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得只剩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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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郭增福》(六)

后台,李菁在上场门儿那里站着,笑着看着台上的爷俩儿,他没有过多的注意张先生,毕竟是老前辈嘛,人家大红大紫的时候,他们这些小辈儿们都还在吃奶呢,老头儿这么些年,四处演出,在江湖上吃的苦、受的罪、遭得摔打可比他们多得多了,业务能力那绝对是杠杠滴。所以李菁放心老头儿,目光倒是由头至尾没有离开过郭增福。

今天这场演出,足够让李菁惊艳,当时的他没想到:现在还在饿肚子的这个郭增福,在以后的仅仅几年后就会成为红透整个BJ城的著名相声演员。更没想到:郭增福红了以后,又用几年的时间干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培养了一批以他名字里的一个字为代号的粉丝型观众。第二件:在事业被攻击的时候,郭增福有难,然后这些粉丝型观众就自发的去各大网络论坛骂街,帮郭增福说话,这群人在网上大力抨击和反对一种主流观点:郭增福的相声里有三俗(三俗:即庸俗、低俗、媚俗、)元素,当时国家大力提倡抵制艺术三俗化,这群人借题发挥,说郭增福的相声是三俗艺术的代表。不过,郭增福的粉丝们见了以后,立马摇旗声讨,这种观点很快就被淹没在大潮之中了。

可以说:郭增福能躲过那一年的那次浩劫,这一批观众起了很大作用。郭增福在事件平息后,出面感谢观众,观众们也和他之间有了更深的感情。多少年以后的现在,在当年的那批粉丝之间,还流传着这样一句念旧的话:我们是有多怀念以前那个在台上拼命说相声的郭增福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在场的人,就算是郭增福自己,或许也没有想到几年后的那种盛况吧?

他现在只在拼命的和张先生一起说相声,挣钱!挣钱!挣钱!然后有吃有喝的活下去!活下去!这就是郭增福现阶段的目标,除此之外,他再无所求,不敢去多想。

相声还没结束,郭增福继续说:我不甘心,我还要穿越,我就喊:我要穿越。

张先生捧:还不死心,要接着来

郭增福道:咔嚓一声,我再一睁眼,我在一列正在行驶的火车上。

张先生捧:这回应该是近代的人物,火车都已经有了。

郭增福道:我穿着军装,戴着军帽,手拿刺刀,刀尖儿冲下插地上。

张先生捧:哟,这回是个将军。

郭增福道:我高兴啊,将军应该不容易死。

张先生捧:对,本事大,命长。

郭增福道:我是将军,旁边有跟着我的小兵,我就问了:唉,这是搁哪捏,我是谁啊?

张先生捧:又得问问,这次还是东北口音。

郭增福答:可能是沈阳的吧,不清楚,旁边小兵回话:报告大帅,您是张作霖。

张先生叫:嚯,东北王张作霖,那可是东三省最有势力的军阀啊,嗯,这回不错。

郭增福道:给我兴奋的啊,张嘴就来东北话:啊,我是张作霖啊,哎呦我去,太好了,那东三省都得是我的了。

张先生也说:给您道喜,那必须是您的。

郭增福呲着大白牙在台上傻笑了一会儿,继续说:我高兴,问了一句:来人啊,现在到哪里了?

张先生捧:这得问,火车还走着呢。

郭增福道:旁边小兵就说:报告大帅,现在到皇姑屯了。——嘭。

“哈哈哈哈咳咳。”台下那个观众又笑了,跟了一句脏话:靠。

张先生也捧:好嘛,没赶上过好时候。

郭增福解释:看过历史的都知道,张大帅在皇姑屯,被日本人炸死了。给我又轰回家来了,刚当将军,一分钟都不到。

张先生道:赶巧了,这倒霉催得。

郭增福道:我老郁闷了,我要再穿越,我还要当将军,当一个古代的将军,白衣如雪,来去如风,一身本事,那个不会死吧。

张先生捧:这行。

郭增福道:一睁眼,两军阵前,我骑在白马上,白盔白甲亮银枪,一拉缰绳,白马仰天嘶鸣,身后万军随我冲杀。

张先生捧:这就要开打了。

郭增福使着评书功夫道:我第一个冲进去,乱军丛中直取敌方大将首级,一枪斩落敌军的飘飘大旗,敌方士兵四方溃散而逃,我方全胜。大军把我围住,

振臂高呼:花木兰将军万岁!

张先生捧:好嘛,改女的了。

郭增福转头,一脸委屈的看着张先生:先生,我穿个越,就变了性了。

张先生表同情:你好惨啊,哈哈哈哈。

郭增福不理这个幸灾乐祸的臭老头儿,继续说:我穿回来一想:要是真的成了个美女,也不错,战乱年代,女人一般不会上阵打仗啊。

张先生笑:变成女的也行,安全。

郭增福道:我要穿越成一个美女,咔嚓。

张先生解释:穿越走了。

郭增福道:一睁眼,我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呢,就我这张脸啊,长得花容月貌。

张先生捧:长得好看。

郭增福冲台下抛了个媚眼,也不知道台下那位大腕儿有没有被恶心到。

郭增福道:我打扮着呢,房间门“当啷”一声就被踹开了,进来一个人,此人身长五尺,手拿一把戒刀,说:嫂嫂,武松有话要说。

张先生惊呼:啊,潘金莲啊。

郭增福一把捂住脸:我好惨啊,他一刀就把我杀了。

张先生感叹:哎呀。

郭增福道:我又喊:我要穿越,咔嚓。

张先生捧:又走了。

郭增福道:我又到大清了,我又穿越成女的了,不同的是,我这次坐在龙椅上,眼前一道幕帘,我是慈喜太后。

张先生捧:哟,老佛爷,这回应该是死不了了。

郭增福转头,一脸得意:那是,慈喜啊!权倾朝野的女人啊!

张先生捧:对对,光绪帝都得听她的。

郭增福道:我在龙椅上喊:小李子。这个小李子,就是大太监李莲英。

张先生捧:对。

郭增福道:那李莲英就过来,撩开帘子问:老佛爷有何吩咐?我一看李莲英那张脸啊,给我吓得站起来了。

张先生问:怎么了?

郭增福做出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拿手往前一指,大叫:张文顺!

张先生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推开郭增福:我去你的吧。

相声表演结束,爷俩儿一前一后走下台,笑容灿烂。

后台门外,围着一圈栏杆,那个刚才台下唯一的观众,扶着栏杆站着,像在等什么人。

“哟嗬,这儿站着呢。”张先生笑着走了过来。

那人没回头:文顺,一切可好?

张先生在那人身边站好,回了一句:都是托三爷的福。

那人道:郭增福,那孩子的相声我看了,不错,已经有火候儿了,哎,你这老头儿是人精,我问问你:他有师傅吗?

张先生答:没有,他是自己来BJ的。

那人转身:自己来的?

张先生道:嗯。

那人道:我倒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郭增福,嗯,不错,增福添寿,你别担心,他不会没师傅的,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来收他。

张先生急了:你做梦,不能什么白玉都让你候老三得着啊。

那人笑:可是只有我能把白玉雕刻成玉器啊。

张先生不说话了,人家确实有这个能力啊,思考许久,说了句:文顺求三爷一定帮帮这孩子。

那人回答: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哈哈哈。说完,挥手潇洒而去。

张先生冲着那人离去的背影,一个鞠躬。

晚上,三个人一起去了一家大饭店破天荒的大吃了一顿,一结账,花了一千多,让来让去,最后是张先生结的账,老头儿今天高兴,千八百儿的愣是眼睛也没眨巴一下。

饭桌上,郭增福比较郁闷,菜都没夹几口,反倒是张先生情绪高涨,特别兴奋,一直在不停地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