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什么样
随着苏楚杰网站的规模越来越大，论坛下面分类板块的每个版主逐渐组成了一个社群，这些管理员是苏楚杰去各个院校用画饼方式招募来的志愿者，每到晚上或周末，大家都会按时在群里开会，听苏楚杰接下来要做的更宏伟的目标计划。
“我们以后的目标就是要寻找更牛的内容产出者，找更大的网站合作，找更牛的广告商赞助……”站长苏楚杰自然而然地就沿用了在机关里开会的作风，好像他还在单位。只不过这时候他不再是一个唯唯诺诺只能说是的小科员，而是一个真正的领导者。
这种会，苏莫北听个开头就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将会十分无聊，哥哥苏楚杰就是这点不好，明明还挺年轻的，却搞不明白为啥老气横秋的，总硬是要摆出一副官架子来。他悄悄私信刘小夏：“嘿，发什么呆，一句话也不说？有心事？”
“嗯，今天上班迟到了，扣了五十块钱。”
“就这事儿？来，陪我下盘棋。”
“可是我根本不会啊。”
“不会教你！包教包会。我开房，等你哈！”
“啊？”
“笨！开的是游戏房间，你想什么呢？”
虽然知道基本规则，但依旧菜鸟一个的刘小夏自然是毫无章法地胡乱下着。在苏莫北的故意“喂子儿”下，刘小夏顺利吃掉了他所有的“大子”。最后一步，将军，顺利赢了一局。
“心情好了吗？下棋是不是超简单？”
“……那也不用故意这样吧，我知道你是高手，为什么不好好下？”
“输赢无所谓，你高兴就行了。我小时候赢一盘棋总是最开心的。”
“真是个孩子。”
“嘿嘿，你不也是个孩子吗？”
“我不是。”
“那你是啥？阿姨？大妈？”
“滚，臭小孩。”
“不滚。我滚了，你不开心就没人陪你了。”
“少来这套，留点功夫去追个妹子谈个恋爱，别总和我这种老阿姨混在一起。”
“那你怎么不去谈恋爱？”
“没合适的。”
“什么叫合适的？”
“哎呀，你这孩子，你不懂，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以后也许你会懂吧。”
“要不要再来一盘？”
“不了，想安静一会儿。”
“那就找部片子看看吧。”
“看什么？”
“看什么都好过听苏楚杰胡扯，他就是在机关里待久了，养出一副官僚主义习气，油腻。”
“不要这样说你哥嘛，大人都这样。等你工作了就知道，尤其是在机关工作的男人，多半都这样。”
“你们同事也这样？”
“嗯，差不多吧。我们的男同事一到酒桌，吹牛时比你哥可油腻多了。”
“那在你心中，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是什么样？”
“成熟稳重让人很有安全感的那种吧。”
“《教父》里马龙·白兰度那种吗？”
“那就太老了啊。”
“阿尔·帕西诺？我觉得小教父也挺帅的。”
“帅是帅的，但那种男人是不是就好，我也说不好，毕竟那是电影，生活中没有那种人啊。”
“你完整地看过《教父》？”
“看过，上大学的时候了，现在有点忘了。不过对我来说，这种黑帮电影传达的思维略微有些‘直男癌’啊。都说《教父》是男人的圣经，也许确实有点道理，换个思维方式，它教给男人的应该是要懂得责任，重视家庭。”
“对，我和你想的一样，真没想到女生也能看《教父》。”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小朋友。可能你还在玩弹珠的时候，我已经开始看言情小说了，你拿着玩具手枪到处和别人对打的时候，我可能都开始喜欢同桌的男生了。”
“又来了，小满，你能不能别总是在这种时候忽然来一段倚老卖老？”
他们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时不时也瞟几眼论坛开会群里大家七嘴八舌、热火朝天的讨论。气氛越来越热烈，群里的兼职管理员们对苏楚杰画的“大饼”依旧十分买账，纷纷在群里表着忠心，列队表示一定要为努力建成专业类网站领跑者贡献自己的一分力量，仿佛这些跟着苏楚杰的志愿者管理员很快就会当上CEO，迎娶白富美，登上人生巅峰。
“群里聊的那些是挺没劲的哈。”
“嗯，他自己开心就好。毕竟我哥成家早，有了小孩后压力更大，他这人也不爱玩游戏，有这么个虚拟王国似的地盘可以让他暂时忘了生活中的这些烦恼。男人嘛，谁不想好好做出一番事业。”
“你还挺理解他的。”
“是啊，你别看我哥这人表面看起来特喜欢到处和人沟通显得挺外向的，其实他心思重，野心大，生活中不怎么爱说话，就是个没什么情趣的理工男。”
“那你呢？你在生活中什么样？”
“我就这样吧，生活里和网络上区别也不大。”
“冰窟窿？”
“哈哈，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也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
网络的好处在于，抱着真诚的态度就一定能很好地交流，毕竟生活中他们并没有交集，完全不会因为什么刻意掩饰内心深处的想法。刘小夏和苏莫北慢慢养成了一些说不出的默契，这种默契似乎比平时生活里的那些朋友还多一些。这让刘小夏常常有种错觉，觉得其实他们相隔并不远。在年龄上，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代沟，出乎意料的聊得来。
一来二去，这种类似有意无意的网上聊天多了，偶尔和他也会说些互相开玩笑的话。也许正因为知道见面的机会几乎没有，两个人都更坦诚，甚至那些青春里躁动不安或毛茸茸的心思也并不会觉得尴尬或龌龊。
他们思无邪般一本正经地去讨论人性的弱点，琢磨男人到底会不会因性而爱或者因爱而性，这种并没有什么标准答案的类似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实际上，刘小夏心里比他更清楚，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小男生，在男多女少的封闭环境里是容易变态和压抑的。这个年纪的男生满脑子里想的会是什么？山羊皮乐队有一首歌叫《beautiful ones》，里面有一句歌词是：“22，psycho for sex and glue.”刘小夏想苏莫北也不会例外吧！
有个晚上，苏莫北问刘小夏要不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刘小夏说：“好啊，也别扔什么骰子或者剪刀石头布，你到底想问我什么我都认真回答你，怎么样？”
让小夏意外的是，他的直率和坦然。有次，他居然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为什么在女生的生理期不能那什么呢？是因为会怀孕吗？”
刘小夏差点笑翻过去，又觉得中国的性教育实在悲哀。为此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科普，最后还不忘说一定要关爱女性，云云。他并不知道，那些所谓一系列的科普知识都是刘小夏的纸上谈兵，刘小夏却非要仗着比他大几岁而装作经验丰富的样子来证明自己就是比他厉害。
刘小夏说：“以后对你的女朋友好点啊。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敏感又脆弱的动物，很容易被爱伤透了心。”
“那你又是被谁伤透了心？”
“傻孩子，我什么时候说我被伤透了心？”
“那你为什么不去恋爱呢？你为什么不找男朋友呢？你长得也不算难看。”
“怎么又绕到这个上面！我不都说了吗？没有合适的。”
“好吧，今天的聊天记录太过火了，希望你把它删了。”
“哈哈，我就没有保留聊天记录的习惯啊！再说，我也没觉得我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要觉得太难为情就不要再看啦，心里知道就行了。”
“嗯，有首歌挺好听的，有空听一下？”
刘小夏打开苏莫北发她的链接，那个歌手在当时并不出名，声音却很有特点。看到歌词，惊艳了一下，那首歌刻画的是一个艰难缓慢地走出情伤的女人对负心人的决绝。
And who do you think you are?
你以为你是谁？
Running round leaving scars
你凭什么到处践踏真爱
Collecting a Jar of Hearts
收集了别人的真心
Tearing love apart
又将爱撕得粉碎
You're gonna catch a cold From the ice inside your soul
你将因为你灵魂深处的冰冷而得到报应
I hear you're asking all around If I am anywhere to be found
听说你正在打听我的下落，看能不能在什么地方找到我
But I have grown too strong
但是我已经成熟 已经独立
To ever fall back in your arms
我不会再被你伪善的怀抱欺骗
I've learned to live, half alive
我已经学会了一个人努力地生活
And now you want me one more time
这时候你却想让我回到你的身边
And Who do you think you are?
你真以为你有那么重要吗？
刘小夏有种被人看穿了心思的惶恐与不安。好像苏莫北什么都知道，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是啊，她心里早就想和初恋马晓军说上一句：你以为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