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终于到了宁家。
乔玉兰正在院子里腌腊肉，见到罗威，惊喜不已。
“哎呀，罗威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罗威将手里的大礼盒递过去，彬彬有礼地说道：“阿姨，这是蛋白粉和蜂王浆。”
乔玉兰忙不迭地道谢，将罗威让进了屋里。
“馨馨快倒茶。”
宁馨将茶水倒上，递给罗威。
罗威道了声谢，喝过茶之后，他掏出手机，说道：“把你手机号给我，以后有事方便联系。”
宁馨还没说话，一边的乔玉兰就把宁馨的手机号报给了罗威。
他记下了之后，拨了一声，宁馨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罗威和乔玉兰聊了几句，便站起身道：“阿姨，你忙着吧，我先走了。”
“在这儿吃饭吧。”
“不了，谢谢阿姨。”
乔玉兰扭头喊道：“馨馨，快送送罗威。”
宁馨闷声将罗威送到大门外，罗威突然停步回头看了看宁馨，问道：“宁馨，你是不是怕我？”
宁馨心里一跳，忙道：“不，没有。”怕倒是不怕，就是觉得尴尬别扭，本是平等的同学关系，转眼就变成了她求他办事，她有点转不过来这个弯儿。
他笑着抿了抿唇角：“我以前是有点闹腾，不过，人都是会变的。”
顿了顿，他又说：“但是，总有一些东西，轻易不会变。”
宁馨隐隐约约觉得他话里另有一层意思，但她没有细想。
罗威道了声“再见”，转身阔步离去。
宁馨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到他真的像是变了个人，成熟稳重，温文尔雅。不过，说实话，她不大适应这样的罗威，也许是高中时那个叛逆不羁的罗威，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回到屋里，宁馨掏出手机存储了他的手机号。
乔玉兰喜笑颜开地说道：“这世上有两种友情最牢靠，一是同学，一是战友。馨馨，你等着吧，罗威一准给你联系个好单位。”
宁馨淡淡地哦了一声。她对罗威给她找工作根本没抱什么希望，她更想靠自己，不过她又不想违逆母亲的意思惹她生气，毕竟母亲也不容易，又是一心为了她好。
宁馨走进屋里，问道：“姐姐姐夫什么时候回来？”
“私人公司还不是到除夕才放假，听说定的火车票是除夕那天的。”
宁郁和丈夫强永是大学的同班同学，毕业后在省城找了同一家公司就职。后来，公司在山东设分部，两人便去了日照。通常两人过年回来，都是先去强家过除夕夜，初一回宁家拜年。
除夕夜，乔玉兰准备好年夜饭，又拿出一瓶白酒。宁书波多喝了两杯，看了一会儿春节联欢晚会，酒意上涌支撑不住，先去睡了。
宁馨对晚会没什么兴趣，陪着乔玉兰看了一会儿，便去厨房洗碗。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院外有人敲门。声音很大，很急。这么晚了，又是大年夜，会是谁？
宁馨擦擦手去开门，看见姐姐宁郁一脸的憔悴，独自一人提着一个大包站在门口。
宁馨一怔：“姐你怎么来了，姐夫呢？”
“在他妈家。”
宁馨的第一直觉便是姐姐和姐夫吵架了。
乔玉兰也很惊讶大女儿的突然归来，而且还是独自一人。
宁馨问道：“姐你吃饭了吗？”
“没，我不想吃。”宁郁一脸倦色，眉眼间带着委屈。
乔玉兰道：“馨馨赶紧热饭去。”
宁馨连忙去厨房热饭热菜，不多时端着饭菜去客厅，发现姐姐正在哭泣，母亲红着眼眶。
“姐，你怎么了？先吃点饭吧。”
“我吃不下。”宁郁抹了一把眼泪：“我去洗个脸。”
“妈，姐姐怎么了？”
“还不是受了婆婆的气，大过年的又指桑骂槐说她不会生孩子。”
宁馨心里一片黯然。宁郁大学毕业便和强永结了婚，两个人都是徒手奋斗，毫无根基。第一个孩子还是强永提出不要的，因为没有买房，也没有能力去养，现在宁郁却成了受气包。
这个除夕之夜，一家人的心情都不好，乔玉兰的脸色最是难看。宁馨给宁郁热的饭菜，宁郁也没有胃口吃，坐了大半天的火车，又坐汽车奔波到婆家，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却被婆婆奚落，她满心的委屈和痛苦，早早洗洗便去睡了。
乔玉兰看着桌子上凉透了的饭菜，打开了宁书波年夜饭没喝完的白酒，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宁馨第一次见母亲这么喝白酒，吓了一跳。
“妈，你小心呛着了。”
乔玉兰也不理她，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竟是存心想借酒浇愁的意思。
宁馨劝也劝阻不住，暗暗着急。
乔玉兰连着喝了二两白酒，突然号啕大哭起来。
宁馨又焦急又心疼，搂着乔玉兰的肩膀，却不知从何安慰起，只是一个劲地说道：“妈，你别这样。”
“馨馨，看着你姐这样，妈心里好苦。都是妈没本事。”
“妈，这怎么能怪你呢？”
“怪妈，要是妈有钱，给你姐买个大房子，再给她几百万，哪至于把第一个孩子流掉。现在受气受欺负。”
宁馨心里一酸，低声道：“妈，这不关你的事。”
乔玉兰看着小女儿宁馨，泪眼朦胧地自责道：“是爸爸妈妈没本事，连累你们吃苦。别的孩子放假都去旅游，你却去打工，妈这心里难受啊。”
“妈，你别说了，我没觉得不好，姐姐也没觉得。”
“馨馨，你一定要找个好人家，不能像你姐这样，受人家的欺负。要是你们过不好，妈这日子过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乔玉兰平素并不表现对宁馨的关爱，一向训斥多过赞许，但宁馨知道，母亲对自己的爱丝毫也不少于姐姐，她不善表达，爱的方式就是训斥。
宁馨给半醉的母亲洗脸洗脚，扶到房间去睡，自己回到房间却半天都睡不着。乔玉兰自责的话，让她很心酸。
翌日上午，强永提着礼物来拜年。
乔玉兰和宁书波都有些不悦，但两人一向涵养很好，又拉不下脸来批评强永，便把不满闷在心里，脸色不大好看。
宁郁也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怔怔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强永有点尴尬，默默坐在妻子身边，低声道：“宁郁，老人都是那样，一年也就见一回面，你就忍一忍。你昨夜说走就走，手机也关了，我担心了一夜。”
宁郁一言不发，像是没听见。
宁馨给强永倒了茶，将自己给姐姐买的礼物拿过来。
强永笑着接过来，递到宁郁手里：“你看馨馨的眼光就是好，给你买的这耳环，真漂亮，正合你的脸型。”
“你给姐姐带上看看吧。”宁馨在一边打圆场。虽然姐姐的婆婆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姐夫人还是不错，她希望两人赶紧和好。
乔玉兰在院外喊道：“馨馨，你跟我去罗家拜年。”
一听去罗家，宁馨顿觉别扭，但想到昨夜母亲伤心落泪，便不忍忤逆她的意思惹她生气，也正好离家给姐姐姐夫一个和好的机会，便跟着父母身后去了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