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花瓷碗
早晨起来，卧室被三长两短的敲门声打开，睡眼朦胧的三颗脑袋看见客厅的一面墙上贴满了A4纸。
客厅沙发上坐着穿带整齐的齐艺，手里托着昨天的装饺子的青花瓷大碗，满面富贵的看着她们。
几个人挨排的脑袋左右整齐晃动的读出来：单身经济发展实业无限集团正式成立！口号：对于情感，虽远必诛！
哈哈哈，水媛媛的卷毛头拱在沙发上双手无处安放。这是什么梗，就一只碗使我们一向温婉高贵的一一姐怒了。
刘晓雯喝口漱口水，吧哒吧哒的好奇看着齐艺，又去看一脸无辜的宿靓靓。
两个人进了卫生间整理一下情绪，挤着牙膏走出来，再好奇的把墙上那些话看了又看。寻思着，是怎样的一个人刺激到我们伟大稳重的一一姐。
水媛媛在餐桌前坐好说：“昨天我也看到隔壁阿姨的儿子啦，很拽的一个人。嫌我们小区的物业不够人性化，垃圾分类不清楚等等。阿姨生气的说他，这是我的家，你觉得不好就不要回来。”回头又看着正在梳头的刘晓雯，甜甜的说：“不过长得很好看哦！很适合暗恋的那种呢！”齐艺不屑的“哼”了一声。
齐艺把早餐摆好坐下来，很气愤地说：“一个喝着母亲乳汁长大的人，刚断奶几天，居然学着挑剔母亲的乳汁含量成分合不合格。也不知道他出去了一年多看到了什么，真是忘恩负义的一个人。”
大家穿好妥当熨贴的坐好，期待的眼神看着齐艺。
原来昨天晚上齐艺敲完阿姨家的门，又抿抿嘴唇润了润，站好等着，一个男人开了门，疑惑的看着她。
齐艺说：“你好！我是来还东西的。”她把手里的瓷碗托高些，碗里有几个香香的南果梨。那个带着无框眼镜的男人平静的看了眼她，陌生的嫌弃说：“不用了，我们不习惯吃别人的东西。”就把门砰的关上了。
齐艺就这样的摸着自己的鼻子，回来坐在沙发上一气呵成的吃光了碗里的梨子。
水媛媛又是笑的收不住，眼泪汪汪的说：“人家生活的地方不会是咱们这样的礼尚往来，记得大学时老师说过的话吗？就是那个湖南老师。”
刘晓雯拍拍手说：“记得，他说我们在外面时要学会怎样把看见的总结，想好应该带回来什么。我们也要想好带出去的，是自己想要给人家看到的什么。”
宿靓靓也记得隔壁那个阿姨很慈祥的模样，那天自己扶起她，她眼睛里的亲热是真诚的。
几个人准备推门出发，宿靓靓习惯的说：“门卡，钥匙，手机……”砰砰，门被敲响了。
水媛媛好奇的在门镜看了看，吓了一跳的看着靓靓，再去看看齐艺，不说话的指指门。
齐艺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心里有点怯怯的趴在门镜上看了一眼，猛的摸着胸口看着靓靓。
宿靓靓被她们看得莫名的心跳，这个眼神就是大学时晚上偷溜出去吃串，被查寝老师抓到现行的那种，做贼心虚！
她也好奇的看眼门镜，咦？没人！那这两个家伙怕啥？她回头小声的说：“你们看见啥啦？”话音刚落，门又响了三下，刘晓雯也学着小声说：“好像有人。”
齐艺声音低低地说：“隔壁的忘恩负义。”水媛媛使劲的点头，俩人又一起摇摇头，露出无辜的样子。
刘晓雯向前一步，奶奶音的说：“我们又不欠他什么，这都打到家门口了，我们还不得出门吗？”话音没落就把门锁打开，然后乖巧的站在宿靓靓的身后。
齐艺刚想说等等，那只碗还在书桌上供着呢，手指着书桌的方向就见门开了。
门外一个清瘦的三十几岁男人好看的站着，一副无框眼镜显得他很干净。
水媛媛和刘晓雯探着头瞧，宿靓靓向前迈了一步，礼貌的说：“你好！我们家的门口可以让开吗？”声音里就是路霸的感觉。
四个人依次的向外走了一步，快速的把门关上。
因为那只由于昨晚没有光荣送出去的碗，又因为一小点的情绪失控磕破一小点的青花瓷碗，在那太显眼了。此时人家若说那盛饺子的碗是祖传的青花瓷，莫要说那碗是唐代蓝釉彩的陶器，就说是袁世凯的痰盂她们都赔不起。
忘恩负义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退了一步看着她们，觉得自己好像只得罪了一个人呀，这一连串的出来四个怒发冲冠的娃娃，好在是门关上了，若不关上指不定一出溜了七个葫芦娃呢。他好看的笑着对最后面的齐艺说：“对不起！昨天那件事是我错了。”
宿靓靓看人家也不理她，这是来道歉的，也不好意思的冷着脸让开一下。
齐艺立马露出昨晚自己个儿狠劲吃梨的模样，冷冷的说：“哦，没事啦，都过去啦！那只碗，我会在下班的时候送过去的。”心里有点气的想，晚上可就是一个空碗了。
忘恩负义的男人也不解释，他很有礼貌的向四个人点点头说：“再见！”就下楼了。那一转身有些微风，刘晓雯小声的说：“媛媛，香水味道和你的一样呢。”
齐艺也觉得今天的这个人和昨天晚上的那个人有点不一样，这个人还是让人有点舒服的。
四个人噼里啪啦的赶路，小跑的追上班车。班车上今天有点拥挤，居然有几个人站着。
城市的生活环境越来越好，吸引来的人素质也是越来越高。一些外来的人懂的尊重一条法则，自律自己才会被自己投奔来的城市接收。
宿靓靓站在一个座位的边上，拉着把手看外面的街景。
树木孤零零的站直，原有的叶子已不知去向。那些叶子葱郁的时候，看到的是生机，绿叶落光的树干给人的感觉是孤独。
有人拉拉她的衣角，把她的思绪唤回来。宿靓靓向那人看去，是松乐那个考官，那个人示意让她坐下来。宿靓靓笑笑摇头，那人也不再坚持，小声的说：“我叫乔辛城，武汉来的。”宿靓靓刚想也这样介绍自己，一下想起自己的简历曾在他的手上待过，他应给知道的。两个人礼貌的笑笑，看向外面的景色。
班车很快离开了城市，驶进一片山峦。
城里的树上的叶子已经零落，显得树木突兀。反倒这成片的山林树叶犹存，花色琳琅。宿靓靓耳边犹记那句'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她觉得深秋的山林里的景色给人的感觉是力量，是另类的怒放。
上午孙文开了例会，简单的说了一下计划，下个月公司将会和几个在这里的日企一同开团拜会。这是各科课长回来说的，年轻一点的都很兴奋。
刘晓雯悄悄地说：“可以看漂亮的小哥哥啦，特别是松乐那个社长，据说比咱们的那只雉可好看多啦。”
宿靓靓是服了他们总务部的，每天面对那些各科室的人，怎么都会有新鲜的新闻八卦的。俩人在茶水间分开，临走时晓雯抱抱靓靓，亲亲她的脸。靓靓知道，晓雯这是到了秋天就会有的那种伤感。
刘晓雯的伤感是那年秋天爸爸的离开造成的，小小的刘晓雯还不懂的什么是离别，就看到一些人把爸爸抬着送去医院。她和妈妈就再也没有听到爸爸喊她们的那句话，我的宝贝们，我回来了。
那年门前高高的枣树上结满了脆枣，蓝天上的白云远远的凉凉的看着她们。她和妈妈看着树上高高的枣子，一个一个熟透掉落。
爸爸很爱妈妈，是因为妈妈的漂亮，是因为妈妈是矿上有文化的人，是因为妈妈就在那些黑黑的人群里喜欢了爸爸。后来，妈妈给她梳着头发说：“你爸爸呀，头发也是这么黑黑的，亮亮的。”
刘晓雯问妈妈：“妈妈，你是因为爸爸才留在这当老师的吗？”妈妈把她的头发梳好，抱着她。
“我们每个人都会选择一个地方生活，就像候鸟。那个地方一定会是最好的，最美的，也是最适合你的。”
刘晓雯很懂的点点头：“那些燕子就是候鸟，它们总喜欢一群一群的站在一起唱歌。”
妈妈摸摸她的头说：“嗯，那是小燕子。还有大雁，那种在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临时才会飞走的大雁，它们才是最坚毅的候鸟。若是它的伴侣不见了，另一只就会留在雪地里孤独地死去，”刘晓雯看着妈妈，她轻轻的擦掉妈妈的眼泪，妈妈，我会在这陪你的。
宿靓靓知道每到秋天的时候，天空高高的远远的时候，刘晓雯的情绪就会低落，她是害怕那种离别，害怕看到妈妈眼睛里的泪水。
宿靓靓走进工作室，把水杯放下，想想下个月的团拜会日子。翻了一下工作计划，这个计划表是十二月份的，这么快年底了，自己都没感觉上班这么久了。
就像刘志明说的，他来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好好的去看一次大海，去闻闻海风的味道，去和海鸥近距离的接触。
在想起自己四个人拉着旅行箱匆匆忙忙的在港口看了一下大海，那种外乡人见到大海的羞涩，甚至都不敢呼吸风里的味道，四个人摆出就要实现梦想的姿势，在海边说了一句话，加油！就拉着箱子再次匆匆的离开。
自己来之前的那个誓言，拥抱大海的豪言壮语，就都变成旅行箱的轱辘轱辘声。
宿靓靓有些好笑的摸摸自己的额头，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周末一定好好的去看看大海。
“宿小姐，你好！”孙文敲敲门进来，他脸上依旧温和的微笑，眼睛却是职业的冷峻。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深色的西装，笔挺秀气的站着，一副熟悉的无框眼镜架在干净的脸上。忘恩负义？他怎么在这儿？
宿靓靓眼睛里划过的惊讶没有逃开孙文的观察，他回头看了眼跟进来的人。
宿靓靓说：“你好！孙先生，您请说。”
孙文文静：“这是公司新请来的姜敏尧先生，以后他会负责这里，请多关照！”
忘恩负义走到跟前，礼貌的伸手说：“我是姜敏尧，打扰了！”宿靓靓也礼貌地伸过去手握一下，回礼的说：“我是宿靓靓，以后请多关照！”
孙文满意的看着他们，然后有些殷勤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个人又离开了。
这是来了一个厉害的人物才有的待遇，宿靓靓有的烧脑的拍拍额头，完了，这下人家追到公司了，还是大咖级别的，看看时间，摸摸肚子。吃饭去吧，先和雯雯过过话，一溜小跑的去了餐厅。
刘晓雯睁大眼睛的看着宿靓靓，结结巴巴的说：“大咖，高级的！那得是有年薪的人物啊。妈呀，咱们早上没说啥吧，也没干啥呀。”一手托着小脸蛋，看着对面的松乐大楼，溜溜的说：“他咋不去对面的那家呢，那可比咱这厉害多了去啦。”说完还跳下角椅，向前走了一步。
宿靓靓一脸的惊讶看着她，就等她的尖叫声响起。谁知刘晓雯转过来身，一脸的甜甜的笑容说道：“我们晚上搞定他！”
宿靓靓也一手托着腮，看着刘晓雯的眼睛，用手指指指她，在指指那个大玻璃窗。随后捂着耳朵闭上眼睛，做好了听尖叫声的准备。
刘晓雯走过来，拉拉她的手，奇怪的问：“靓靓姐，你怕了吗？”
宿靓靓摇摇头，看着她。
刘晓雯继续说：“嗯，你不怕，我们就不怕！”
宿靓靓点点头，看着她。
刘晓雯喝完一口汤，拍拍手，说：“那我们快回去吧，好好的做个心里准备，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说完，自己拿起餐具就走了。宿靓靓跟在她的身后，一脸的白兔懵。刚走出几步就见刘晓雯脸色白白的回过头，嘴角有些抖的说：“靓靓姐，我想去…我想去卫生间。”然后就不在看窗口的那个方向。
宿靓靓终于恢复了常态，摇摇头看着她慌乱的背影，人呀在关心别人的时候就会忘了自己的恐惧。
整个一下午，宿靓靓都没有见到姜敏尧，心里的忐忑有点放下。毕竟觉得早上自己的那个态度有点过哈，自己心里小小的检讨了一下，又一想人家的级别应该还有一个独立办公室的吧。
宿靓靓放心的收拾背包，准备下班。
日企上班最好的地方就是时间不拖拉，上班准时，下班准时，但是你的工作效率更要准时。
刚要走到门口，就被一股香味挡住。姜敏尧玉树临风的站在那，一脸的文明看着她。
齐艺和水媛媛在楼下等着，风有些凉的调皮，使劲的钻进衣服里，齐艺裹紧蓝色大衣。她一眼看到刘晓雯撒开手的跑过来，衣服的拉链也不拉上。
齐艺很生气的模样走过去要帮她拉上衣服，刘晓雯结巴的说：“一一姐姐，忘恩负义来了。”
水媛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和齐艺看到宿靓靓和一个帅气的男人走出公司大门。
三个人站成一排的看着他们走近，渐渐的愣住。
宿靓靓有些尴尬的也站在她们旁边，笑不露齿的说：“这是我们公司的技术总监，姜敏尧先生。”
四个人规规矩矩的站好，一起鞠躬说：“请多多关照！”
姜敏尧好笑的看着这几个低着头的葫芦娃，声音里有些戏耍的说：“你们是要坐班车的吗？”
水媛媛反应最快的转身就跑，几个人再次像早上那样的速度，甚至还快一点的奔跑着追上了班车。
这一次她们是仔细认真的看着窗外，不放过每一处的景色。
刘晓雯甚至使劲的隔着玻璃闻了闻空气，好像满足的样子看了齐艺，看着靓靓，歪倒在水媛媛身上。
齐艺的大衣好像还有风似的，两只胳膊紧紧的抱着。慢慢地说：“那个青花瓷好像可以装点山楂送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