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成冰姣恨意滔天（三）

成冰姣揉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问辛氏：“母亲，是姣儿睡过了时辰了吗？”

辛氏眼底闪过一丝轻松，但是更多的是戒备，还有一丝敌意和杀机。成冰姣太熟悉辛氏的性格了，这些年，成冰姣已经学会了从辛氏眼神里捕捉到她隐藏的任何信息。辛氏笑容可掬地摸摸成冰姣的头，笑容好似催命的阎罗，辛氏慈祥地道：“没有，还早，昨夜睡的可好？”

成冰姣懵懵地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强忍着不接着睡去，尽力认真地看着辛氏。

辛氏心下稍安，把成冰姣扶起来：“姣儿，母亲知道你这一路颠簸得辛苦，可是这里不比家里，起得晚了，不方便。早点起来梳洗，过会儿母亲带你去吃斋菜。”

成冰姣懂事地点点头，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辛氏拿起毛巾给她边擦脸边缓缓说道：“姣儿，我们来拜佛敬香，为的是求佛菩萨保佑我们，我们来到这里都会心境平和，无比和顺安详。但是有些人来到寺庙后，会见到很多不该看到的东西，那是因为她不被佛菩萨保佑，故而招来了一些污秽之物。母亲跟你说，你如果看见了，千万别告诉别人，人家会认为你是福薄之人，或者前世罪孽深重之人，说不定会把你关起来，有的地方，还会把这样的人当做妖孽烧死呢！”

辛氏慢语轻言，成冰姣听得胆战心惊，后背凉飕飕地串气。不过她懵懂而又害怕地仰起头，望向辛氏道：“母亲，姣儿昨夜睡得特别沉，连梦都没有做过。佛菩萨会保佑我吗？”

辛氏放下戒备，满意地笑道：“当然会！难怪你一出生就说你命里富贵，我家姣儿果然是贵不可言。”

成冰姣心下稍安，暗道：母亲，你多虑了。慢说我没有证据，就是有，我那个糊涂父亲和糊涂姨娘也不会相信我的。不过，从来没见过母亲你如此小心翼翼，可见你也不是无懈可击。

从寺庙回来之后，成冰姣特别迫切地希望早日摆脱辛氏，以前盼着长大，盼着嫁人，可是成冰姣越来越感到如果不早做准备，自己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而辛氏和兄长辛陈的对话最终让成冰姣下定了决心采取行动。那日，成冰姣来见辛氏，走进院子，就见院子里丫鬟婆子也没见一个。心道要么是全都跟着辛氏去了别处，要么全都进了辛氏的屋子。但是连个值守的都没有，甚是奇怪。

成冰姣忽然想起来寺庙里的事情，尽管万般害怕，但是好奇心还是驱使她悄悄地靠近辛氏的房间。蹑手蹑脚走近门口，只听里面传来辛陈不满的声音：“妹子，你这个做姑姑的，也不关心关心你侄儿的婚姻大事。你不想想，这些年，没有咱们辛家给你的陪嫁，你家妹夫能飞黄腾达？”

辛氏小心地陪笑道：“大哥，莫急。这不是那个丫头没及笄吗？”

成冰姣心头一惊，隐隐感到一件特别特别可怕的事情在悄悄走近。

辛陈道：“那丫头也不是美的不得了，纳儿未必看得上，换家姑娘吧，再说，等她及笄，我家纳儿都二十多了，我又得晚几年抱孙子！”

辛氏道：“大哥，纳儿的情况你也知道，除了姣儿那丫头，哪家的大家闺秀能嫁给他？想抱孙子，就给纳儿弄几个通房，娶几个妾室。再等几年，我不仅给大哥一个名门闺秀的儿媳妇，还还给大哥带回去几倍于我当年的嫁妆，怎样？”

成冰姣浑身冰凉，头晕目眩。强撑着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呆若木鸡。一直以来，随着时间的过去，孙姨娘一天比一天强烈地坚信，终有一天，辛氏会把成冰姣风风光光地嫁到高门大户，说不定能嫁进王府，当王妃！

但成冰姣越来越清醒，越来越不对辛氏抱什么希望。但是她还认为，辛氏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也会为侍郎府，为爹爹想，估计会用她来联姻。成冰姣根据京城的诸多大家族的情况，根据她所了解的朝堂上的派系关系，清醒地进行着分析：

首先，辛氏不会让自己进宫，尽管自己容貌不是一等一的出挑，但是，各花入各眼，万一自己得了圣心，她以后不仅要对自己磕头叩拜，说不定，自己得了宠，向皇上请了为孙姨娘封，辛氏还得对孙姨娘磕头叩拜，她万万不会同意！

其次，嫁进王府，辛氏也不会同意。而且，自己的身份毕竟是以庶代嫡，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最多做个侧妃，但是，以辛氏的心性，她也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当时郡王侧妃，即使她不用跪拜，她的儿子也得向自己跪拜，她不会同意。如果自己真的让世子看上，以辛氏的狠毒，让自己莫名其妙地得场病都是好的，狠点的，恐怕会毁了自己的名声，彻底毁了自己。

成冰姣原以为，会把自己许给户部侍郎关宝胜的儿子关静开，关静珠和关静秋的兄长。一来关、成两家关系不错，二来，关静开也是庶出，被嫡母认归名下，象齐府这样的人家比较在意，轻易不会把嫡出女儿嫁进侍郎府，何况，侍郎，在京城，说小不算小，但也真没大到哪里去。关静开至今既没什么功名，也没有什么功劳可以在朝堂上立足。即使将来，为体现天家恩泽会录选一些官宦子弟，但是大多是闲职。这样的人选，辛氏必然会满意。

这也是为什么在齐府，看到关静秋在冀忞那里吃瘪，为了跟关静秋加深感情，帮关静秋找回场子，于是成冰姣答应了沺黎县主，帮助沺黎害冀忞。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是把辛氏想的太好了，辛氏这样打磨自己，竟然是为了她那个五毒俱全、京城有名的纨绔侄子辛离纳！

辛离纳，离纳辛，鸡犬不宁不是人。这是京城酒楼、妓院流传的歌谣。据说，这个辛离纳，出再高的价钱，都没有人愿意做他的生意。有个歌女就为了躲着辛离纳，竟然失足跌下高楼而死！

辛氏，母亲，你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