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鸿门其二
一场秋雨一场寒,可惜这三更夜雨带给武林的不是浮生日凉,而是彻骨冰寒,令人心惊胆战。
秋雨迷蒙中,林晚一行人如约抵达商均峰。而凌竟峰上的余人则是在青衣子与空山率领下,在良余郡边与神女阁会合,秘密进入了错综复杂的宜煌十七峰。
得知此次救神女阁于水火之中的竟是极天鸿,武林众人起初不信,却在文璃师太一番叙述下甘心承认这魔道中人确实改了心性,帮了武林一个大忙。可在神女阁想要再度道谢时,却发觉极天鸿与娵訾早已无影无踪,来如春絮,去似朝云。
与此同时,空山也将自己去向和武林近况传书回了六寒天和玄祭堂,对于寿星与实沈暗杀自己,却被晋楚微拦下一事,他也直言不讳上报给了尔殊冶和万俟钺。尔殊冶身在商均峰,虽担心爱徒安危,但料想他手中有寐风这一杀手锏,青岚馆必然不敢轻举妄动,而万俟钺……
“无端崖久不迎客,若礼数不周,还请三位海涵。”万俟钺挂着恬淡笑容,以目光示意斟茶的穆云轻退下。他的对面,正是万里迢迢奔赴安息的恒玄之三人。
“今日得见堂主,实属三生有幸。”舒秦言语亦是十分客气。万俟钺乃是当世绝顶高手,若说莫孤心、谷思远等人虽武功臻炉火纯青之境,却因年老力衰难免实力有所下降,那么正值盛年的万俟钺就可称绝世之才,登顶江湖之巅;虽说四人年岁相近,但就算“凌霄三杰”中实力最强的恒玄之,只怕也比万俟钺逊了一筹。万俟钺见他心事重重,道:“三位为华夏江湖而来,还是为太一天宫而来?”
“太一天宫?”恒玄之与苏瑶瑟疑惑对视一眼,显是没料到太一古墓竟有如此称谓。万俟钺见状,续道:“不错,正是太一古墓,只是三位所求若为华夏,我尚可指点一二;太一天宫之事,恕我无可奉告。”
恒玄之闻言,疑心又生,脱口而出:“堂主此话何意?若不能寻知太一天宫的秘密,华夏江湖何日方可平静?”
“太一天宫,确实与华夏乃至整个江湖生死攸关。”万俟钺依旧无喜无怒,缓缓道:“只是想揭开它的秘密,三位还做不到。更何况我并非圣人,尚有私心,此事自是希望由我选定的人去完成。”
苏瑶瑟心中一紧,声音也微微提了些许:“是晚儿吗?她……”
“这是玄祭堂的秘密,阁主少问为好,免得伤了和气。“万俟钺抬手止住她,又道:“若解江湖之危,太一天宫为本,然而我们所能治理的是标,非本。”
见三人都陷入了沉思,万俟钺轻叹一声,道:“风雨已来,我有几句话,或许可为三位指点些许……”
“华夏有奇树,树繁叶茂,其种随风远逝,播于北海之滨,播于南海之畔,播于东隅之地,播于桑榆之远。可惜此树日萎,华夏之人不于华夏寻根,却远涉东隅桑榆,北海南海,是可笑,还是可悲?”
刹那间,三人的目光尽数聚集在万俟钺面庞之上,这个哑谜虽然含混不清,但聪慧如他们,又怎能听不出这话里之话?
舒秦深行一礼,作揖道:“多谢堂主指点迷津。”旋而,他似是想起什么,又道:“在下有一疑惑,恐会得罪堂主了。堂主适才自言己非圣人,尚有私心,那么堂主手握如此天机,兼怀上乘武功,为何……不亲自抢夺太一天宫之宝?”
万俟钺缓缓抬头,深邃双瞳蕴着别样的光色:“这个问题,我的宿敌也曾问过。”他此言一出,恒、苏二人异口同声道:“青岚馆?”
他轻轻颔首,十五年前那一幕历历在目。那个眉眼凌厉,锋芒毕露的青年与他初见之时,也是这般问他的。只不过,那个名叫北天权的青年眼中写满了嗤笑。而十五年来,他的回答,也从未改变。
“我一向无为,此无为非无所作为,而是不肆意妄为。”万俟钺沉沉开口,徐缓道,“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于天地逆旅只是弹指一挥,如昙花一现,白驹过隙罢了。我既生如转瞬流光,自想成为璀璨之光,皓月之辉,而非萤火之明。”
“身在江湖,何人不愿为侠?只是何以为侠?”万俟钺的视线转向远方,若有所思,“我有我的答案,三位是否又有高见?这个回答,不知可否中意?”
沉思弥漫开来,无人应答。
何以为侠?劫富济贫吗?身怀绝技吗,一统江湖吗?人人欲争侠名,可于心中,侠字该当何解?
他自幼生于玄祭堂,既入朝堂,亦出江湖,看惯了邻国敌族征伐不休,朝臣公族尔虞我诈,江湖中人刀尖舔血,门派纷争死伤无数。他是安息重臣,江湖宗师,可于心底,仍是对着无休止的杀戮厌恶之极。于他而言,居高位不妄为,处江湖亦不妄为,心济安息苍生,亦济天下生灵,这,就是他的侠之道。所以他手握天机却隐忍不发,从未起过争夺太一天宫之意;所以他精心设局阻拦青岚馆,甚至不惜与唯一的挚友分道扬镳,只为遏制那人日益膨胀的野心;所以他暗中助力保护那个有侠之大志的后辈,培养她,磨砺她,只因时机将至,天下将易,他要让她成为那个时机所挑选的人,让太一天宫不流于小人之手。于他而言,无为即为侠行。
每个人的侠之道都不尽相同,他找到了,她,是否找又到了自己的道?
秋雨停了,被秋雨洗过的商均峰银杏林金黄,庄严宏伟,远远望去,正是它一年中最好的时节。于武林而言,这是良辰美景当真是讽刺。
来到商均峰的是林晚、晋楚律与应千千三人,或许还有更多不速之客,可真正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的,却只有林晚与晋楚律二人。
林晚一路行来,处处有人名为接风洗尘,实则暗中监视。听着他们千篇一律的“阁主弃暗投明,实属武林大兴”,林晚就已猜出元英用了多少冠冕堂皇的借口去掩饰丑恶行径。獬豸因前些时日过于操劳,再度沉睡。这一仗,还需靠她自己,是成为砧上鱼肉还是对弈者,如今已然到了见分晓的关头了。
或许正因如此,当颂月子诸人见到林晚虽是病体却从容不迫,将一切心绪内敛的样子,竟是不约而同流露出一丝惧意。她与晋楚律在众武林弟子的重重监视下住进居所,门外是不分日夜驻守的太山宗弟子。
不过半晌,晋楚律就探得元英编造的借口究竟是何物。“点苍宫临风台勾结九嶷妖女,琼歌门与临近南越之民来往诡异,长白宫空山勾结异族妖女,更兼非我族类……”晋楚律每念上一句,面色就阴沉了一分,而林晚的目光也愈发凌厉。这种目光,以往只在沙场上出现过。
“这种说辞蒙蔽得了一般人,但必然不能搪塞如同木梵师伯和程师兄、程师姐他们。”林晚沉吟道,“只怕元难对他们用了什么手段。”
晋楚律颔首道:“若能将乱心丹如同极乐散一般种于体内,使之缓慢发作,确实可以起到迷人心窍的作用。只是眼见为实,只有明日亲自见到他们才可见分晓。”他顿了一顿,迟疑道,“阿婉,现下该如何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林晚起身,嘴角微笑略显神秘,“元难自以为派重兵把守,就可震慑、软禁你我,孰不知此实为下下之策,他已将自己的羽翼暴露出来了。”
“何以见得?”晋楚律微奇,不禁追问。
林晚淡然一笑,解析道:“元难在武林中的羽翼,自然以邱不疑、郭绝尘、颂月子、岳如秋与空言、空语为骨干。如果我所料不错,前四人是想恢复武功,重掌一方势力才归入他麾下,后三者则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声望,以期取代家师、文璃师太和青衣子师伯等一流高手的地位。然而今日所见,让我知晓了他还有其他的强援。”
“其一,如元难确实以药物控制诸人行动,那么只凭他一己之力远难办到;而江湖中的毒门名宗不过是灵迹涧和已没落的妖潮府。加之太息毒主屡次为难于我,而元难亦与折梅毒仙何一梅相识,因而这三股势力的之间的关系,可谓昭然若揭。其二,元难大肆吞并武林,却不惧魔道趁虚而入攻打武林,这固然是为因为武林各宗底蕴深厚,可亦不乏他因——试想,如果元难手中有一支让魔道中人闻风丧胆,而且深谙魔道各宗弱点的势力,是否就可以对魔道有恃无恐?”
晋楚律心中登时明朗,一跃而起,脱口道:“墓府禁地!不错,墓府是武林联盟关押所擒魔道中人的禁地,其所属墓者不但规制严明,武功高超,更兼常与魔道打交道,熟知各宗劣势。”言至此处,他不禁感到背上有冷汗渗出,“如果再加上青岚馆……这种力量……”
“可以倾覆华夏江湖,甚至是天下。”林晚一字一顿,郑重道,“元难于水牢之中隐忍多年,一击即中,实在是令人心悸的劲敌。好在我们保存了有生力量,总比全军覆没的好。”
晋楚律注视着她,眼中情感不知是钦佩还是怜惜。良久,他方道:“这场鸿门宴,你一定要全身而退。”
“我们当然不会在此停步。”林晚自信一笑,看向远方,“我两个月谋划好的棋局,怎么能刚刚开场就草草收子?元难如日中天,我们需暂避其锋芒,亦要如他一般,结成一个坚如磐石的同盟;我想,玄祭堂的万俟堂主或许会有些兴趣。”
“你要回安息了?”晋楚律立即听出她话中之意,不知是悲是喜,面色微妙。
“我一定会回去的,这个契机,或许很快就会到了……”
明日注定危机重重,即便如此,对他们而言,纵千万人相阻,又有何畏可言?
翌日,元英依照礼节设宴款待林晚二人。开宴之前,她就将众多羽翼汇集,交代一番,又派墓府好手五十人将宴厅四周团团围住,暗中潜伏在侧。这才率了十余太山宗弟子与程冥阳,邀了寿星一同赴宴。行至半路,一名太山宗弟子姗姗来迟,元英见他身着服饰位次不低,也不过多斥责,就让他随在身后继续前行。
时日渐进正午,元英命程冥阳来请林晚二人。程冥阳依命前往,却只见林晚一人,他微微一怔,问道:“师妹,楚公子何处去了?”
林晚见他虽面色如常,眉间却笼着一丝极淡的灰气,双瞳略显黯淡,恐怕却是遭了毒手。她双手拢在袖中悄然挪动,道:“师兄,没见到他吗……咦,楚玄枵,你来了?“说罢向程冥阳身后瞅去。程冥阳下意识转身,却见身后空荡无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林晚如猎鹰般猱身袭至程冥阳身侧,左手控住他的肩膀,右手一弹,将一枚紫红的浮碧丹打入他喉中。程冥阳措手不及,迟疑间已被林晚一掌击伏于地,旋而沉沉睡去。此时从门外转进一人,正是晋楚律,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玉瓶,道:“不知玄冰不死叶能否抑住毒性,姑且一试吧。”他旋开玉瓶,从内挑出一点羊脂般的白色凝脂,喂入程冥阳口中。林晚接过玉瓶,左手五指依次在瓶中浸了片刻,又从袖中取出先前应千千所赠释欢谷灵药“一笑释悲散”,在右手五指指甲中藏了些许。随后晋楚律亦是如法炮制一番,两人相视一笑,将物什收拾得一干二净。
过了几刻,林晚三人方到了宴厅中。元英见程冥阳神色有异,疑心稍起,可她旋而与林晚对视,见到她明眸灿若星辰,却无半点慌张,只敛笑意,竟视满厅敌手于无物,心神立时有些发怯。待她见到晋楚律不屑的神情,起初疑心已变为了内心的些许慌乱。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可看到两人神情,元英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惧意,一如这满厅之人。
定了定神,元英颊上绽出和蔼笑容,上前道:“林阁主,好久不见了,听闻你近来有恙,身子可还安好?”
林晚心中冷笑几声,面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了几分冷意:“多谢师叔记挂,我并无大碍。”言语之间,她忽然感到一双熟悉的眼睛落在她身上。现下堂中七成之人与林晚都是旧识,可那双眼睛却与他人不同,尽是关切之意。
是谁?她想四顾寻找,却忍住了冲动,继续逼视着元英。
这敌意自然在元英预料之中,她面色不改,邀林晚二人落座,旋而命下人捧上酒水。林晚接过一杯碧绿龙井,双手拇指轻盈在茶中滑过,玄冰不死叶和一笑释悲散就融入了茶水,旋而饮茶,她身旁晋楚律亦是如此。放下手中葡萄美酒的夜光杯,晋楚律眼角余光忽而定在在一人身上——寿星尴尬地与晋楚律对视片刻,心虚地低下了头。
酒过三巡,元英也是步入了正题,微笑道:“阁主弃暗投明,我等皆不胜欢喜。阁主既不欲与那些离经叛道之人同流合污,又为何要接纳他们入凌竟峰,更令凌竟弟子尽数离去?”
感到所有人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林晚缓缓抬眸,凌厉目光仿佛穿透了元英,反问道:“师叔可是太山宗代掌门?”
元英微微结舌,下意识道:“为何不是?阁主何出此言?”
“即是如此,凌竟阁做事,需要向太山宗解释吗?”林晚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雷霆万钧之言,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全然不理会元英陡然冷下来的目光。
“阁主擅自在异国任官,结交异族之人,与魔道中人意欲结为连理,这一桩桩事情,难道不需给武林一个解释吗?”元英咄咄逼人,言辞犀利无比。
林晚轻笑一声,泰然自若,眉眼睥睨:“盟主未在,十宗首未至,百派未齐,何来‘武林’一词?师叔这一厅人,就是武林吗?”
此言一出,厅中登时哗然,众人望望元英,又看看林晚,两人之间仿佛有两只无形的手,正运功对掌,难分高下。
“既是如此,阁主可否给我们长辈们一个解释?”元英强忍怒火,险些咬碎了银牙,目光如电。
“自是无妨。”林晚这次却爽快得出人意料,“元英师叔,诸位前辈,安息人林晚本就不是华夏族民,身负家族之大任。但我虽为异族,却仍想问问诸位,我可曾危害武林中人,祸害华夏安宁?不错,我是安息郡主,可我手下兵卒可曾有一人一马踏入华夏境内?我府上家丁可曾有一男一女伤过武林弟子?”她越说越是激奋,到最后已然热血澎湃,双颊生晕,“我受任安息,是为了守卫故疆,保国安民,而不是如某些恶徒一般贪图权力,谋权害命,欺压忠良,凌辱无辜!”
一时间,厅中鸦雀无声,静若深谷幽林。
良久,颂月子才尴尬地笑了几声道:“师侄心怀苍生,可敬可畏,我自愧弗如啊!元英师太,您不是有桩要紧之事要说于师侄吗?”
经他提醒,元英方点了点头,重新摆出一副和蔼笑容看向林晚。只是她眼中的光,却愈发凌厉森然。
宴厅不远处,一间小屋内菜香涌动。数位杂工正忙着准备菜肴,一时间屋内火光四现,柴火发出噼啪声响,白烟四起。
忽而,屋门开了些许。一阵冷风吹入屋内,众杂工齐齐看去,却未见半点人影,只觉喉头一滞,就立即天旋地转,倒地不起。
应千千这才从烟雾中闪出身来,叹了口气。她适才以“花自飘零”手法撒出十颗浮碧丹,虽尽数命中目标,可一下子浪费了这么多来之不易的妙药,她也颇觉可惜。
“罢了,按计划也只能如此……”她一番搜索,在一个杂工的袖中发现了一个雕刻精细的陶瓶,轻嗅了几下,怒道:“果然下了毒!好在有玄冰不死叶和一笑释悲散,他们应该没事的……好啊,现在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从衣中摸出一个玉盒,盒上封着鹅黄笺子,若是仔细一看,还能看到几个金帐文字。应千千并不识得这些文字,只是依晋楚律教她的方法,在每个锅碗中撒上了一撮盒中粉末,旋而抽身退了出去。
刚出屋门,应千千就觉有些不对劲,原先附近两三个巡视的太山宗弟子都如木头人一般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疑心大起,上前细看,只见那些太山宗弟子都目光呆滞,神情僵硬,眼中隐约有银光闪现。忽而她背后风声大作,她忙以拂尘护住后心,转身见到来者身着劲装,双眸碧绿,却是娵訾。
应千千与娵訾以前并未见面,故而戒备心十足。娵訾微微一笑,道:“应姑娘,我与你不是敌手,那些太山宗弟子是我制伏的。”她眼中银光一闪,正是银华灵瞳之术。先前娵訾以银华灵瞳震住了那些弟子心神,乘机连发附着麻药的暗器轻而易举一招制敌。
“你是……娵訾?”应千千想了许久,终于想起了之前晋楚律说过的话,“那样岂不是……极天鸿也来了?他不要命了!”她面色陡然一变。
“嘘——”娵訾调皮地做了个手势,神秘一笑。
宴厅中气氛暂且缓和了下来,一道道珍馐菜肴流水般送了上来,用了半晌饭食,元英方再度开口:“阁主今年可是二十了?”
“二十有余。”林晚一边回答,一边暗自思索她此话何意。
“嗯,二十有余了。”元英的目光别有深意在林晚与晋楚律身上游走片刻,又转眸注视程冥阳良久。林晚心中不妙的预感愈发强烈,她正苦思冥想,只闻元英淡淡道:“阁主也该成婚了吧,我盟中青年才俊如同繁星,只是不知谁与阁主更为合适……”
“元英!”晋楚律几近咆哮,怒喝一声。他冷笑数声,忍下心头怒火道,“阿婉即便要婚配,那也要经乐正家和柔……和皇帝陛下应允,你与她非亲非故,何以自作主张?”
林晚却是未曾答话,就在适才晋楚律怒喝之时,她分明感到另一双如他一样怒不可遏眼睛向元英射去。可那人是谁?是谁?是程师兄吗?不,他的目光不会有那种煞气,那反倒像……她心生一痛,喉头一阵甜腥。
元英笑着摇了摇头,道:“楚公子,难不成你和林阁主有婚约吗?还是你们安息的皇亲贵戚要娶她为妻?何以如此动怒?让我想想……不会是那位少有大为的安息太子殿下吧?”
晋楚律险些就要一个玄虚游行过去刺她十剑八剑,若非林晚一把拽住他,只怕厅上早已乱作一团。林晚用力扼住晋楚律右臂,轻声道:“冷静!”与此同时,程冥阳终于开口,缓缓问道:“师叔究竟是什么意思?”
见他开口,元英微微一惊,程冥阳被她以毒物所控,应该不会如此……她放下顾虑,笑道:“我想,阿阳你就是个好夫婿,不知林阁主愿不愿意?”
在晋楚律未扑上去,程冥阳未怒气冲冲,厅中众人未相顾失色之前,林晚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只见她身子忽而向前一倾,嘴角一颤,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