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二 妖神璃尊
丹墨璃被玉清上神的话点醒，回想起自己曾在上古秘录中看到过有关此事的记载，如今将这些记载与韩勨的真实身份联想到一处，她便立马明白此前自己为何尝试百余种办法，却一直不能成功修复他的魂魄了。
“其他暂且不谈，只是这人与神之间的区别你需首要明白。”玉清上神见她似是想通，又未见全懂，便出言指教。
“人有三魂七魄，所谓三魂是指天魂，地魂，命魂。而七魄是指天冲，灵慧，中枢，气，力，精，英。凡人寿数用尽后天魂归天路，地魂散于大地，命魂则归地府定夺。其中命魂又与七魄相关联，透过天冲，灵慧主导思想智慧。透过气、力加之中枢，主行动。透过精、英二魄主身体主强健。而中枢一魄，则为七魄的中心，人的命魂就依附于这七个脉轮之上。因而，三魂中只要有一魂在，就有重生的可能。只要魂未消，七魄中即便是有所少缺也无大碍。但神，却大不相同。”
“神无三魂，亦无七魄，一消即全散。”丹墨璃喃喃低语着，心底的冰凉被无限放大。
“确是如此。人的三魂七魄是在漫长的轮回转世里逐渐形成的，一种只适合于他们的生存方式。所以他们虽寿数短，且力弱，却能受天道庇护。而神，则是受天道所赠予的神元维护，神印所在处，便是神元所藏处。只要护住神元不散，便可永存于世。”
“那神与仙，有何区别？仙不是也能长存人世。”
“仙只是寿命比凡人长，但并不能与神一样与世长存。况且仙多数是凡人修成，在他们的幽府内藏有丹元，丹元是日积月累下，吸取天地精华而成。与神元有异曲同工之处，但仙说到底，也是逆天而为。他们的存在表面是为维护天地秩序，但实则却占尽大部分的资源，成仙者越多，天地间所被耗损的灵力也越多。”
“那妖呢？”丹墨璃听到此处不禁反问向玉清上神，“一直都说妖不为天道所承认，因而才会受压制，不得成就。此话，可真？”
她听了玉清上神的话，自心底对仙界的存产生了疑惑，再联想到自身，孰对孰错，她亦无法分辨。
东华帝君看了她一眼，发出一声冷笑，“天帝掌权的这些年，别的不说，就这一件事做得最成功。他不仅将自己标榜成了神圣不可侵犯，还顺脚将别人也踩进了泥里。”
九幽听后也跟着斥笑，接过话头嘲讽了几句。
“妖是自盘古开天辟地时就有的族群，往前十数万年，如今仙界的那些凤凰，龙族，有哪一个不是妖族出身。别的不说，但女娲原先便是属妖族，亦是神。他仙家如今才出现几年？就敢如此妄自托大，当真脸皮厚。”
这两位你一言我一语，虽然说得都是嘲讽之言，但也叫丹墨璃听懂了话里的意思。
“即如此，为何现今天道对妖族处处掣肘？”
“会有这般局面，也不能全将责任归于天道。这一是因妖族当年有过想推翻天道之意，虽然事败但也让天道引起警觉，才会处处压制你们。这二嘛，估计还是那河图洛书的原因。这件宝物消失了十数万年，但最大可能，应该还是在你妖族之内，它是最让天道忌惮的东西了。”
这宝物从未现世人前，是何模样便是连他们至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们都知晓，此宝一经问世，必定要再一次引发天地动荡。只怕到时，又将是另一场生灵涂炭。
“若你真想知道，待找到东皇后，尽可向他问个明白。”
丹墨璃心头一紧，怀中的后尘中像株火苗一般烫得她胸口微疼。
“他的神元被分裂成多个，散落在天地尘世里，你需要将这些神元收集完整，才能完全修复他的神魂。眼下，你怀里的那个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一直放在后尘珠里虽能暂时护住不散，但却不是长久之事。你得先找一处妥善之地，让他成活起来。”
“小妖明白了。”丹墨璃起身，微微福礼，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东华帝君见该说的都说了，正准备起身打道回府时，听到丹墨璃的自称，皱着眉又按身坐下。
“你如今已是半神，身份可说比天帝还高出一截来，在我们跟前也不必再如此自称，换个说法吧。”
丹墨璃听到东华帝君如此说道，当下呆愣住，神色愕然的望着他，好一会才回答道。
“这……还请帝君指教。”原本的名字她就是比着绯月胡起的，用了这些早已习惯，此刻让她重新再想一个名字来，她当真无能为力，学问浅薄了。
东华帝君看了眼玉清上神，冲他挑了下眉头。
“你执掌众仙的官职属位，这样的事，不正好是你最擅长的。”玉清上神端起茶盏，看也不看东华帝君立马拉长的脸，轻笑的摇了摇头。
再活多少年，都是个玩闹的性子。
东华帝君无奈，暗暗朝玉清上神翻了个白眼。抬手捋了几下自己莹白如雪的发稍，沉思了好一会儿，对她说道：“此前他们都称你璃尊，此后还是如此称呼，妖神璃尊。”
丹墨璃心中默念了几遍，可她未能听懂东华帝君话里的深意，这前后两个名字都一样，有何说法？
反而玉清上神却是听懂了，他对丹墨璃说了其中的深意。
“九为尊，而九九归一。你是东皇的传承，东华是借这个名字，希望你能早日找回东皇太一，让他归位。”
丹墨璃这下听明白了，这几位上神都是东皇太一的好友，都期盼着那位能早日归来。
“谢过帝君。”
待丹墨璃出了招摇山，妖神璃尊的名讳已响彻六界，由曾经的天地共主东华帝君所赐，受招摇山玉清上神所认可。于是，此前人人可唤一声的‘璃尊’，如今已是不能意宣于口的敬语。往后再有幸能遇着，都必须伏身行礼，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妖神大人。”
所有接受到神的诏令的人，都是一脸复杂的表情。
此今日后，妖族有可能将从末席升到人族之前了。
六界此时都做何感想，丹墨璃并没有多余的心力计较，她出了昊穹殿直接下山，就急匆匆的返回桃林，连去看望绯月与松云的时间都没有。
香风乍起，花瓣纷落如雪，与她一道回来的还有九幽。
“冥主不留在招摇山，跟我回来有何乐趣？”
她请九幽入坐，接过桃舞奉上的清茶，明知故问。
九幽不与她计较，方才在玉清上神那里他已经喝了一肚子茶水，所以不过浅尝一口，就将白瓷茶杯搁下，望了眼那株她从小院里带回桃花树，对于她要做什么，他自是心底有数。
“你无须多想，也不必自责。只要最后能集齐所有神元，东皇便能回归神位。”
“……本尊多谢冥主开解。”
“你这是什么自称，不喜欢东华给的名字？”九幽十分不解的望着她，问道。
丹墨璃赶忙摇头，“并非如此，只是说到底仍旧是半神，况且又怎敢在冥主面前称大。”
九幽笑了笑，说道：“你这拘谨的性子可真是一点也不像他。”
丹墨璃对东皇一点也不了解，不知要如何回答，好在九幽也只是随口一说，并不需要她回答。
她望着桃花树无奈的轻叹，此前种种挣扎，不过是想将嘉荣体内的妖毒拨除，送他入轮回重新投胎做人。只是她千算万算也未能想到他宁可自己魂飞魄散也不肯用她的蛇胆解毒。一枚六丁神火珠，断了他所有生路。如今要想救他，竟然还是将他归入妖途，她不禁苦笑，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后尘珠缓缓没入树干，与桃花树的妖灵渐渐融合，一颗新的妖丹凝成，桃林又有一个新的桃妖诞生。
于是整片桃林欢喜起来，婆娑声响起，久久不平。
“他还须一段时间适应，我先回去处理点事情，之后再来看他。”九幽用骨扇轻轻拍了几下桃花树，说完后身形一闪，即消失不见。
远远在一旁伺候的桃舞走上跟前，也拍拍了桃树，桃花枝伸过来，勾住她的手指，桃舞觉得有趣，刚准备逗弄祂几下，却被丹墨璃抬手挡开。
“大人，这桃树你是从何处寻来的，以后就留在桃林了吗？”
“以后就留在桃林了。”拉过四处探察的花枝，她转身叮嘱桃舞，“你通知桃依找几人在外面守着，不经我同意谁都不许闯进来了。”
“是，大人。”
桃舞领命退下，走出几丈长远后她好奇的回头，只见大人轻轻拉着花枝似在说着什么，感觉就像是她在拉着一个人的，亲密的说着情话。
像是被自己忽然生出的念头给吓着了，桃舞身形一怔，随即转头快步离开。
丹墨璃在温泉十丈远的地方张开结界，确定无人能探识到这里后，她心念一动，一颗圆润的如绿水晶打磨而成的珠子出现在她掌心里。
这颗珠子散发着无尽的灵力，就是当初她救竹槿时的那个妖丹，在这近百年的时间里，她闲来无事就炼化这妖丹，终于将其中掺杂着的妖气，怨念及各种戾气都摒除掉，成了这么一颗拥有千年灵力与修为的灵丹。
方才九幽说，他还需一段时间才成形，但她等不了那么久了。
她好想念他，想念他的声音，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
将灵丹打入桃树里，瞬时一阵青亮的绿光透出，将桃树完全包裹在内。绿光一闪一闪，如夜晚的萤火虫，然后，她取出当年从韩勨身上取出的那滴心头血，滴入桃花树里。
腥红印入青绿，一道被桃树汲取。
她靠在树下，仰头望着枝繁叶茂，盛花簇锦里，那三四果青桃。
日头西斜时，一个少年的身影渐渐凝成，与她肩挨着肩坐在夕阳晚霞里，望着好似沉睡的青衣少年，她想起与他初见时的那一个傍晚。
隔着幽幽河水，他青秀的模样只一眼，便刻进了她的心里，再没能消失。
原以为是他先对自己动了情，但其实，初见时，自己就对他动了凡心，偏当时自己蠢笨而不自知，终是让他遗恨一生。
如今他归来，自己定当不会再让他心有遗憾。
在她心里，他并不是东皇太一，只是自己心爱的小书生。
“嘉荣……”
少年轻轻颤动了几下黑长的羽睫，睁开眼寻着声音转头望着她，火红的晚霞，金色的夕阳，万束光芒都倒映在他清亮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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