，女生会因为这个生气？”
“分人吧。”阿庆说，“卧槽！你他妈的给谁洗内裤了？梁莹？？？”
阿庆自己脑补了一通，还认认真真地点头感慨：“我说她怎么这么黏你。”
“啪。”贺琛手腕一沉，扣住了阿庆的帽檐。
阿庆摸索着：“哎？天怎么黑的？”
“不是梁莹？难不成是季念？”阿庆不怕死的又补了一句。
这下帽子彻底扣在他下巴。
贺琛清咳一声，倒是没反驳他这句话。
游乐场门口的票口处。
周围熙熙攘攘的。
也不知道哪飘来五彩缤纷的泡泡。
蒋温彦挑挑眉，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刚刚那几个男生里，有贺琛吧？”
季念正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心不在焉：“恩？”
“怎么不等会他？”蒋温彦说，边说边打量。
季念一顿：“算了，他和朋友来的。”
秀气的眉轻轻蹙起，季念抿唇。
天热，她额前已经沁出一小层薄汗。
早知道今天这么晒，就打个伞好了。
季念自己心里嘀嘀咕咕的。
口口声声说什么她不去，他也不去。
还不是跟梁莹一块出来玩。
对贺琛有气，季念喉咙发干。
假意用手机遮住脸颊一侧。
连带着气氛都跟着沉闷了许多。
“出来玩，就是要开心点。”蒋温彦轻声地说，“进去想先玩哪个项目？”
季念一顿：“云霄飞车。”
“你不怕吗？”蒋温彦轻笑，对季念的胆子表示敬佩，“我不太敢坐这个。”
说着，蒋温彦就伸出手想要捏她的脸。
也不知道是习惯还是下意识，季念竟然向后退了退，刚巧躲开了他的动作。
手指蹭着脸颊的位置滑过去，一瞬间两人的动作都僵了僵。
季念眼神闪躲，轻声道：“我没玩过...”
舔了舔唇瓣，她脸颊被热的潮红：“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刺激。”
气氛略微尴尬。
好在蒋温彦从容笑笑，替季念挽了挽鬓角的头发：“等一下你自己去玩，我在下面等你。”
云霄飞车的项目有很多人在排队。
大致分成了四个人一组。
季念排了一个小时的队伍，终于轮到了她。
等待的时间太长，她现在已经没了脾气。
工作人员安排季念坐上去，蒋温彦很自觉地退出了等候的区域，他有恐高症。
余光一瞥，季念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贺琛。两人大概隔了三个人的位置。
垂下视线，蒋温彦笑笑。
有阵风吹过，吹散不少的燥热。
贺琛疏疏朗朗地站在人群里，比旁边的男生要高出不少，黑湿的发丝被风吹动，他低垂着视线。能看得出来，他一直在看前面的季念。
座位刚被固定好，季念第一个坐上去，坐在了四人座位的最里侧，很快旁边坐下来三个人。
很淡的沉木香的味道，还夹杂着冰凉的薄荷气息，在沉闷的空气中，扑面而来的清爽。
季念偏过头不经意地看了眼。
随后整个人都怔住。
贺琛...
眨眨眼，季念不敢置信。
不会吧。贺琛怎么会一直在自己后面。
她唇瓣微微张开，也没说话。
贺琛懒洋洋地勾起来唇角。
单手撑在下巴上，黑眸沉沉：“怎么？”
四目相对的时刻，季念挺直了背脊。
她立刻收回了视线，竟然想下车。
但这会云霄飞车已经准备开始，想下去也是不可能的。车头位置已经慢慢发动起来。
旁边的阿庆舒舒服服地调整了自己的座位。
余光瞥到散漫的贺琛和别扭两个字都写到脸上的季念，他闭上眼睛。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贺琛为了坐在季念旁边，给了前面三个人一人一千块钱，这才把位置换过来。
啧啧啧。爱情啊。
阿庆自己心里嘀咕着，让人破产。
“不理我？”贺琛散漫地笑，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掌心轻轻搭在她手旁边。
温热的触感袭来，季念内心的弦好像正被轻轻拨动。“哪有。”她嘀咕了句。
顺着眼瞧过去，贺琛抿唇笑。
还说没有，嘴硬。
不过她就是嘴硬的样子，也好可爱。
云霄飞车速度慢慢快了起来，车头也渐渐上升到了最高点。
“胆子倒是挺大。”贺琛说道。
声线压得很低。
季念不自在地避开他视线：“一直都很大。”
“有吗？哪里大？”贺琛笑着。
季念：“......”
...
然后几分钟后，季念被打脸。
尽管她竭力掩饰着想要尖叫的冲动，但煞白的脸色和僵硬到不能动弹的手指已经出卖了她。
整个过程，她只感觉自己快速的上升下降。
周围的景色都只能匆匆而过。
耳边不停地响起来尖叫声，这么多人也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谁在喊。
慌乱中，她想也没想就死死地抓住了旁边贺琛的手。紧抓着，连放都不敢放开。
等到好不容易车速慢下来，眼看着就要到起始点的时候，突然速度加快，有莫名的下坠感。
整个车身都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过去。
耳畔的尖叫声逐渐变成惊心动魄的叫喊。
云霄飞车出了事故。
它并没有在预定的地点停下来。
一阵天旋地转。
季念紧闭上眼睛不敢睁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速才慢下来。
她身体僵硬仍然不敢动。
鼻息间有很好闻的味道。
季念知道，这是贺琛身上的味道。
她的肩膀被人揽着。
从刚才到现在，没有松开。
车停下来。
无数个工作人员聚集在旁边。
她视线茫然不清，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动了动，她瞥到一只手臂。
视线再向旁边看过去。
贺琛急促地喘了几声，正黑眸沉沉地看着她。像是在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四目相对，季念立刻错开视线。
目光微微一敛，视线里有不对劲的猩红色。
她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看他：“贺琛，你受伤了吗？”
他下颌的位置有一道很长的伤口。
此时正有血迹在慢慢渗漏出来。
疼痛感来得很慢，贺琛垂眼：“没什么事。”
“你还在说没什么事，伤口这么大！”季念真的急了，她忘记自己还有安全带就想站起来。
结果动弹不得，她慌慌张张的，还解不开。
“这里！这里有人受伤！”
兵荒马乱，季念急得都快哭出来。
贺琛抬手。
掌心覆盖在她两侧的脸颊。
强迫她视线和自己对上：“别哭，我真没事。”
“怎么会没事，那么长的伤口。”季念说，“贺琛，你疼不疼？”
“啊，不疼。”
如果这伤口在季念身上，他恐怕心都会疼。
季念还在自责：“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要玩这个项目，你也不会——”
声音戛然而止。
她被埋进了贺琛的怀里。
从老家回来到现在。
季念却觉得，这是她和贺琛之间最近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