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信 任
宣州官驿内,慕容依剑身着一袭黑色世子朝服,威严而尊贵地立于窗边,久久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端木无尘离开的这几个时辰内,他一直以这样的姿势驻立着,好像一尊黑色的大理石雕塑般,无感,无识,冰冷一片。
他身后小圆桌上的一应膳食,皆一动未动,两副羊脂玉碗碟,两双象牙银著,还按照之前的位置,一丝不乱地摆放在那。
看这房间的布局,分明就是给端木无尘准备的那间起居之所。也许伊人气息还在,可人却未还,是耶非耶,此时此刻,慕容依剑的心境大概莫过于此吧!
“你,回来了!”突听立于窗边的他,矜贵开口道。
“是!属下夜魂,见过世子!”隐约间,只见一团黑色的朦朦胧胧的影子,似单膝跪伏在地,根本看不清其面容,朝慕容依剑恭敬行礼道。
“好!你回来得正好!起来吧!”
“谢世子!”
“可有什么发现?”待那黑影起身后,随即,慕容依剑也转过了身形,目视着那方黑影,问道。
“回禀世子,属下不辱使命,带人跟踪那伙忍者,已大有所获!”
“噢?且如实禀来!”
“是!”
当下,那团黑影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获的所有信息及那幕后之人的一应动态悉数禀告给了慕容依剑。
“好!干得好!不愧是我的'暗夜之魂',我心甚慰!”
听那黑影禀告完之后,慕容依剑似是才松了一口气,很是欣慰,不由夸赞了一句。
“属下不敢居功,为世子分忧,乃属下分内之事!”
“现下,形势严峻,时不我待,属下斗胆一问,不知世子如何安排?是否要动用'喋血令',号召我'喋血黑夜'的精英?”
彼时,那团黑影一如恭谨地请示道。原来,他,正是隶属于那蛰伏于暗处的'喋血黑夜'组织中的十二位首领之一,颇得慕容依剑赏识及信任。
“不急!唯今还不是动用'喋血令'的时候!目前,以不变应万变,想来,他们蛰伏了这百年之久,肯定不止这些倚仗,必有后招!”
“为以防万一,我之'喋血黑夜'不能轻易暴露,只能作为最终反攻之利器,不到最后一步,是万万不能动用的!”
“我已布好了诸般棋局,与他们的较量及周旋,才刚刚开始,大局尚还未乱,主动权仍在我们手中!哼,我就不信,他们能翻得了这天?”
说到这,慕容依剑一双狭长凤目中寒光乍现,冒着丝丝的寒气,令人不寒而栗。
“是!属下明白了!这就传令下去,令他们严阵以待,随时候命!”
“嗯!下去吧!”
那自称'夜魂'的黑影之人,果然深得慕容依剑之心,一点即透,抱拳施礼后,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公子,我回来了!”正在这时,又有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吧!”
得到慕容依剑的首肯后,一人推门而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外出去查证'益阳丐帮分舵'和'衡州铁剑门'之灭门血屠真相的风影。
“如何?”
当他进来后,慕容依剑看了一眼他风尘仆仆的面容后,直言开门见山地问道。
“公子所料不差!一切正是那'无极殿'跟那'缥缈宫'联手所为!目的乃是以此'杀鸡儆猴',震慑江湖,祸乱人心,令江湖其余门派之人,屈服在他们淫威之下!”
于是,风影顾不上疲惫之倦容,带着略微沙哑的嗓音说道。
“看来,他们的野心显而易见,恐怕不止是要一统江湖,或许还想问鼎天下!”
“也许下一个要对付的,要么是少林,要么是武当,也有可能,会是我慕容山庄。”
“先一统江湖,暗中积蓄和培植力量,再逐步图谋天下,应是他们所走的棋!”
“那公子,我们该当如何?”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慕容山庄能统御江湖,靠的不仅仅是恩威并施,更重要的乃是我慕容山庄在江湖的实力!”
“说穿了,与他们的殊死一搏,往大了说,乃是正道与邪道势力的终极较量,关乎着社稷天下,黎民苍生;往小了说,乃是我慕容山庄与他们一争霸主之位的对决而已!”
“既然他们敢挑战于我,于公,于私,我,焉能不战?”
“来往不而非礼也!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也尝尝那'血洗'的滋味!”
就这样,仅仅不到一柱香工夫内,根据掌握的所有情报,慕容依剑已条理分外清楚地理清了眼下如迷雾般一触即发的局势,但听他一一分析道。之后,他又顺手递给了风影一张信笺。
风影看过后,立时明白,但见他不动声色地原封不动地又还给了自家公子。而那张信笺再一次回到慕容依剑手上时,已悉数被化为了碎末。至于信笺上的内容,也许除了他们俩,无人知道。
“公子,听说,端木姑娘今日去赴那'无极殿'殿主之约了,可有这一回事?”
少许,风影踌躇了会,视线先是扫过桌上那些一动未动的精美膳食后,而后又看向了自家公子似有些落寞的身影,斟酌着开口问道,眉宇间隐见一抺隐忧。
“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慕容依剑听他所问,知其乃是担心那个叫'冷莫言'的丫头,亦不点破,复又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道。
“那……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会不会是一个阴谋?”风影又紧接着问道,语声中焦急、担忧不加掩饰。
“未知!不过,我相信她!凭她之能耐,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一定会毫发无损地回到我身边的!”
“我既然答应她,让她去亲手了结那'百年恩怨',就要尊重她的决定,不得随意插手!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信任,也是我爱她的方式!”
是啊,信任一词说起来容易,可真正做起来,又何其之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