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学城
布维尔要为默瑟引荐新成员，却不是在松鼠窝这一灰松鼠固有总部，而是在月桂冠城北一公里外的蜜酒庄园，踏进传送阵的时候，暗红刻意观察了布维尔的表情，这个狂放不羁的红发男人似乎对此毫无所觉，大大咧咧地介绍着：“灰松鼠的成员现在成分驳杂，外围成员人数甚至上万，但他们并不属于松鼠窝，只有被认可的家人和最亲密的伙伴才有资格进入松鼠窝，但我们还需要一个与外界联络普通生意的门面，二十年前，墨瑟买下了蜜酒庄园，从那以后，谈生意，更多会在蜜酒庄园进行，久而久之，身为首领的他就不再坐镇松鼠窝了。”
暗红看着眼前的庄园，随意的问：“但你仍然喜欢松鼠窝，是么？”
布维尔做了个请的动作，继续说：“有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家呢？即便她破破烂烂，上不了台面，但毕竟是给了我温暖的地方。到了，墨瑟一般在这间书房，希望这回他没有在谈生意。”
一路走来，暗红看到很多穿着皮甲的年轻人在庄园中活动，他们大多和暗红一样用兜帽遮住脸，腰间别着匕首、短剑一类轻便的武器，看起来现在的灰松鼠可不只是地痞那么简单。而上到庄园宅邸的二楼，走廊里随处可见龙行虎步的武士，这些武士身材匀称且有一双修长稳定手臂，虽然暗红现在还看不出他们的实力，但从他们的举止言谈来判断，至少是经过了魂力强化训练有素的射手和剑客。
布维尔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暗红兜帽下的眉头皱了一下，有些奇怪布维尔放肆的行为，就算两人明争暗斗，房间里的人名义上依旧是灰松鼠的首领。墨瑟的书房很宽敞，两排巨大的书架上满满码着厚重的铜皮书，落地窗前有一张看起来很结实的木质方桌，一个中年男人就坐在桌子上，他品着手中的红酒，毫不在意地说：“你小子什么时候能有点礼貌？”
“得了吧，你知道我不爽你，要不是接纳新成员这种事很重要，我绝不会到蜜酒庄园来看你这张臭脸……你别一个人喝啊，给我也来一杯！”
看着和中年男人抢酒瓶的布维尔，暗红有些哭笑不得，他设想中的剑拔弩张并没有出现，相反，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是那么亲密，至少不像是有敌对的意思。
最终被抢走了美酒的中年男人将脸转向暗红，带着一抹很漂亮的笑说道：“我就是墨瑟，灰松鼠现任首领，欢迎你加入灰松鼠，成为我们的家人。也许你已经听到一些传言，灰松鼠正面临着一个抉择，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变革和守旧永远是对立的，不过不用担心，灰松鼠是一个大家庭，即便意见相左，我们依旧是家人，只是要走向何方，现在有了分歧。”
暗红点点头，这种羁绊并不难理解：“分歧出现在哪里？”
窝在沙发里的布维尔喜滋滋抿着美酒，却没忘了和墨瑟较劲抢白：“灰松鼠并不是一个松散的组织，最初的灰松鼠是一个孤儿的聚居地，而这些在战争中失去了家庭的孤儿怎么在世间生存？很幸运，在饥寒交迫马上要毁灭他们的时候，夜之女神拯救了他们，并且教导他们，让他们学会生存、学会合作，让他们知道如何把身边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当做家人。夜之女神如同灰松鼠们的母亲一般，无数世纪过去，孩子们一直努力为母亲分忧，而母亲也对自己的孩子无微不至，但就在四个世纪前，夜之女神的关注消失了，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得到母亲回应的孩子们变得虚弱，直到你现在看到的这样。而经过两百年的努力，灰松鼠终于发现夜之女神是因为沉睡而无法再照顾自己的孩子，既然如此，灰松鼠就该重新唤醒她，但分歧就在这里——我们，需不需要一个神做自己的母亲？”
墨瑟待布维尔说完，沉吟着补充道：“孩子总有一天将会长大，就算没有了母亲也能够面对这个世界，而且，就我推测来看，夜之女神就是新纪元开启后被迫滞留苍青世界起源之地的魔神之一萨杜丝·阴影之声，所以，我的意思是灰松鼠必须改变，现在我们伸手整个帝国的灰色交易，同时，用灰松鼠长久以来流传下来的技艺为财团、佣兵、贵族培训斥候与剑客，现在局面已经拉开了，我相信再过一代人，灰松鼠的地位将无可撼动。”
布维尔打个酒嗝阐述自己的意思：“灰松鼠因夜之女神而生，失去了女神的灰松鼠也同时失去了辉煌，就像现在，我们拥有为数众多的精锐剑客、射手、斥候，还有数以万计的帝国黑道喽啰，但我们没有强者；女神在的时候，灰松鼠一直拥有至少三位巅峰强者，他们是夜莺，是行走在黑暗中的制裁者，秉持正义的阴影，无论夜之女神是不是魔神萨杜丝·阴影之声，她一直在将灰松鼠引上一条藏身黑暗中的正道。我依旧希望唤醒夜之女神，灰松鼠虽然习惯做生意，但绝对不只是商人，我们本该是侠盗，手中除了天枰还有一把锋利的剑，而我选择为灰松鼠找回这把沉睡的剑。”
暗红听完叙述，心中总有一个疑问：“墨瑟，如果松鼠窝里的人都决定唤醒女神呢？你会怎么做？”
墨瑟叹了一口气，从方桌上跳下，踱步到落地窗前：“我知道窝里的家人都或多或少怀疑我会踢开灰松鼠，去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并不是那样，我依旧是松鼠窝长大的那个墨瑟，如果大家都决定唤醒夜之女神，我不会反对，虽然我是这个家族的首领，但我没有权利强迫任何一个家人，可这不是说我没有自己的观点和立场，我已经在用行动表明一个态度，同意我看法的人自然会站到我这一边，然后大家会按照人数多少来做出最终的决断，如果大家最后决定唤醒女神，我自然会全力以赴去做，但没到那一刻之前，我不会放弃我的想法。”
暗红稍一思索就做出了答案，这并不是犹豫不决，而是此时最好的选择：“我保持中立，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重视我的意向，但对于你们现在所说的很多事，我还缺乏必要的知识和阅历来判断，但我可以保证会在灰松鼠需要我的时候竭尽全力，我也真的想将松鼠窝当做自己的家，毕竟，这里是灰狩得到过安宁的地方。”
听到暗红的答案，墨瑟和布维尔面面相觑而后哈哈大笑，许久墨瑟才说道：“果然，你和灰狩一样做出了这个选择……重视你的意愿并非偶然，虽然灰松鼠已今非昔比，但夜莺一直存在，只不过已经缩水到一名，而灰狩就是上一任的夜莺。灰狩走了，但他在离开之前，为这个家带来了这一任的夜莺，那就是你。虽然你的童年并不属于这里，但灰狩能带你来这儿，说明你值得我们相信，并且除了松鼠窝再难找到栖身之所，同时你绝对拥有成为夜莺的能力。也许现在你还没能在这个大家庭中得到承认，但总有一天，至少是在我们做出最终决定之前，你的意向将左右一部分家人的选择。所以，你心中必须有一个你认为正确的念头，不过现在，让咱们说点别的，毕竟刚才的话题有些太沉重。”
暗红脸色有些复杂，他又想起了灰狩化为血泊前的笑容，或许自己欠下了那个男人太多东西：“怎么成为夜莺？”
布维尔站起身：“松鼠窝中心那个水池下面有祭坛，夜之女神的祭坛，虽然女神已经沉睡了好几个世纪，但仍留有一丝神识在祭坛上，当有灰松鼠能够胜任夜莺的职责时，就会收到祭坛的召唤，到那时，你就会成为夜莺。夜莺都有着很强大的力量，但在成为夜莺之前，他们并不都是武力见长，成为夜莺有很特别的要求，至于这个要求，只有成为夜莺的人才能从别人身上看得到。”
“我明白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学城？”
墨瑟看看天色，然后望向布维尔：“身份扳指准备好了么？”
“当然，”布维尔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枚很普通的身份扳指，“这枚身份扳指里的身份是从十年前就开始做准备的，名字已经填为暗红，年龄十二岁，出生于远东边地赤潮谷地红石镇，十二年前守誓者入侵成为孤儿，被邻居带去了东境孤儿院，九年前被月桂冠的铁匠瓦伦收养。但是就在几个月前，瓦伦病死了……别那么看我，告诉过你，灰松鼠不会为生意杀人！瓦伦也是灰松鼠，月桂冠铁匠只是他在外的诸多身份之一，假死这种事对我们来说是家常便饭！我又做了些手脚，现在，身为养子的你因为魔法天赋出众而被月桂冠市政厅推荐去学城学习，无论谁去追查你的身份，都会发现它无懈可击。明白了吧？来，拿着，这个是推荐信。”
暗红带上身份扳指，手里捏着加盖了月桂冠市政厅魔法印信的推荐信，问：“这些，花费不止十万金吧？”
布维尔笑着耸耸肩：“家人没法帮你所有，但会尽力为你做到能做到的，但总得让你知道付出并非没有代价……对了，这次的钱阿尼亚已经付了，你可比我想得能干很多，这么快就泡上了松鼠窝的黑珍珠。”
暗红点头，眼中的神色很认真，但听到后面的话，脸上的表情就很不自然了。
“好了，作为灰松鼠，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你还是按程序搭乘市政厅的传送门去学城吧，在入学之后，如果遇到麻烦，去学城下城区的黄蜂武备店，那也是灰松鼠的据点之一，如果你有心多跑跑，说不定可以在学城大赚一笔！无论走到哪里，钱袋鼓鼓的人总能得到青睐！”
看着布维尔挤眉弄眼的样子，暗红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对未来的迷茫也淡去不少：“你的建议我记下了。”
“去吧，布维尔会带你回月桂冠，之后的路，只能你一个人走了。但是不要忘记，总有一个地方，你可以随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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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灰狩的双刀寄存在了布维尔那里，暗红告别了松鼠窝，来到了月桂冠市政厅。在缴纳了两百金的传送费用之后，暗红在传送室等了足足一个小时才踏上了通往学城的传送门，和他同行的只有他简单的行李——一只装着两套衣裤和推荐信的皮箱。蓝光亮起然后消失，暗红站在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广场上，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广场悬浮于半空之中，飞鸟从容地在他身边掠过，然后消失在夕阳之中。广场上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人在散步，他们都很年轻，带着朝气与知性，而身上的紫色制服告诉暗红：他们是学城的学员。
天空中传来风声，三名搭乘着飞行傀儡的学城法师笔直俯冲向暗红，然后稳稳停在暗红的周围，其中一个脸色冷峻的瘦高个开口询问：“说明你的来意！”
暗红从皮箱中拿出推荐信，将它双手递向那位法师：“我是月桂冠市政厅派遣来的学生，这是我的推荐信。”
瘦高个粗鲁地夺过推荐信，拆开封印扫了两眼信上的内容，面无表情地将信丢下，呼啸一声操纵飞行傀儡冲向天空，随他而来的其中一名法师却善意地笑笑说：“沿着月白露台的大道往里走，第一座红顶的法师塔里专门办理入学的手续，不过现在都晚上了，你去那里可能会吃闭门羹，最好明天早上十点之后过去，晚上休息的话你就得去下城区找了，非学城学员、导师，晚上九点到早晨七点是不允许呆在上城区的。”
暗红俯身捡起地上的推荐信收好，然后他礼貌地感谢了这位好心的学城法师，表现得就和平民孩子一样：“现在距离九点还早，我准备去碰碰运气。”
“好吧，我要继续巡逻了，祝你好运。”好心的法师挠挠头，笑着操纵飞行傀儡冲上天空。
建造学城的山峰是龙脊山脉的主峰，学城的法师们几乎将整个山峰变成了一座庞大无匹的法师塔——学城主塔，然后在山腰处利用破解自天空卫城悬浮原理所得到的技术，建造了足有一百零八十平方公里的环状浮空城——智慧之环。而以智慧之环为界，将学城分成了上城区与下城区，上城区包括学城主塔和智慧之环，是学城法师们研究、学习、生活的地方，而智慧之环以下的山体自然就是下城区了，下城区主要为学城提供物质上的服务，而从上城区流下的魔法产物和大量金钱也维持着下城区人们的生活，在下城区，有很大一部分是期望成为魔法师的普通人，但天资所限，他们中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踏进学城主塔。
学城对于曾经那个从未离开过辛洛特的年轻大公来说，是一个让他无比向往的地方，而这里仿佛奇迹一般的主塔和智慧之环确实没有让暗红失望，但时过境迁，震撼也就仅此而已，暗红的双眼已经不再停留在这些景致上面。按照那位巡逻法师说的，暗红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座办理入学手续的法师塔，但当站在塔下的暗红按了进半小时门铃之后，他终于知道闭门羹是什么意思——从塔体的落地窗可以清晰看到一个半秃的中年法师正和坐在他腿上的年轻女法师肆意调笑。暗红摇摇头，发现即便受到如此冷遇，他居然并不生气，掏出怀表看看时间，他准备再等半小时就去下城区。
正当此时，背着最后一丝夕阳，被篆刻着精美花纹的战靴、腿甲包裹的修长双腿有力地蹬踏在月白色的大道上，一袭红色的披风和银色的长发在晚风中飞扬，银色的眸在红色的眼影衬托下份外妖异，她从主塔方向的大道上行来，整整一个连队的高阶武士紧随着她的亦步亦趋，一个穿着学城导师蓝色制服的法师陪着笑脸在她身侧，谦卑地说：“殿下，实在是抽不出多余的名额了，今年毕业的灰烬法师都已经被各大军团预定了。”
这位殿下冷笑一声：“那好，我也不为难你，五十名八阶灰烬法师，明年这个时候，我要看到他们跟在我的身后。”就在这位学城导师松了一口气的瞬间，殿下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吓他一个跟头：“但是必须给我一名战斗法师，等阶无所谓，跑得够快、能共鸣辅助魔法就行……不然我会非常非常不高兴，后果，你明白？”
可怜的学城导师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殿下脸上的寒霜，哭丧着脸央求：“殿下！战斗法师培养代价不菲，而且人数非常稀少，学员又大多是帝国豪门子弟或是附庸家族的人，就算有平民学员，也毫无例外是被军方推荐来的，完成学业就会直接进入帝国军队，实在是拿不出名额给您啊！要不这样，殿下，这件仪器是专门探测人们成为战斗法师资质的，您可以用这个来寻找有战斗法师资质的人然后推荐来学城，我们一定会悉心教导，让他们早日为您贡献绵薄之力！”
殿下的脸色更冷：“你胆子不小，敢糊弄我？”
学城导师脸色大变，赶紧继续解释：“军方会在孩子三岁、六岁、十二岁的时候进行资质测试，但是您也知道，成为战斗法师有很特殊的要求，共鸣契合度，这件仪器是前几天刚刚完成的最新魔力武备，完善了鉴别能力，也就是说，您可以用它发现没被军方挖掘出来的战斗法师！对，将它戴在眼睛上，您可以看到三个光圈，绿色是体力潜能、蓝色是魔力潜能、而紫色，就是共鸣契合度，将他对准某个人就会进行探测，当光圈停止闪烁之后，信息会反馈给您！”
“体力三十二、魔力六十一、共鸣契合度零？你的数值可真不怎么样，这个有满分么？”
“体力和魔力潜能是没有上限的，至少理论上没有，共鸣契合度则是百分比，比值超过百分之七十就可以进行战斗法师的学习，共鸣契合度越高，掌握战斗法师技艺的能力也就越强。”
“体力一百一十七、魔力一百零九、共鸣契合度一百？你这玩意有效距离是多少？”
“殿下，理论上不存在共鸣契合度百分百的人，这件仪器有效侦测是一百米，已经是最尖端的……殿下！！！”
暗红并没有发觉一个人正向他飞纵而来，毫不知情的他再一次举起手落下，在按在门铃上的刹那，身侧突然刮起了狂风，然后他看到了一截被精美铠甲包裹的长腿，再然后，整个法师塔发出一声轰鸣，合金的大门“尖叫”着凹了进去，继而脱离门框飞进了法师塔！这些法师塔受强大的魔法结界保护，构成了一个伤害均摊的损益整体，也就是说，要让整个法师塔受到伤害不难，但是要一次性将某一部分完全破坏，和破坏了整个法师塔没有丝毫区别——也就是说，这位殿下的飞踹直接废掉了一座学城法师塔的防御结界！暗红嘴唇有点发干，身体僵硬地转过去，看到了差点一脚踹塌法师塔的人——她还保持着飞踹的动作，银色的长发高高扬起，每一根都带着极致的力量感，红色的眼影很淡，却将她那双银色的眸子衬得无比瑰丽，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精致得不像话的嘴唇挤出一句话：“如果他们听不见你的声音，那就再大声一些。”
暗红看着这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女人收回脚，用一双奇异的银色双眼盯着他，鬼使神差地回答：“好……吧。”
女人笑了，也许是她出场的方式太过劲爆，暗红觉得那笑容让四周的一切都模糊了，那嘴角翘起的时候映着夕阳，如同宝石一般晶莹剔透，而女人很满意暗红的表情和回答：“这样才对，”说着她伸出一只手捏了捏暗红的脸蛋，然后食指点在他暗红的额角，灰狩留下的那道红线开始的地方，向下直到暗红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暗红。”
女人点点头，宣布：“我喜欢你的名字，还有你的眼神，报名的时候告诉他们，你是要成为我部下的人。”
“我的天赋是成为武备使，如果您需要，我乐意为您效劳。”
“不允许，你必须成为战斗法师，我需要这样一个部下，必须很能打。”
“好……吧，我尽力。”
当女人带着整整一个连队的高阶武士消失之后，暗红才从恍惚中惊醒，用力摇头，但那鲜红的眼影、银色的眸子和长发、亮红色的精美全身甲和披风，怎么也无法从脑海中甩出去，如同烙铁印下！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颗半秃的脑袋伸了出来，是那个中年法师，他趴在门口四处张望，确定没有危险后对暗红招招手：“进来吧！”
“不是我让她踹门的……”
“废话！殿下做事不需要理由！”
“这位殿下到底是谁？”
中年法师突然转过身来，盯着暗红瞅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真是太没见识了，银眸银发喜欢红色是银血家族的特征，而喜欢涂抹红色眼影的银血家族殿下，只有一位，血色荆棘花——伊娃·银血，”看到暗红还是一脸茫然不知道殿下的伟大，中年法师撇撇嘴，“你应该知道帝国四境守护者家族都是有名的强得变态，东境鹰翼、南镜比亚佐夫、西境隆美尔、北境银血，只要在这些家族出生就没一个弱者，而伊娃殿下就是银血家族近几年最强势的成员，从十六岁就自己带兵参加与守誓者的战斗，仅十年就靠战功就得到了一块伯爵领，你用你那秀逗的脑子想想都知道这得是多大本事，快上来。”
法师塔的一层已经被踹飞的大门砸得不成样子，暗红跟着中年法师走上二楼，大大的落地窗已经碎了一地，那名年轻女法师正在用塑形术进行还原，可她对塑形术的掌握很差，看起来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暗红已经有段时间没使用过塑形术了，左手抬起，魔力调动起来，地上的玻璃飞快的在塑形术的操纵下汇聚，然后不断融合、重新排列，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四平米大的落地窗已经恢复如初！
中年法师暗自点头，神态随和了很多：“你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这个年纪能对塑形术掌握得这么好可不多见，楼上还有四块这样的玻璃，一会儿麻烦你了，这方面不是我的长项，你帮我收拾好我分给你一个单人间，怎么样？”
“如果我修好楼下的大门呢？”
“带实验室、浴室的单人间。”
“如果我连被门撞碎的附魔台一起修好呢？”
“带魔法熔炉的实验室、浴室、客厅、书房、卧室的套间，而且我会给你预付一个月的房租，那附魔台要修好可得花不少功夫，你确定你可以？维修失败会毁了它的！”
暗红胸有成竹的应诺：“成交。”
中年法师双眼中带着金币的光芒：“我是学城附魔导师庞博·琼斯，以后有难处尽管来找我，好了，把你的身份扳指和推荐信给我，咱们开始报名吧。嗯，好了，你准备学习魔力武备铸造吧？”
口中说着，庞博已经提笔在档案上武备使那栏理所当然地划了一笔，但暗红脑中却浮现出那个强势的声音：“不允许，你必须成为战斗法师，我需要这样一个部下，必须很能打。”那是怎样一个人啊，暗红的心中突然有种陌生的甘甜和期待，甚至将自己原有的计划抛到了一边。
接下来暗红的话差点让庞博掉到桌下下面去：“我要学习战斗法师的技艺，伊娃殿下说，需要我成为战斗法师为她效力。”
庞博抬起头再次仔细端详对面坐着的年轻人，良久，他挥手释放了一个特殊的侦测魔法，魔法反馈给他的数值让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所以，他又放了一个，又揉了揉眼睛，再然后，他石化了，口中喃喃念道：“共鸣契合度百分之百……我的天呐……”
一个小时后，暗红被带到了学城主塔一千零一层的圆形会议室，一堆白发苍苍的老法师不断从门外涌进来，无一例外进门就给端坐在会议室正中央的暗红一个侦测魔法，直到暗红默数到第四十一位的老法师关上了会议室的门，死寂的会议室中，好几个老法师异口同声爆发出一句话：“怎么可能！”然后是嗡嗡的议论声，还有老家伙们眼中时不时亮起的诡异光华，每一次被这种光华照射到，暗红都会不自在地扭扭身子，他有种感觉——这些老头老太太很想把他切开来看看。
“听我说，听我说！”坐在最高处的老法师颤颤巍巍地喊了两声，其他法师们立马收声，目光齐刷刷汇聚在老法师身上，只听他慢腾腾说道：“暗红，你被录取为第两千零一十三届战斗法师学员，庞博导师会带你去你的房间，明天早上八点前去主塔九百九十九层找丹·泰勒大师，好了，你先回去吧。”
当暗红走出会议室的瞬间，会议室再一次炸开，然后很快归于死寂，坐在最高处的老法师在等了一段时间后开口：“先把那该死的共鸣契合度丢一边吧，这孩子在他来这里之前一直是以武备使为目标奋斗的，直到伊娃殿下使用了凯瑟琳大师的新探测仪器，才发现了他的共鸣契合度是如此高，我觉得原有的探测技术更需要咱们讨论解决，不知在过去的无数世纪，有多少天才就这么被埋没了，”看到其他老法师同时点头，“大家都提出个章程来，明天咱们再做研究，好了，散了吧，几个老家伙先留一下，我们再聊聊。”
当会议室只剩下九位年迈法师之后，最高处的老法师将一颗红色魔晶石拿了出来，里面有淡淡的血光在流溢着：“你们应该知道那孩子的身份了吧。”
其他老法师同样从怀里拿出一模一样的红色魔晶石，眼神中都闪过一丝迷茫和回忆，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老法师开口：“我以为他死掉了。”
“显然，永冬谷的那个老家伙瞒过了所有人。”
“是咱们该报答他的时候了，老家伙们。”
“装聋作哑可比和帝国正面为敌好得多，我本来以为自己这条老命得还给凌那死鬼了。”
“是啊……一个猎户出生的小子居然有这么高的共鸣契合度，百分之百，我绝对是我眼花了。”
“我已经可以预见他会被丹整得很惨。”
“我不会太过分的，我只和凌有过节，不会欺负一个孩子……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