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玉清上神此刻很愤怒，也有些后悔。正如东华帝君所言如今神界所留下的上神极为稀少，可要担负的职责却未曾减少，甚至比上古时更多。为防天门再次关闭，天地间断了联系，他们仿南天门在另外三方各建立起一道天门以备后患。但这三方天门需要有上神镇守，于是，玉清上神留在南荒招摇山，西荒是梨山老祖，北荒自己是昆仑神君。虽然昆仑长眠不醒，但他本就是昆仑神山的化身，所以，只要昆仑神山不倒，就能替他撑起北方天门，唯有东方至今任无一上神镇守。

东华帝君需要留在三重天太晨宫内，统领司命负责所有仙修的登名造策，九幽更是要留在幽冥之境镇压地府与万鬼。

放眼天下，除东皇太一，他们再想不出比他更适合的人。所以，他们千方百计的将他寻回，要他担负起职责。可谁能想到，天门紧闭不启的那万年里，他竟然会落入魔道，这是玉清上神和东华帝君等人千算万算也不曾算到的。

现在的东皇太一执着，偏激，恐是魔性难除。若真如此，他们又怎敢将如此大任交付于他。思及此，玉清上神只觉头疼，更是无奈。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他们应该另寻他法，而不是将所有希望放在他一人身上。虽然面上不显，但在心底深玉清上神对当年梨山老祖的刻意隐瞒是有怨言的。

不过他也能理解梨山老祖的选择，毕竟是自己一手教养的孩子，就算只有一丝可能也不想放弃。可他不能让好不容易才安定的天下，再一次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谁都不可以。

东皇太一不可以，天帝也不可以。

“你究竟想要如何？”

面对玉清上神的责问，东皇太一愣然，继而无奈的苦笑道：“我想如何？”

其实他心底比玉清上神更想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

原本他的执念是夺回上神的身份，重回神界。介时，所有曾失去的都要重新拿回来，所有伤害过自己也都要付出代价，兄长的残魂更要抢回来。可如今，当他明白自己要做的一切首要付出的代价是阿璃时，他犹豫了。

玉清上神不懂他眸底的迷茫与矛盾因何而生，但他看得出，东皇太一虽然依旧有恨，心结也还在，却并没有因此而陷入不可自拨疯狂里。这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他悄悄与东皇帝君交换了个眼神，两位上神对彼此的看法皆是了然。

“不论你想要做会，总而言之，一是不能再被心魔所惑，二是你必须尽快渡劫，如若再拖延下去……”

东华帝君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未尽之言也是十分明确。不管东皇太一再是如何不舍，丹墨璃体内的这一片神魂他都必须尽快收回，让所有神魂融合，这样他才能重回神界。不然，他们都将躲不过那道天劫。

东皇太一本就心烦气乱，犹豫不决，再被一次次的催促下顿时火大，冲着东华帝君冷声道：“你们不是问我想要做什么？好，我现在告诉你们我要做什么。我要查询当年之事的真相，还兄长一个清白，我要让当年所有伤害过兄长的人都付出代价。不然，我宁愿不要上神这个身份。”

“呵！”玉清上神冷笑，“当年？那是上古之时，距今已过去二十多万年，所有的事也早无迹可寻你如何查？还有，从上古时活到现在的也没几个，如今面前的三个已占了三分之一，你要不要先从我们下手？”

一直静静坐着一言不发的丹墨璃和九幽眼见事态照此发展下去必然会不欢而散，所以，一个将张口要反驳回去的人按住，另一个转身扔了个白眼给对方。

被按着不许开口的东皇太一仍是狠狠瞪了玉清上神一眼，而玉清上神也觉得自己很冤，这一个两个的，都抢着跟息作对。

这种时候，东华帝君倒是十分冷静，他曾统领天下几十万兵将，无一人敢不从，如今又管理天界所有仙修，同样无人敢反对。这样的两对峙的场面他经历过无数次，早已习惯了在别人的争吵中掌握关键信息。

他示意玉清上神冷静，突然觉得十分好笑，“你在世人眼中一向是清冷高雅，不理俗事，今日到好，与他吵得像个年少无如的孩童。”

玉清上神见自己竟然被好友奚落和嘲讽，一时气不过顺手将面前的茶盏扔过去，“你听听他方才那番话，早知如此你我又何必费心费力，天上地下的苦寻他几万年。”

东华帝君摇头，他明白玉清上神此乃气话，就是早知如此，他们也不会放任东皇太一神魂碎落六界而不闻不问的。

“上古那一战，你心中所猜测不妨说出，与我们的两想合计一番，看看是否想到了一处去、”

“好。”东皇太一点头，毫无隐瞒的将自己心底所猜测的想法说出，“当年兄长带回这两颗石子的根本用意我并不知晓，但我有肯定的时，兄长所想的绝不会是毁了此方世界。恰恰相反，他定是认为这石子肯解救这个世界的某些问题，才会将世外之物带回。再者，当年有多少上神也时不是会往临渊海静修，为何只有兄长一人看到了能通往归墟的门？”

玉清上神接过九幽递来的新茶盏，给自己续上桃花茶，听到此处不禁出声问道：“所以，你觉得呢？”

“我知道，你们一直认为是兄长手持妖族至宝的原因。我曾经也是这么以为的，我曾在兄长之后也前往临渊海，但一无所获，却看到了另一番景象。后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这般？”

“你看到了什么？”

“临渊海的石头正在快速的减少。我自那一战后，这些年里你们一定都不曾再去临渊海，如果现在去，那里的石头怕是所剩无几了。”

玉清上神和东华帝君果真无言以对，当年帝俊回来后，他们就无人再去过。至于为何不再往临渊海静修，也许是怕自己若也遇到那扇门，经不过诱惑走了进去，再与帝俊一般违背天道之意，而被陨落。

因此，临渊海如今的境况如何，他们当真一无所知。

“当年兄长会入归墟，其中很大部分原因是受天道指引，就连带出这两颗石子恐怕也是天道之意。”

东华帝君问道：“你如何能肯定这是天道之意？我们只是觉得帝俊虽然不曾有乱世之心，但保不齐他在归墟受了蛊惑，或是想借这世外之物来提升修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才相来天罚。”

“那如何能是天罚，难道就不能是兄长完成天道所托而得道圆满的飞升之劫吗？当年女娲不也是功德圆满而飞升天外天的？”

“如你所想，帝俊为何……”

为何陨落？

东华帝君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顿时打住，面色转而铁青。与他两样面色难堪的还有玉清上神，显然他也是想起了远在上古之时所发生的一件事。他们想过真相会很残酷，却没能想到，竟然如此不堪。

如果真如东皇太一所猜想的那般，那这引发那一战的千古就是不妖族，而是当年的神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