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罪名
四年的光景转瞬即逝,今日,遥儿刚踏入宫殿便见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大王!”
“遥儿,”伏天疾步走上前还来不及细看,已经将她紧紧地抱住。四年光阴,他清楚地知道每一夜晚都是在思念她的点滴中入睡,如今他果真再次将遥儿真实地搂在了怀里,这一刻竟是如此的满足和快乐。
“大王,”再见到伏天,遥儿内心里已然多了份平静,或许她更应该感激那个孩子——昊儿,四年间渐渐让她成熟为一个母亲,也让她慢慢明白了何为人妻。此时此刻,渴望已久的归属感和家庭温暖已经徐徐地使她淡化了心口的愧疚与自责。她缓缓地抬起手臂,也同样抱住伏天。
俩人这样彼此相拥,不知过了多久。
“遥儿,这是你写的诗吗?”伏天端起桌面上一只绣有文字的锦帕,看得出来这幅锦帕还没有完工,一侧边上仍挂有针线,不过,里面的翠竹和几行文字已清楚了然。伏天端着锦帕,轻缓地念道,“谷雨入山忆清明,忽见云烟绕岭青。原是山头添新墓,携梦与君合冢眠。”伏天低头又望住遥儿,“写得很美,有情有景,是不是去看望祖母时写下的诗词。”
“是。”遥儿微微点了点头,耳根稍红,轻声道,“那天跟晓晓姐去王族陵墓看望过祖父祖母,被他们的真情感动,回来便提笔写下。大王见笑了。”
“哪有。遥儿这般才华,为夫今日才知道。”伏天微微笑着,伸手将遥儿揽入怀中,贪恋着她发丝的清香。“这是不是你们每个女子所期待的幸福。”
遥儿依旧轻轻地点了点头。
“父王!”昊儿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随后,“父亲!”“父王!”又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一大一小的姐弟俩冲进屋里。两个粉嫩的娃娃一一跑到伏天跟前搂住他的两只大腿,仰头撒娇,“父亲,灵灵想你。”“志儿也想父亲。”
“好孩子。”伏天转身搂住三个孩子,分别在他们的额头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紧接着,又有一庄重貌美的女子踩着轻盈的脚步姗姗而来,只见她一身淡雅的黄色千水裙,手挽碧霞薄雾纱,纤细腰间束一条浅色腰带,朴素又不失雍容华贵。这番样貌气质的女子正是晓晓王妃。“哥哥,孩子们一听说你回来了,就吵着要过来找你。”
“我也是极想他们呢。”伏天一手抱起一个孩子,走近晓晓。“这些年,辛苦你了。”
“是晓晓应该做的。”晓晓一看就是那种温柔善良的可人儿,随后又转向遥儿问。“遥儿,这么早过来,孩子们没有吵到你吧。”
“没有。”遥儿脸颊略红,微笑着迎上去。
“妈妈,遥儿娘娘和大哥今早上还说等待父亲回来,要给我采摘很多花儿,回去,灵儿要把自己的房间打扮得又漂亮又香甜。”灵灵调皮地冲着母亲翘了翘嘴巴。
“是吗?”伏天低头慈祥地看看心爱的女儿,然后又满眼含笑地望向遥儿,“遥儿,也谢谢你。”
再次与伏天的目光碰在一起,遥儿忽然感到整张脸都火辣辣地热起来,于是赶紧再次垂下头,“没什么。”
“遥儿娘娘不舒服吗?”灵灵看到遥儿的满脸通红,竟是担忧起来。
“孩子们,不要累到你们父亲,下来吧。”孩子的母亲晓晓从伏天手里接过灵灵的小手,“不要打扰遥儿娘娘。”
“没关系。”遥儿赶紧抬起头说,“昊儿他们整日念着要见父亲,让孩子们和父亲多待会。我还要到山上为花儿施肥。”
“那好吧。”伏天于是拉起孩子们的小手,笃定地道,“今天想到哪里去玩,父亲全天陪着你们。”
“真的!”三个孩子雀跃着。
他们刚要跨出大门时,伏天又转过头来,微笑着望向遥儿,柔声道,“我晚上再过来。”
“嗯。”遥儿回答着,又再次埋下头,一张脸更烫了。
因为伏天走时留下那句话,竟是给了遥儿太多的想象空间,整整一个下午她便是坐立不安,脸上更是一阵阵发红。晚间,她将要和伏天单独相处,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的第一个晚上。
遥儿不多时手里又握出了汗水,手中的刺绣也着实不能够再继续完成。她起身,刚想放下手中的活儿走到院外去护理花草,整个胸口却是突然一阵慌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正要举步,却见到紫惠匆匆从外面跑进来,“王后娘娘,王后娘娘!”
“紫惠,何事?”遥儿莫名地感到此事与她相关。
“天界来人了,说是要接你回去!”
“是吗。”遥儿回答得异常平静,只是手中尚未完成的锦帕却是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王后娘娘!”这次走进房间的竟然是玄远,他单膝跪在地上。
“玄远,我已经知道了。”遥儿的话语轻轻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可是那双眼神却变得异常迷茫,虽没有哀伤。
玄远望着眼前的女子,早已发现她并非表面上的简单,此刻那双清澈的瞳睦越发显得纯净美丽。玄远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开始尊重着眼前的女子,到如今甚至是对她充满了倾慕之情。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遥儿只能离开。四年前的东西方战争,事端竟然全部推到遥儿一人身上。西方来东方,仅为求取宝物,并无开战之意,东方却故引争端,导致东、西方近万名生灵丧命;更甚者是,遥儿竟自喻为天父所惧之物。遥儿被赐回人间,并未履行督促伏天,促进人类和平、文明进步的任务,反倒犯下战争重罪,如此行为已然违背了上天的意图。
这些罪证合情合理,如何辩驳?
“对不起,王后娘娘。”玄远跪于地,拳头握紧,握到每根手指失去血色。“这一切,都不应该让您来承担。”
“您起来吧。以后便唤我遥儿。”
时间安静了很长时间。一切似乎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遥儿姑娘,我们当真期待您能够留下来。”玄远始终没用勇气抬起头,望向这名女子。
“他也如此吗?”
仅仅是一下午的变数,到底发生了什么?遥儿或许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这么多,她现在变得更容易接受,接受现实,接受即将出现的意外,接受不知的未来。
没有任何回答的声音。
玄远也完全糊涂了,伏天大王如何突然性情大变,为何如此轻率地写下“休妻”二字。
此刻已是傍晚时间,忽然外间屋里又多了一个脚步声。
“姜先生?”遥儿一抬头,没有喜悦,也没有格外的惊讶。
姜先生一身灰白单衣,宽大的衣摆,无任何雕琢,朴素无华。
然而,不知何故,玄远只感前方来人尊贵威严异常,竟然不由自主地双膝跪地,头也深深地埋下去,似乎连思考的余地也被大量的空白所占据。
“遥儿,是我。”姜先生步履缓慢,“对不起,此番到此,是领命过来接你。”他微侧头,对玄远讲,“这段时间有劳你们照顾遥儿,谢谢。”
“我们,”仅这两个字玄远竟都没有完整地发出声来,前方的神使莫非是创世之神,无需任何力量就能够压迫到他的灵魂,仿若自己化为了一粒尘埃。
姜先生的声音再次平缓而简单地传递过来,“玄远,你先下去吧。”
“是。”玄远最终走出去,却仅记得这一个命令和自己的声音,有关姜先生的穿着声貌,他是丝毫也记不起来。
屋里现在只剩下了遥儿和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