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总是扯旧账
烧烤店老板话未说完,谢言就挂了电话,径直走了进去,扑鼻的香味,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什么味?
骆凌连忙进屋,“你等等,我给你拿...”
原来是两份放到一块去了,他还以为是烧烤店老板给加的菜,果然是太天真了。
骆凌刚把外卖从角落里拎出来,就见那位尊贵的行走的荷尔蒙影帝,在沙发上坐下了,动作矜贵地拿起桌上刚才骆凌拆开的餐具。
骆凌懵了,怎么了这是,不是来拿外卖的吗,怎么跟来做客似的?
谢言抬眸看向骆凌,见他一直站在那看着自己,“不是说一起吃?”
方才他应该是没听错才是。
骆凌有点受宠若惊,这位整个娱乐圈都想巴结一二的爷,天道宠儿,现在居然要跟自己一起吃外卖?
跟自己这个十八线,黑出了天际的小糊咖?
他感觉有点不真实,自己可别是在做梦吧?
谢言眉头轻蹙,“不吃?”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骆凌立马把外卖放下,盘腿坐在床上,殷勤地打开了两瓶啤酒,“吃!”
谢言话少,性格冷,这一点,全网知道,骆凌也不搭话,该吃吃,该喝喝。
谢言眸光微闪,有些意外,还以为他就是拧不紧的话瓶子,竟是一顿下来都没同自己说上一句话...
酒过三巡,骆凌醉意上头,脚步踉跄地上了个厕所,漱漱口,出来时,直接往沙发上躺着,撑着下巴看着谢言,啧啧两声。
“同样长了一张脸,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我也没比你丑啊,怎么就是没你火?”
酒意上头,他纳闷地把自己的困惑都吐槽了出来。
谢言:“...”
骆凌吧啦吧啦的,“帅怎么样,帅能当饭吃吗?”
他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凑到谢言面前,抬手就是抓着那张全网视若珍宝,就差为它买个保险的脸,左扯扯,右拽拽,满脸的不爽,“影帝嘛,也就长这样,没什么特别的啊。”
谢言面无表情,看着他耍酒疯,心想,总算正常了,方才,他还以为骆凌改性了,走沉稳路线了,到底是自己想多了。
他抬手想扯下骆凌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骆凌,放手,别闹了。”
可喝醉的人哪里是讲理的,明明是同一年出道,怎么谢言就全网红,自己就全网黑...难受!
谢言越是不让碰,他就偏要,这一捏,又是使了不少劲。
谢言肤色正常,不是很白的那种,但也不黑,皮肤却是厚实的,可哪怕是再厚实的皮肤,也禁不住骆凌这折腾,谢言的脸被他捏得一块红。
传言脾气不好相处的谢影帝,这会却是极其有耐心,先是把骆凌的手强行掰了下来,又开了暖气,把桌上的外卖收拾了一下,啤酒瓶也压扁收进了外卖袋里。
此时,空气中的香水味已经消散了不少,取代而之的,是浓烈的酒味,比方才的香味好受多了。
骆凌难受地翻了个身,却径直从沙发上滚落在地,“砰”的一声,屁股着地,“哎哟我去!疼死老子了!”
谢言从洗手间出来,垂眸看了眼地上穿着睡袍的人,“...”有的人,你就是阻止不了他犯二。
骆凌开始撒泼了,指着谢言一通骂,“你怎么还不过来扶我!”
谢言好脾气地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扶到了床上躺着,扯了扯被子想给他盖上,却反被骆凌蹬了一脚,幸好谢言反应快,躲得及时。
他额角直跳,表情开始有些崩裂,咬牙切齿,一个一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骆凌,别闹了。”
骆凌一下子就扯开了嗓子喊,“你居然吼我,你太过分了,吃了我的外卖,喝了我的酒,你居然还凶...”
“啊啊啊啊,没天理,太没天理了。”
此刻,谢言就宛如戴了一顶坏人的帽子,被迫承受骆凌的无理取闹,略显无辜。
骆凌左滚右滚滚,时不时踹谢言两脚,撒着自己的小酒疯。
他今天可委屈了,妹妹不喜欢他的称呼,和他不像以前那么好了,还和自己顶嘴。
哥哥和欧颜在一起了,他再傻也都看出来了,欧颜肯定早就看上大哥了,大哥肯定也早就盯上欧颜了,所以那婚约才解除得那么顺利!
他们甚至都不试图弥补一下自己这个无辜的可怜人。
骆清河也只顾着小妹,虽然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骆年也只粘着大哥,连声二哥都不叫上一句,全家最孤独可怜的就是自己了。
谢言按了按太阳穴,还以为这么多年了,骆凌的酒量能有所长进,结果还是这个样子。
他无奈地扯过被子,甩在他身上,“好了,睡觉。”
他觉得,自己一整年的耐心都用在今天了,也就是因为这人是骆凌,若是换成其他人,他可能会直接把人按到水池里让清醒清醒。
骆凌却反手扯着谢言的领子,恶狠狠地警告,“凶什么凶,装什么高冷,你以为你是影帝我就怕你了吗,不就是拿了几个奖,有什么好得瑟的。”
“你现在是风光了,当年你落魄到派传单捡瓶子的时候,还不是小爷资助你的,不然你以为你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吗…”
“你现在还凶我!”
谢言眸光微深,他从来没有凶过骆凌,也知道当初暗中资助了一笔钱给自己的人是骆凌,这么多年了,自己都一直在关注他。
在知道他转演戏后,很多剧本都是他暗中安排过去的,他一直在报答。
这会儿被人扯着领子大喊大叫地指责,谢言是演戏都没经历过这一场景。
骆凌暴跳如雷,见他一直不说话,炸炸呼呼,“说话,装什么深沉!”
下一秒,谢言扯着骆凌推了一把,额角直跳,他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陌生的危险气息袭来,骆凌突然有点怕了,往后缩了缩....却被谢言步步紧逼。
直到退到了墙边,骆凌无路再退了,谢言嗓音微沉,“再闹,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懂?”
骆凌酒意早就清醒了三分,慌忙点头,“懂!”
…
目送骆川和欧颜离开后,骆初也收拾着准备离开,言宣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骆初的去路,“小姐,天色已晚,不如今晚还是住下吧?”
骆初闻言,瞥了一眼外面,被落日染红的傍晚云霞都还未退却,这叫天色已晚?
言宣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发出色了。
她扬了扬手腕上的手表,“还早着呢。”
言宣瞥了一眼沙发区那边的骆清河,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那不如再待一会?”
作为爷的助理,很多爷开不了口的话,都得自己这个助理来才是,爷只管高冷便是。
骆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骆清河一个人坐在那,轮椅的银白色,显得他整个人都孤寂冷清,骆初的心都被揪了一下,方才了手里的包,“好吧。”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骆清河转过头看去,见那道清瘦的身影朝自己走来,“不回去?”
声音温和,带了些许诧异。
骆初抿唇笑笑,“不急,好久没下棋了,来一局?”
骆初的相邀,骆清河从来都不会拒绝,“好。”
骆初这才扶着轮椅的把手,往楼道电梯那边去,后头的言宣靠在墙壁处看着,要是能一直这样,每天都这样,多好,爷就不至于总是一个人在书房里头吹凉风折腾了。
后头的管家走向前,看着这一幕,实在是感慨,“小姐长大了啊,女大十八变,倒是和二老爷关系还是那么亲睦。”
言宣笑笑,“毕竟骆小姐是二爷带大的,即便是几年不见,总还是有那份情在的。”
这话落在管家耳朵里,却使得他脸色霎时间变了,即便是几年不见,那份情还是在的吗?
他微微叹气摇头,大老爷临终前一直放不下的,念叨的,便也是这一点啊。
正是因为对骆知小姐有所愧疚,才想有所补偿,想要骆知小姐日后嫁个可靠的人,一世顺遂,原本中意的是季家的那位,只是还未敲定下来,大老爷便病了。
而这人,是谁都行,却唯独不能是骆清河。
骆清河不论是从身体情况看,还是身份,都不是骆知小姐的良配啊。
如今,骆宅尚且还能如此平静,是因为某个秘密还埋伏在心底,一旦被揭开到明面上,怕是一场腥风血雨...
到时候,骆知小姐,还能像现在这样和二老爷这般亲睦吗?
...
进了骆清河的书房,骆初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发现比之从前,就是藏书多了些,摆设未变,就连棋盘,都还在原来的位置,上面不沾半点灰。
骆初在一侧坐定,“猜先?”
骆清河笑意温浅,这几年里,这一幕出现他梦里无数次了,现在,她就坐在这,越发的真实。
这份真实,使得几年间因为骆初的那份不安感逐渐一点点散去,他抬手揽下白子,“还是老规矩罢。”
骆初笑笑,“确定?我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下棋都要耍赖的小孩了。”
“你如今倒是承认你从前下棋总耍赖了?”骆清河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的趣味,而更多的,是那份宠溺。
他的目光里,都是对骆初的包容。
骆初吐了吐舌头,“我哪有,你总是扯旧帐。”
骆初小的时候,因为棋艺不佳,却又总是赖着骆清河每日都要下一局,因此两人慢慢形成了一种规矩与默契,骆清河白子,骆初黑子,黑子先行,白子让三子。
骆清河从前有意放水,即便是让骆初输,也从不打击她的自信,而如今,倒是不需要了,因为他发现,骆初的棋艺,早已与自己不相上下,倒是可以尽情了,难免有些心情畅快。
一局下来,胜负已分,骆清河赢了骆初半目,两人倒是都尽兴了。
天,也黑下来了。
言宣在外候着,骆初从洗手间出来,在走廊时,遇上言宣,他手里端着餐盘,有茶水还有小点心,还有药瓶子。
骆初知道,他这是要去书房送药,不过骆清河估计又是不打算吃,这是她变小时的发现,骆清河经常是只要不发病就不吃药,言宣根本奈何不了他。
言宣笑着说:“骆小姐,天色已晚,今晚还是留下吧。”
说着,他还看向了窗外,骆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倒也确实是天黑了。
骆初伸手接过餐盘,“也好。”
回到书房的时候,站在门口,骆初瞥见,书房里的窗户微微打开着,寒风凛冽,吹了进来,在皎洁的月光下,骆清河整个人都似透明一般,没有多少的生息...
他就那样看着棋局,面色有些苍白,却没有多余的表情,让人看不清,他是喜还是乐。
这么些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即便是早有猜测的骆初,这会还是被这一幕扯得心头一痛。
她端着餐盘走进去放下,顺手把窗户和上,开了灯,“总归是十二月了,冷了,这窗户晚上还是合上好。”
骆清河一怔,他还以为,骆初走了...这会见她又回来了,面色有所缓和,扯了扯唇角,温浅的笑意太过刺眼。
“你怕冷,我关上便是。”
骆初手一僵,“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让你不要吹风的意思,你总是扯话。”
每回都是如此,从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
骆清河从桌上拿起那只遥控笔,却被骆初抬手抢了去,他不明所以看着面前的女孩,莫不是要因为这事同自己发脾气不成?
骆初却是倒了杯水,再拧开药瓶倒了两颗药在手心里,递给了他,“吃药。”
骆清河面色淡如水,却跟小孩子闹脾气似的,“不吃。”
骆初:“...”
五秒后,骆初盛着两粒药丸的掌心往骆清河嘴边送,同时把那杯温水靠近了一些,“你若是不吃,我这会便走了。”
骆清河眼底闪过一抹意欲不明,最终还是张了唇,就这骆初的掌心,含下其中一颗药丸,刚要吞下去,就听见骆初警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水。”
骆清河:“...”
这才抬手接过那杯温水,乖乖喝了两口服下药。
骆初又把剩下的那颗药往他面前凑了凑,“还有。”
见骆清河垂眸,往自己掌心靠近,她感觉手心又是一片灼烫...表面平静,却是在努力克制自己心头的小鹿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