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大官人家的小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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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投毒是个智商活儿

锦雀和翠燕现在很矛盾很痛苦。

这俩外貌协会资深会员对西门羽的相貌是相当满意的,可是现在发现西门羽的智商似乎不太够,或者说是太不够了,这跟小姐如何匹配?

虽然她们很不愿意相信大名鼎鼎的花丛浪子西门羽会笨成这样,可现在西门羽做出的事,两个丫头也很难夸得出一句,说不定他老谋深算呢?

小姐确实是比寻常人聪慧了些,可真没见过西门羽这么笨的人,到底是什么让他相信金宝这副相貌能够让临风小楼主仆三人相信他是个姑娘,且将他留在身边?

西门老夫人和香雪也很痛苦,不过她们的痛苦跟锦雀和翠燕的痛苦不是同一级别的。

香雪已将西门羽的意思完完整整地转达给老夫人了,虽然老夫人是个心慈手软的老人家,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很有可能会被煞星克死,还是倾向于同意西门羽香雪二人的主意。

同意归同意,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这事可实在太难为她二人了。

就算金宝涂脂抹粉穿红着绿的,她们也还能认得出金宝是个十足的男子,那李婉儿可是至阴煞星啊,难道她比较笨看不出来?

老夫人不相信。

可西门羽为什么力荐陈牙子,陈牙子又为什么力荐金宝呢?

或者他有什么好办法?

西门老夫人和香雪两人你来我往地叹了好半天气,才想起金宝就盘坐在地上打量自己二人呢。

唉,人都进来了也只能司马当成活马医了。

“金宝啊,你......”老夫人压根儿不相信金宝是他的本名,可既然坐实了要让他当个姑娘埋伏在临风小楼里,就得一口咬定他是个姑娘。

金宝已经等了许久,看老夫人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了,“回老夫人话,金宝原是因为生了场怪病才长得这副模样,爹爹嫌弃金宝的模样,抛妻弃子远走他乡......陈大爷说了,金宝这名字听起来喜庆,就叫金宝好了。”

原本他还想将陈牙子所编那个男默女泪的故事再说一遍的,看到西门老夫人抬手打断了他,只好略过。

西门老夫人皱起眉头,“金宝啊,陈牙子就没跟你说点别的?”

这话说得挺直白了,西门老夫人就差没直接问,陈牙子说你能帮我们杀了那灾星,你倒是给我个计划啊。

金宝点点头,“陈大爷说了,大官人恐怕是有些不方便,须得做点事才能行得方便。”

这话说得倒也对,李婉儿不死,西门府谁都不方便。

不等西门老夫人继续问,香雪抢着说,“那陈牙子有没有说做什么事才能让大官人行得方便呢?”

“这事不便细说,如今只看老夫人和姑娘想用什么法子了?”

香雪和西门老夫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看来陈牙子推荐的人没错了。

“最为快捷的法子?”香雪赶紧提要求,谁乐意自己家里有这么个灾星杵着啊,管家玉印还落到她手里的。

“最快捷的法子......咱们西门府跟县衙大人关系如何?”金宝没头没尾地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这事......跟赵大人有关系吗?”香雪果然是天真。

西门老夫人叹了口气,“那有没有什么掩人耳目不会暴露咱们西门家的法子?比如给她汤水中加点东西?”

香雪终于明白金宝问的什么意思了,“投毒不会被发现吗?”

西门老夫人白了香雪一样,你能这么直接说的吗?好在金宝是我们的人啊,要不人还没杀死,我们先暴露了好不好?

三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用投毒的方式,毕竟勒脖子的方式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他杀,若一下子勒不死她,被她煞气反噬了该如何是好。

推下井的法子......西门府虽然大,可里面没井,只有水池,将李婉儿推下水池倒是不难,确保她一定淹死以及临死前不发动煞气反噬大家......估计还是有困难。

投毒的话,那么多种可以选择的毒药,完全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嘛。

当然,李婉儿现在是信不过金宝的,还得西门羽出马降低她的警惕心。

虽然李婉儿相信西门羽可能患上了煞星创伤应激障碍,可他的举动实在是出乎李婉儿的意料,怎么可能有这么傻的人?

看他满脸堆笑一脸傻气地端上来一碗糖水,连同香雪、金宝几个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糖水看,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喝的好吧?你们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们了好吗?

锦雀和翠燕无奈地摇着头,这姑爷真是傻得够呛啊。

李婉儿嘴角含笑将糖水往西门羽嘴边一推,“辛苦官人为我煮糖水了,先替我尝一口烫不烫。”

嘴上说得客气,就差将碗伸进西门羽的喉咙里。

西门羽没想到李婉儿跟自己这般不客气,一想到糖水里的毒药,使劲一挣,“哐嘡”一声,碗砸了。

西门羽自己也知道这事算是失败了,可人生啊,总是在曲折中前进的,这次没投成功,下次再来。

持续小半个月的时间,西门羽锲而不舍地往临风小楼跑,执着地给李婉儿送各种吃食,傻乎乎地继续投毒。

李婉儿都不忍心让锦雀和翠燕这般受打击了,她们俩实在是太喜欢西门羽这张脸了。

可脸再长得好,人太傻了也扛不住啊。

小姐生得太聪明,断了锦雀和翠燕忍受傻瓜的后路。

锦雀和翠燕很多次都忍不住想开口提醒姑爷,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在吃食里放了东西,你就不要再坚持投毒了好吗?

他不,还投!

还没等她俩开口劝阻西门羽,赵大人又来了。

许是西门羽终究没死,不仅没死还活得挺好的,赵大人手头又有些紧了,终于厚着脸皮来慰问自己证婚的这两人过得怎么样了。

不过他来慰问两人的方式有些特别,“西门羽,本官听说,这半个月来,你西门府......这位叫金宝的男子......”

金宝立刻抗议了,“奴婢只是个得了怪病长得比较糙的姑娘。”

赵大人此行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金宝,哪怕看出眼前这个一身雪青裙装的是个男子,也不继续跟他纠缠这问题,“本官听说这半个月来,你西门府这位得了怪病长得比较糙的姑娘日日到杏林堂买药呢。”

李婉儿迅速抬头瞅了一眼赵大人的脸色,已经知道他的目的了。

西门羽自然也是知道的,可他现在手头没钱啊,管家玉印又不在自己手上,周围又有吴仙人等四人随时盯着,他能上哪儿弄钱孝敬赵大人啊?

“回大人,晚生家中最近老鼠闹得有点凶,这才去杏林堂买药的。”他倒是承认得干干脆脆。

“哦,是吗?你们家治老鼠是用砒霜、鹤顶红、五步草吗?而且还日日买吗?”

这可是西门羽送上门的把柄啊,赵大人自然揪着不放了。

因厨房每日里搭配的吃食不同,为了不让李婉儿看出里面投了毒,自然得随食材颜色更换毒药啊,可不得多买几种吗?

所以李婉儿有些不明白西门羽的脑回路,大哥,这是毒药好不好?你当补药买吗,谁家天天换着毒药买的?你连投毒都不会投,还学人家杀人?

西门羽叹了口气,“这老鼠着实让晚生头痛不已,可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之除去,故而只能一件件毒药试试了。”

赵大人都给西门羽气笑了,“果然是东院西门府,行事是与寻常人家不同。寻常人家闹鼠患,也不过是养几只阿猫阿狗的,只有你东院西门府,是买砒霜、鹤顶红、五步草的。西门羽,你当本官傻吗?”

西门羽立刻往李婉儿身边靠去,“娘子,你给官人作个证,咱们家是不是闹鼠患?”

这次轮到李婉儿想笑了,你想投毒杀我买了这许多种毒药引人注意,现在被官府寻上门来,你还让我保你?你的脑回路果然跟常人不同啊。

一瞬间脑子里划过无数个念头,这西门羽当真一肚子坏水,干脆让他进大牢去逍遥逍遥,不然日日这般守着他如何是好?

转念一想,那吴道人他们不是得跟着西门羽进大牢啊?

吴道人等四人这般日以继夜地替自己监视西门羽已经够辛苦了,再让他们监视进大牢,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若是吴道人他们不跟着进去......西门羽能不能活下来呢?

这是第一个改变李婉儿“至阴煞星黑寡妇”名声的男人,李婉儿还是不忍心他出什么意外的。

叹了口气,“赵大人有所不知,西门府确实鼠患严重。之所以没养阿猫阿狗地除鼠患,实在是民妇见不得猫狗。”

说到这里,她偏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西门羽。

这一眼让西门羽心中一惊,她知道我要杀她了,可她还是决定保我,为什么?

赵大人愣了一下,没想到李婉儿会替西门羽圆这个全是逻辑漏洞的谎言。

难道她不知道西门羽买这么多毒药居心叵测吗?还是她对西门羽有了别的心思?

虽然李婉儿才嫁到西门家半个月,可她确实有些本事,西门家的生意居然在她手上平稳过度了。

赵大人脑子转了一圈,好样的,你肯认下这个谎言,那以后我管西门羽要孝敬银钱也行,管你要孝敬银钱也行了。

“如此说来,西门府确实鼠患严重了,没想到西门大官人还挺疼惜大娘子的啊。”

这话旁人都说得,赵大人说出来却十分唐突,李婉儿心中起了提防之心,脸上不动声色,“西门家得赵大人庇护,民妇与外子这门亲事还是赵大人证婚,我夫妻二人还没机会感谢赵大人”

到这里,西门羽的智商回来了,平日里自己每个月总会给赵大人点孝敬银钱,可这一个月自己倒霉成啥样了,哪里还顾得上孝敬他啊。

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他是要寻由头讨孝敬银钱了。

西门羽手头没钱,只能拼命给李婉儿递眼色,只要给了他银钱,咱们就没事了。

他可是忘了,李婉儿才给他平了过去欠下的那么多外债,才刚刚接手西门家的生意,哪里来的余钱孝敬赵大人。

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男人,他哪里知道出门件件都要花钱?

况且了,你从前孝敬赵大人多少银钱,我怎么知道?

李婉儿假装没看到。

赵大人是个人精,自然将二人的动作神态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不知道西门羽和李婉儿至今仍未洞房花烛,但从方才李婉儿开口保西门羽那一句话,他推测这两人的关系不会太差。

李婉儿之所以装傻,估计是为了省钱,毕竟西门家填了这么多外债还没垮,手头应该是比较缺钱的了。

可是,赵大人是县太爷啊,你西门家缺钱,我也缺钱啊。

你们生意人手头都是活钱,哪里像我这样领朝廷俸禄的,哪里有你们门路广啊。

好不容易当个县太爷,压力有多大你们知道吗,我为了保一方平安付出了多少心血你们知道吗?

你们不知道,你们眼中只有自己。

知道你西门家现在手头紧,可你也不能从我的孝敬银钱里省啊。

只要西门羽没死,他就把西门羽当成自己的私房小金库了,每个月必来拿一趟不可。

不给就是欠他的。

赵大人重重地看了看李婉儿,发现对方虽然眼神平和,但态度却十分坚决,真是不给孝敬银钱啊。

好样的,果然是至阴煞星黑寡妇,够胆子!

赵大人一点不怕李婉儿,就算她是至阴煞星黑寡妇,那也是先克西门羽,再克也克不到自己头上。

可她克扣自己的银钱,那就是得罪自己了。

赵大人皮笑肉不笑地对西门羽点点头,“本官确实是为大官人说了一门好亲事啊,李大娘子为西门府尽心尽力,着实令人佩服。终究西门府买了这许多毒药,便是本官如何相信你西门府,程序总得走一走的,西门羽,本官这里有桩命案需要你去配合一下调查。”

西门羽一听,赵大人这是要翻脸的节奏啊,吉良县但凡是个人都知道自从我娶了这灾星,就没出过西门府,别说命案了,就连采花案都跟我没关系。

知道归知道,可他更知道赵大人这是借题发挥啊,挤到李婉儿身边偷偷捅咕了一下她,示意她别把家中小事弄成官府大事。

可他忘了,自己刚给李婉儿端了一碗煮得跟糊糊一样的莲子糖水,李婉儿凭什么会觉得家中的事是小事,官府的事就是大事呢?

至于为啥煮得跟糊糊一样呢,实在是因为手一抖,毒药放多了点,只能再多熬一熬,可不就是糊糊了吗?

李婉儿果然没按他设想的回答,白皙的巴掌小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方才赵大人曾言,这半个月来,是我西门府这位得了怪病长得比较糙的姑娘日日到杏林堂买药,若是要配合官府调查,那就请金宝去配合一下吧。”

虽然金宝从没得到过李婉儿的信任,可关键时刻,李婉儿还是毫不犹豫地将金宝推出去,祸水东引。

当然,陷害完金宝,接下来肯定是要想办法收拾西门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