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这就叫天赋

李婉儿从来不见自己娘亲这般孩子气过，可见自己的亲事已经成了她心底最大的担忧，只是平日里她不表现出来罢了。

可西门羽终究不是他装出来的模样，是个十足的恶人，总有一天你还是会伤心的啊。

看到李郑氏从不曾表现出来的孩子气，李婉儿心底竟然有些不忍了，如果西门羽真的像他假装的这样，就算为了母亲，李婉儿也愿意跟他装一辈子的。

李郑氏不曾这般高兴过，也不曾这样提了嗓子高声喧哗过，这会儿喊了这么两嗓子，已经有些倒嗓子，可她高兴啊，还拉着呆呆傻傻的荷花问呢，“荷花，你娘呢，你相公呢？难道他们今日都没在家？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李婉儿看荷花眼睛跟长在西门羽脸上似的，忽然有点生气了，我娘亲是过来找场子的，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主角？

一想到这里，立刻又将这事怪到西门羽身上，没事儿你长这么张脸干嘛？

想也不想，伸手就往西门羽脸上拧了一把，“官人你脸上有个大蝇子。”

在锦雀、翠燕心中，李婉儿已经莫名揍了姑爷好几次，悍妇的名声实至名归，这次不过是拧一拧姑爷的脸，已经算好的了。

至于春桃夏荷等人，反正已经亲眼目睹过一次了，这次也不用太惊讶的。

荷花诧异，她不是没见过揍相公的小媳妇儿，还挺多的，包括她自己偶尔也这样。

她不光揍相公，还经常跟婆婆吵架，这本来也不算什么事。

可她觉得那是因为自己特别委屈，嫁了个这么粗鄙丑陋的相公，这会儿她开始嫌弃相公的长相的。

像李婉儿这种老寡妇，她能嫁出去已经算几辈子烧高香了，老天不长眼让她祸害这么个俊俏温柔的男子，她还敢当众下相公的面子，真是没天理啊。

李婉儿成功地在荷花眼中看到了厌恶的眼神，但是效果很好，她终于将眼睛转过去了，“李家婶子，我娘和相公都在屋里呢。”

说着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西门羽，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西门羽这种花丛老油条怎会不知道荷花想什么，顺势将脸贴在李婉儿的肩头，“娘子，你就这么不乐意别人看我啊？”

声音不大不小，荷花刚好听得见。

荷花立刻同情起西门羽来了，天啊，这是什么样的妒妇啊？

像这般俊俏的男子，出门在外谁见着不会多看两眼啊，就这样她都不乐意，真是个妒妇。

又老又丑还这般善妒，唉，这大官人真惨。

心中又编排了许多李婉儿的坏话，且十分想解救西门羽于水深火热之中。

田婆婆母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出来了，毕竟李家乌央乌央来了这么多人，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也很生气的。

历来都是田家婆媳二人有事没事刺激一下李郑氏，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打上门啊？

也许是常年跟媳妇儿内斗，田婆婆看起来比李郑氏壮实多了，精神极好。

田荣虽然长得粗野些，可却又孝顺又疼老婆，其实算得上是个好人的。

也就是他孝顺又疼老婆，所以才拿家中两个女人没办法啊，只能装聋作哑任凭她们闹腾去了。

这会儿见着李家乌央乌央来了一群人，个个脸上喜笑颜开的样子，尤其中间那个面白如玉的俊俏相公特别显眼。

行了，知道为什么事了，大概是自己娘亲和媳妇儿平日里总是刺激李郑氏，这会儿人家寻上门来反击了。

他倒是挺想得开的，你们日日这么刺激人家，总得允许人家偶尔反击一次吧，有来有往才对嘛。

可田婆婆不是这般想的啊，万事她都要占一头先，从来都只有她主动招惹别人的，哪里轮到别人来招惹她啊。

原想装作不在家的，可李家乌央乌央来了一大堆人不说，这个从来都是闷声任自己随便捏的李郑氏，居然敢高声说话了，这还了得。

你可是忘了你女儿是什么人啊，至阴煞星黑寡妇，她前面克死亲爹克死五任相公的事你都能忘？

别说你这姑爷是个短命鬼，就算他命长能活下来，这也是个浪荡花丛的花花公子。

什么碗配什么碟，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所以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出来了。

田婆婆是见过西门羽的，当初去吉良县的那一群大妈大婶里就有她，只不过当时就顾着看热闹了，没怎么发挥她的长处。

西门羽这张脸再俊俏也没用，她始终记得西门羽的实质，浪荡花丛的花花公子。

一出场看到李郑氏欢欣鼓舞的样子，不高兴，再一看西门羽脚也伤了手也伤了，高兴。

“哎呦，大嫂子，这可是你姑爷啊？看起来倒是挺精神的，怎么这腿脚不太便利啊？是原本就不便利的，还是娶了婉儿后不便利的？”

这句话可真是太有杀伤力了，含沙射影得相当有技术啊。

荷花原本就同情西门羽被李婉儿这个悍妇所压制，一听婆婆这句话，立刻联想到老寡妇的名号了，“至阴煞星黑寡妇”啊，不用说了，肯定是娶了这老寡妇以后伤着的。

荷花也跟着啧啧出声，“哎呦，看着这么俊俏的一个大官人，就是运气差了点，是不是成亲之前没到清河打听打听啊。”

这话说得，好像西门羽真是一朵不谙世事的盛世白莲一般，完全是李婉儿使计骗了这可怜的大官人。

李婉儿是个蔫坏儿的人不错，她平日里都不太计较这些话，毕竟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好处才让人踏实啊，嘴上占便宜有什么用，闷声发大财都不懂？

她也不爱出门，出门一定都是偷摸着处理正事的，况且大家忌惮她煞星声名，有什么话哪儿敢当着她的面说啊，都是暗搓搓地跟李郑氏说，李婉儿听不着自然不生气的。

这会儿当面一点面子不给地含沙射影，李婉儿不在乎田婆婆的话，可她在乎娘亲的感受。

怪不得娘亲像个孩子一样非得要来田婆婆家拜访啊，这还不知道平日里对我娘亲说了多少话呢，她老人家被人说得多堵心呢。

真是好样的，有什么不冲我来，你对付我娘亲？

这会儿李婉儿也不觉得李郑氏的行为孩子气了，反而觉得李郑氏就该如此做的，不光今日这般做，日后想起来都可以时不时这般怼一怼她们。

西门羽在对付女人这件事上，还是挺有心得和天赋的，只要不是像李婉儿这样能让他失去理智的人，不管是含沙射影还是背后插刀，他都明白。

不等李婉儿开口，他已经歪歪扭扭地倒在李婉儿肩头，“这位大婶，瞧您的模样也是过来人，这事嘛，当众可不好说的。闺中乐趣，闺中乐趣。”

一边说，一边还娇羞上了。

李婉儿是货真价实的黄花大闺女，虽然年纪大了点，有些事确实懂了，可她是真真实实的黄花大闺女，西门羽当众说出这番让人遐想无限的话，简直让她一口老血喷出来。

可转念一想，似乎这个回答真绝了。

你想问的不过是我克不克相公，那我相公就告诉你，咱夫妻俩感情好着呢，你别担心了。

真有你的，一群女人中你都能游刃有余。

田婆婆的脸色很难看，女人的战争男人插什么嘴？

况且你听听你说的什么污言秽语，简直是不堪入耳。

可西门羽这话十分符合田婆婆对他的印象啊，他就是个浪荡花丛的花花公子啊，说不定还真是两人乱来的时候伤着的。

我呸，怎么没弄死你呢？

李郑氏自然也懂西门羽这话什么意思的，虽然这话确实上不得台面，拿出来说十分失仪，可确实好解气哦。

怪不得拖了两个月才回门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也太......太能折腾了。

我还以为婉儿这孩子对姑爷太凶悍强势了些，没想到这小两口......唉，这也是不行的，年轻的时候可以折腾，以后年纪大了，还是得平和相处的。

婉儿这性子啊，若不教会她温柔小意，哪一天出大事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得这么个样样都好的姑爷，还是得小心些的。

明明这话相当污秽不堪，可荷花还是忍不住又盯着西门羽看，这般俊俏的大官人，这般有情趣啊。

唉，人和人真不能比，我怎么得了这么个粗鄙不堪的木头，什么都不懂，烦死人了。

看吧，只要相貌长得好，哪怕同样是污秽腌臜事，总有人愿意往好处解读的。

田荣这种老实粗犷不计较的男人，只不过是相貌略丑了些，就被解读得一无是处了。

田婆婆憋了一会儿，原想再回一句含沙射影的污言秽语，可一想到西门羽的名声，算了，他既然能做下这许多腌臜事，只怕说污言秽语我还不是他的对手呢。

“大嫂子，你是不是偷偷去万安寺祈福了？你不是许多年都不去万安寺了吗，到底还是觉得万安寺灵验哈，终于还是去了。”

这句话可真是诛心啊，任谁都知道李婉儿与第一任相公张之玹就是在万安寺结缘的，可这门亲事没能善始善终，这也开启了李婉儿克夫的第一步。

李郑氏是特别没主意又迷信的人，她这么多年不去万安寺，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田婆婆说不过西门羽，专门挑嘴又笨性子又软弱的李郑氏欺负。

这话一说完，荷花简直要拍手称快了，到底是我娘啊，果然比我会说话。

尖酸刻薄这事上，婆媳俩还弄出惺惺相惜的感觉了。

李婉儿知道万安寺是母亲的心结，哪怕现在，自己说去万安寺，她也不乐意的。

田婆婆说的固然可能是真的，母亲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可能偷偷去了万安寺，谁让万安寺特别灵验呢。

可刚含沙射影完李婉儿克夫这事，又扯到万安寺上去，绝对是故意的。

李婉儿眯了眯眼睛，西门羽知道这是她真正生气的表情了，接下来她要出手了。

这是她的地界上，田婆婆敢这么说，就是笃定李郑氏不会告诉李婉儿的，否则以李婉儿这般腹黑的性子，早就收拾他们了。

既然以前李婉儿都不出手，那现在也不必出手的，西门羽刚一站出来，田婆婆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这位大官人看着好相貌，跟婉儿这丫头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婆婆我提醒你一句啊，千万不要去万安寺，万安寺对你来说，是个不祥之地。”

其实田婆婆这句话倒是歪打正着地说中了，李婉儿确实在万安寺部署齐整，就等着西门羽什么时候自投罗网了。

李郑氏好气啊，可她嘴笨，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田婆婆这句话，转头看着李婉儿。

西门羽一看李婉儿眯着眼睛往前跨了半步，知道她要怼人了，这种表现的机会怎么能给李婉儿呢？

使劲捏了李婉儿一把，脸上做出乖巧的模样，“婆婆说得对，能娶得婉儿这般佳偶，似像我这种诸事顺遂的人生赢家就不用去万安寺了。福气已经这般大了，再去祈福可不就是贪心吗？不过我听说万安寺特别灵验，有遗憾的人该去烧烧香拜拜佛的，我看婆婆家就特别需要去。婆婆，瞧你满脸诸事不顺的模样，真的需要多多去万安寺烧香拜佛的。去得勤一些心诚一点，神佛总会听到婆婆的心声的，一定会让婆婆得偿所愿的。”

一边说还一边冲荷花眨巴了一下眼睛。

西门羽这张脸太祸害了，眼睛水汪汪的似有星星笼在其中，哪怕是随便眨巴一下眼睛，也比老实粗犷的田荣生动太多了。

他相貌俊俏，哪怕说着这般含沙射影的话，哪怕田婆婆已经给气了个半死，可这一眨巴眼睛，荷花照样心都花了，已在心里偷偷设想了无数个可能。

李郑氏又高兴起来了，西门羽这话可是公开夸赞婉儿呢，“佳偶”、“人生赢家”、“福气大”，他当真是喜欢婉儿的。

田婆婆猜到西门羽的嘴厉害，可没想到他这般厉害，再这般说下去，那就是要公开撕破脸了。

算了，今日人太多，总有你落单的时候，到时候老娘我再加倍找回来。

恨恨地将荷花手中的喜饼甜果篮拽过来，“行了，老嫂子，知道婉儿丫头嫁得一户好人家，只希望她能长长久久地守得住吧。这般好相貌又会说话的姑爷，可不止一个人喜欢哦。喜饼我们收下了，今日还有事，就不邀老嫂子进去坐了啊。”

到最后她都还要刺李郑氏一下。

西门羽快速回了一句，“谢谢婆婆赞，婉儿可是十分嫌弃我这相貌和说话呢。为了讨婉儿欢心，我一定要在清河多待几日的，就想好好打听一下婉儿喜欢什么。婆婆是看着婉儿长大的，自是了解婉儿的，下次还来向婆婆讨教一下如何讨婉儿欢心哈。”

李婉儿都有点佩服西门羽了，女人堆里你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