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崩溃
“大胆！你敢跟慧妃娘娘讲条件吗？”李莲英怒喝道。
“李总管，你先息怒，还是叫这丫头都说出来吧。”慧皇妃强忍着摆摆手道。
“说，荣禧堂的镜子上突然在老佛爷临幸的时候出现血字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莲英一张长脸气得直发黄，紧紧催问道。
“镜子上的血字是用特殊材料早就写好的，干了以后一点也看不出，正好出事那天下大雨，荣禧堂湿气大，就映出来了。”小八从容招道。
“嗯，很好，这字是谁让你们写得？“慧皇妃眉梢一喜，逼着问道。
”是珍主子让我们写得，目的就是故意吓老佛爷恶作剧。“小八平稳地讲道。
”太好了！来人，记没记好？“慧皇妃回头看着慎行司记录的下人。
“慧主子，请过目。”李莲英一把接过递了上去。
“李总管，这回珍妃这死蹄子是死定了，我们人证物证俱在，罪上加罪，下面就看李总管您怎么汇报给老佛爷了。”慧皇妃满意地狂笑起来。
“慧主子，您就瞧好吧。”
李莲英一溜烟带着供词回到储秀宫，慈禧细细看了一遍果然勃然大怒：“反了，反了，本宫本来想饶珍妃一命，没想到她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敢戏弄本宫，她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本宫心狠了！小李子，准备一条白绫，给她送去吧！“
此时光绪和大公主都在储秀宫与慈禧赔话，见慈禧一张脸气得蜡白，都觉得大事不妙，急忙赔笑道：”皇额娘息怒，珍儿就是再胆大也不敢搞恶作剧吓唬皇额娘，再说那荣禧堂古镜中的血字分明不是现在弄上去的。“
”别跟我提那个血书，小李子，摆驾慎行司，本宫要亲自提审那个知情的小八，本宫要你们都听听！“慈禧恼怒地站起身。
慎行司，随着皇太后的驾临而紧张恐慌。
”奴才给皇太后请安！“慧皇妃上前用帕子碰了几下头翅。
”嗯，起来吧，慧妃，你说已经招供的那个宫女小八现在在哪？“慈禧问道。
”来人！把小八押上来。“当下，两名身材粗壮的宫女押着憔悴的小八跪在慈禧当前。
”小八，你不用怕，只要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皇太后，本宫保你没事。“慧皇妃假惺惺地对着小八笑道。
”回老佛爷的话，奴才不敢撒谎，荣禧堂那天在古镜中呈现的血书确实是人为的。“小八叩了个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在场的众人都大吃一惊。
“岂有此理！没想到慧妃讲的果然是真的，来人，从三所把珍妃给我押到这来，要她自己召、招供！”慈禧气疯了。
今天呼呼的风中，夹杂着冰凉的雨滴，朦朦的水汽压着我的脸。呆望着破窗外的枯树枝，我无所适从。
“哗啦”冷宫的铁索门被无情的打开。“珍贵人接旨，圣母皇太后口谕，命珍贵人速去慎行司召对。”
我对着铜镜稍微理了理秀发，回头望了望给我盘小两把头的麝月，伤心地启动着苦涩的嘴唇：“麝月姐姐，或许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小主，别想多，一定会没事的，就是再不济，婢子也会生死追随着小主。“麝月眼中充满了热泪。
”麝月姐姐。“我同样饱含热泪地笑了笑。
”启禀老佛爷，珍贵人带到！“
”传她进来。“慈禧冷冷地哼道。此时映入我眼帘的是慧皇妃幸灾乐祸的神情，以及光绪焦急的面容。
”皇上。“我的心中砰然一动，总感觉，今天要发生什么想不到的大事。
这是我入宫以来第一次到慎行司，作为皇宫里的衙门，有多少宫女和太监的冤魂在里面游荡，
果然是名不虚传，它是紫禁城最阴森的地方。
“奴才珍儿给老佛爷请安！”我郑重地向高高在上的慈禧行了礼。
“珍妃，是你自己讲，还是让小八讲？”慈禧诡秘地一笑道。
我正在寻思如何回答，却有人提前说话了。
“启禀老佛爷，这么复杂的事，珍小主不一定能搞得懂，还是让婢子讲明吧。”小八坚定地跪下，朗声回道。
“对，快说。”慧皇妃见小八说得古怪，也怕出意外·，便一个劲儿催小八。
“回老佛爷的话，其实婢子不是小八。”“什么？“全场震惊了。
慈禧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你说清楚。“
”回禀老佛爷，婢子不敢撒谎，其实婢子根本不是小八。“小八镇静地启动着樱桃小嘴。
”你这个疯子，这是在老佛爷面前，你也敢乱说？“李莲英大声呵斥道。
小八莞尔一笑，从袖口拿出了一份契约。
”这是什么意思，李莲英，给本宫呈上来。“慈禧眉头微微一触动，李莲英便服服帖帖地将契约递了上去。
慈禧仔细看了好久，突然呵呵冷笑道：”好，真是太好了，你是阿程，而那个被弄死的才是小八，你们竟然敢在入宫的时候就偷换身份，说，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回禀老佛爷，休要听这个小蹄子胡扯，她明明就是小八，宫女入宫，都由内务府像过面，有画为证。”慧皇妃嘿嘿冷笑道。
“取画来。”慈禧沉下了脸。半晌，内务府的人取来了宫女的画册。
“小八？嗯，这画上就是你呀。”慈禧接过小八的画像，仔细对比了一下。“请老佛爷赐一盆洗脸水。”小八要求道。
“给她打一盆。”慈禧将信将疑道。
蓉儿递上了一盆水，小八小心翼翼地把水敷在脸上，然后出人意料地扯起脸来。
“哎呀，这是干什么？”可怕的一幕把众人都吓呆了。
小八在众人的惊呼中破相，露出了另一张脸。“阿程！她果然是阿程！”姐姐第一个惊呼了起来。
“你果然是阿程，但是，本宫还是要问你，你费尽心机证明自己的身份究竟是想干什么？”慈禧问道。
“老佛爷，简单的易容术就可以把奴才变成小八，那么移花接木也就不奇怪了，荣禧堂的镜子也是用了这个手法，血渍是从前就有人写好的，只是那天巧合阴雨，才现了出来。”阿程从容地奏道。
“原来荣禧堂的镜子果然是人为弄鬼！”人们窃窃私语道。
“那你说，是谁写得？”慈禧的眉目开始和缓。“是已故去的宛太嫔。”阿程一语惊四座。
“宛太嫔？这跟宛太嫔有什么瓜葛？“众人都糊涂了。
”这恐怕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阿程感慨地回道。
”二十年前是同治十三年，同治爷驾崩的当儿，宛太嫔为了替一个人伸冤，便把自己知道的一个秘密用五言诗的方式用自己的鲜血写在了荣禧堂最显眼的镜子·上。“
”既然是二十年前用血写得血书，为什么二十年来从来没有人发现过呢？“慧皇妃反问道。
”因为这血参合着特殊的材料，风干以后是没法看见的，即使宫女擦拭也无法将这个印子除掉，加上荣禧堂内常年没有人进，就更没人知道了，老佛爷驾临荣禧堂的那一天，四门大开，又逢大雨，殿内湿气大，将印子露出来了。“
”那宛太嫔是想替谁申这个冤呢？“慈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宛太嫔是想替故去的穆宗毅皇后伸冤！“阿程叩首道。
”胡说！，你找死呀！“李莲英面目扭曲地惊喝道。”小李子，让她说下去！“慈禧的面孔也有些僵硬，我偶尔也听说过宫里过去的一些事，说毅皇后是为追随大行皇帝自尽而死，但实际上是被慈禧逼死的。
”同治爷大婚的时候，当年同治爷属意于毅皇后，而富察氏当年深受老佛爷的器重，再加上走了李总管的后门，大小姐，也就是当今的慧皇妃娘娘成了皇后的候选人，不过，没想到的是，同治爷最爱的始终是毅皇后，最后慧皇妃的皇后位置在慈安皇太后的反对下落空了。不过，因为富察家是老佛爷的亲信，所以慧皇妃仍然成了后宫最有权势的人。
毅皇后待人和善，慧皇妃却仗势欺人，虽然没有统摄六宫，富察家却仗着慧皇妃疯狂的买官卖官，慧皇妃在宫里也是专横跋扈，支配着宫里的例银，因为宛太嫔是前朝的嫔妃，慧皇妃便故意停发了景仁宫的一半俸禄，将景仁宫的例银侵吞，
“那时候，景仁宫几乎是饥不择食，衣不遮体，正逢上宛太嫔虚弱成疾，卧床不起，便更没有人敢接近景仁宫了，宫里已经替宛太嫔悄悄备下了身后事，每天派一个小宫女去瞧宛太嫔有没有咽气。
这天，宛太嫔因为病重饥渴没有力气，躺在床上直哼哼，忽然她觉得一股清香扑鼻，使劲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娇俏的宫女。
”姑娘？能不能给本宫一点水，渴死了。“宛太嫔虚弱地哀求道。
”有，宛太嫔娘娘，这是茶水。“宫女递上了茶盅。宛太嫔仔细打量来人，不禁惊呆了：”你是皇后？“原来这天前来探视宛太嫔的宫女是皇后阿鲁特氏假扮的，皇后听说景仁宫已经饿死了人，感到很气愤，便想亲自去一趟调查清楚。
”皇后主子，您真是好人，本宫死了不打紧，只是景仁宫还有这么多服侍我一场的宫女太监，让他们一起陪葬我于心不忍，还请皇后娘娘为他们找一条活路。“宛太嫔央求道。
”唉，真没想到，慧妃处理六宫事务，竟然这么胡来，宛太嫔，您是长辈，您放心，明天本宫便让人传膳，发月银，抚恤你们景仁宫。“皇后动情地说道。
”皇后娘娘，您真是慈悲心肠，但是，您知道慧妃为什么要治我们景仁宫于死地吗？“宛太嫔命自己的宫女翡翠轻轻掩上门，悄悄对皇后说道。
”怎么，宛太嫔娘娘，难道这另有隐情？“皇后感到不可置信。
”是的，因为我这景仁宫收留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
”对，这名可怜的小女孩姓王，名可儿，他的父亲就是内务府大臣王善，一年前，交泰殿失窃玉玺，内务府顺带没能破案倒了大霉，王善被富察家诬陷监守自盗，试图造反，而满门抄斩，王善的妹妹是本宫当年的好友，抄家那天她抱着可儿在景仁宫聊家常，告诉了本宫一个秘密，王善获罪完全是因为他查出了富察家与八旗贵族强卖耕地，卖官卖官内幕，被秘密灭口，本宫便多了·个心眼，说把小可儿接到景仁宫住几天，果然，第二天，王善全家都被杀了！“
”太可怕了！“皇后惊叹道。”更要命的是，王府抄家那天，有一样东西不翼而飞，那就是王善办案的文书，为此富察家一直心中不安，终于有一天，本宫偶然发现，可儿的衣服内，竟然绣着那些丢失的办案文书，本宫当时十分害怕，吩咐景仁宫不许有人透露，但是纸包不住火，没多久，本宫便感到，富察家的慧妃知道了。“
”我明白了，是慧妃想替她娘家杀人灭口！“皇后恍然大悟，嫣然一笑道：”宛太嫔娘娘，你放心，景仁宫不会有事的，富察家的这个案子，我一定会暗暗查访，一定还王家一个公道，还有可儿。“
从那以后，皇后很是照顾宛太嫔，两人成了忘年之交，可是没想到，慧妃为了谋求皇后之位，经常在老佛爷面前诋毁皇后，使老佛爷震怒，不许同治爷和皇后圆房，没几年，同治爷害了喜，慧妃又串通李莲英诬陷皇后照顾不周导致同治爷在外染病。”
“不过老佛爷并不深信，于是，在那个寒冷的深夜里，皇后的长春宫里竟然被发现了一个涂上颜色的木偶人，上面用针扎着慧皇妃的生辰八字，而凑巧的是同治爷的寝宫龙床下也有一个相同的木偶人，这个木偶人被套着彩衣，涂上了胭脂。”
“皇后，你好大的胆子，怪不得皇帝会突然重病，原来是你在宫里行巫蛊之术，你说，你该当何罪？”慈禧大为光火。
“皇额娘，这木偶人儿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皇后辩解道。
“好，你还跟我辩，你说这荣禧堂的东西怎么会在你的长春宫和皇上的龙床下，你以为本宫会相信这些巫蛊之术，便放松了对你的警惕，小李子，把木偶人的肚子打开！”慈禧灿然一笑，木偶人被打开了，
“皇太后，里面有书信！”李莲英惊呼道。慈禧很轻松地打开书信：“皇上病重，特留下遗诏，立恭亲王之子溥伟为帝，皇后辅政！好呀，皇后，你敢迷惑我的皇儿图谋造反！“
”皇额娘，不是这样的，木偶人里的书信不是这样的。“”混账！“慈禧不由分说，给了皇后一记狠狠地耳光。
”你这个毒妇，自己无出，竟用巫蛊的办法让慧妃绝育，害得皇儿重病，竟然野心勃勃，想逼迫皇帝让位，本宫今天不惩戒你真是没有王法了，来人，传大杖！“慈禧几乎是在咆哮着。
”皇额娘，皇后······冤枉！“此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同治爷几乎是爬着从寝宫出了来，在场的人一片大乱。
此时，宛太嫔就在宫外，她深知，皇后是被慧妃陷害了，几天前，一名萨满法师告知皇后，想请走皇上身上的痘神娘娘，最好的办法是将荣禧堂里面的前朝遗物两个木偶人分别装入写上吉祥语句的锦书，然后分别放入长春宫与乾清宫供起来，为了赤诚，皇后亲自去了荣禧堂，没想到，这是一个陷阱，这一切都是慧皇妃故意算计好的！”
“大胆贱婢，前朝毅皇后是为了以身殉穆宗皇帝才归的天，你胡说八道，分明是故意侮辱毅皇后！”慧皇妃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声反驳道。
“嗷，老佛爷，我倒是想起三所的阿元讲的那个鬼镜的故事了，原来鬼果然出在荣禧堂。”我顿时一激灵道。
“小主说得对，这鬼就出在荣禧堂，这荣禧堂的木偶人据说是乾隆朝被废的乌拉拉氏皇后用香山檀木所制作，当时是借这种特殊木头所散发的奇怪香味来害那些有身孕的妃子，屋里；乌拉拉氏被废自尽后，乾隆爷因为这木偶人时时散发出黑色的怨气而不敢将它烧毁，只是命人将它放入荣禧堂，从此，这木偶人成了宫里的大忌，谁也不敢动这东西，因为想动这东西的妃嫔，便是有害人之心！”
“皇后阿鲁特氏虽然由同治爷护着没有被处死，但是不久同治爷驾崩，皇后被逼好多天没吃东西，最后还不肯死，慧皇妃便派身边一名叫小八的宫女将毒药放进老佛爷赏赐的杏子粥里，皇后吃了以后便没了气。”
“小八？”“对，她就是荣禧堂宫女小八的亲姑姑，是慧皇妃贴身宫女。“
”那么后来呢？“
”后来，宛太嫔一直都想给皇后报仇，皇后中毒临死的那个时候，弥留之间只有宛太嫔在她身边，皇后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宛太嫔娘娘，根据你的提示，我特意让人查了富察家买官卖官的内幕，原来，这整个宫里，都有他们的眼线，汇成一个网络，他们的赃物一部分就藏在荣禧堂，太嫔娘娘，这是我精心琢磨出的荣禧堂买官卖官图，过一会子，他们就要来搜尸，您千万收好，将来他们要是害你，你可以拿这个来挟制他们！”
“放心吧，妹妹，我一定替你报仇！”宛太嫔饱含热泪。
“太嫔娘娘，对了，数年前，我在慧皇妃的宫中布下了一个眼线，日后你要想扳倒慧皇妃，可以找人联系她，记住，她是个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