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吴慕薛
“温饱思**。”这句古训总在薛白耳畔萦绕。已近中年的她,早已失去了学生时代光鲜亮丽的外表,因为长期的辛劳和熬夜,她的皮肤早已变得松懈,健康状况每况愈下,对事业蒸蒸日上而且因注重追求时尚而变得越来越有活力丝毫看不出岁月的沧桑反倒显得精气神十足的吴琛,总有一种不安全感袭上心头。
教师身份的薛白是学科骨干又是优秀班主任,不但在学校为人师表,在家更是贤妻良母,也是出了名的孝敬老人,每年假期她都会去乡下的婆家帮其劳作。
相比之下,吴琛很少回老家,那个让他染了一身尘土的乡下,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如今,好不容易脱胎换骨了,他早已成了一个真正的城市人,皮肤细腻,油头粉面,俨然一个奶油小生,和薛白走在一起,俨然两代人。
变成黄脸婆的薛白,一心想着每天早起打理家务晚睡钻研教材批改作业。对事业的执着让她的一颗心乐此不疲,无暇顾及自己的感情生活和对物质的追求,她常常人前炫耀自己的某某学生考上了某某名牌大学,而她一身的装扮变得廉价朴素。
特别是随着家庭财产的不断积累,她自己的工资还有剩余,对爱人吴琛越来越雄厚的资金从未过问。
甚至对吴琛越来越崇尚物质的享乐嗤之以鼻,他们之间分歧的根源正源于双方人生的目标发生了转变,人生的价值趋向背道而驰。
人到中年,各自都有自己坚持而摒弃的东西。吴琛和薛白坚持和摒弃的东西越来越走向对立面,他们的感情也随之淡化,而矛盾也越来越尖锐。
吴琛在教育子女方面提倡富养女儿,而薛白不那么认为。她坚持认为女儿吴慕薛就是因为父亲给了她太多的钱而削弱了她的学习动力,不然,会考上更好的大学。
而吴琛认为正是薛白的强压政策,让女儿没能更好更快乐的生活,才导致她性格过于内向,至于学业只要她努力了就好。
吴慕薛对父母的态度是折中的,她喜欢母亲的勤劳善良,更喜欢父亲的多金潇洒。她的长相完美继承了父母的优点,适中的个头,娇美的容颜,白里透红的肤色,性格落落大方而又稍显内敛。
吴慕薛自然懂得父母多年来的矛盾,无论对于什么事情,她俩都没有意见统一过。
父母和她在大学门口合影的时候,她就隐隐感觉到了他俩的异常举动。母亲说坐火车,父亲说乘飞机。
父亲说有钱就坐飞机,母亲说有钱也做火车。父亲说乘飞机可以看到美丽的太空,母亲说坐火车可以看风景迥异的大地。
在慕薛眼里,父亲就是天上的飞鸟,向往自由。而母亲就是一名以事业为生命全部意义的教师,她是匍匐在地上的绿叶,为托起学生的蓝天,不辞辛劳,孜孜不倦,无怨无悔。
在她儿时的记忆里,父母经常吵架,后来父亲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他总是早出晚归,很少做家务。
她的母亲薛白承担了全部的家务,而且从无怨言。
她依稀记得母亲总是天不亮就起床为家人做早餐,父亲喜欢吃就吃,不喜欢吃就饿着肚子出门去了。
父亲偶尔也做早饭,做了之后,母亲总是和他争吵,说做的早餐不考虑营养搭配,父亲从此很少做早餐了。
母亲每天无论多晚上床休息前都必须把全屋打扫干净,这是她的习惯,而父亲总是很晚回家,而且经常睡在沙发上。
那是因为母亲给父亲规定,十点以后回家就睡沙发。父亲似乎睡沙发习惯了,家里的沙发成了父亲的床。后来,母亲单独为父亲收拾了一个卧室,从此母亲就和父亲再没有同室住过。
吴慕薛记得有一次,母亲因为不想让父亲晚回来睡沙发和他大闹了一场。母亲哭得很厉害,父亲一直哄她,那时候,在慕薛看来,父亲是爱母亲的。
之后,父母再闹别扭,吴慕薛就不担心了,因为他知道,父亲不会对母亲动手,而且父亲每次都向母亲服软。
年少的慕薛不知道,在母亲面前低头的父亲一直在隐忍,这是一种家庭成员间顾全大局的隐忍,这让父亲对母亲的爱变得越来越少,而且父亲总是想尽办法逃离母亲的视线。
在吴琛看来,他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得不到妻子的认可。
而在薛白眼里,吴琛惹怒的她的第一件事就是他放弃公职下海经商,这让循规蹈矩生活的薛白接受不了丈夫不稳定的生活。特别是开始的几年,吴琛的生意一直不景气,薛白每月的工资都得拿出来给工人开资。
之后吴琛的生意兴隆了,薛白又担心吴琛为了挣更多的钱而日夜无休止地去打拼。
在吴琛眼里,妻子的教师生涯是世界上最辛苦的职业,而在薛白眼里,吴琛下海经商比她辛苦数倍。
起初,他们只是为对方着想,时间久了,他们的矛盾变得不可调和,彼此之间再无法沟通。
各自从事的职业差距让彼此的关系越来越淡,夫妻感情也失去了最初的浓烈,变得苍白无趣。
吴慕薛在T大的生活是快乐的,但一想起父母的关系就让她心神不宁,无法安心读书。
她本来不想过问他俩的生活,因为她在父母眼里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可她确实放心不下。
她犹豫了数日,还是分别给父母发去了同一封长长的微信:
亲爱的爸(妈)
如果你们还承认我是你俩共同的孩子,你俩就要好好地生活在一起,不准分居,更不准离婚;
如果你们还承认我是你俩爱情的结晶,你俩就要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没有我的打扰,我希望你俩能每天相亲相爱,母亲洗衣、做饭,父亲打扫卫生;
如果你们还承认我是你俩不可分割的骨肉,你俩就要首先向我保证永不分离,像爱我一样的彼此爱着对方,像对待我一样的处处为对方着想,像想念我一样的想念着对方。
因为,我还没有长大,在你们面前,我不想长大,也永远不会长大。在我没长大之前,你俩一定要好好的,为我守住家,如同守住我的生命。
我身边单亲家庭的孩子都说自己没有家,有的说是母亲的家,有的说是父亲的家,而你们的家就是我的家。只有你们都在,家才会在。
亲爱的爸爸、妈妈,我相信你们是因为爱情才生下了我,我也希望你们因为爱情为我守住这个家,守住我生命的阵地。
因为没有家,我的生命将没有了生长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