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克劳斯

第二天，妮赛尔的住处成了整个森林最热闹的地方。仙女们围在妮赛尔身边，好奇又兴奋地看着那婴儿躺在妮赛尔膝盖上睡觉。对于伟大的阿克好心同意妮赛尔抚养、照料婴儿的事，她们不乏溢美之词。就连女王也前来看望这天真稚气的脸庞，并用她白皙的手握住婴儿那软绵绵、肉乎乎的小拳头。

“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妮赛尔？”女王笑着问道。“你知道，他得有个名字呀。”

“不如叫克劳斯（Claus）好了，”妮赛尔回答说，“就是‘小家伙’的意思。”

“还是叫他尼克劳斯（Neclaus）[2]吧，”女王说道，“这样就是指‘妮赛尔的小家伙’了。”

仙女们高兴地拍起手来。于是，尼克劳斯就成了这孩子的名字，不过妮赛尔还是喜欢叫他克劳斯。几天后，其他仙女也都跟着她这么叫了。

妮赛尔将克劳斯的床安放在自己的住处，铺上她从森林采来的最柔软的苔藓，让克劳斯躺在上面。克劳斯这孩子从不缺吃少喝。仙女们寻遍整个森林，从果阿树的果实里获取香甜的浓汁。其他富有同情心的雌兽也自愿为这个新生儿分享自己的奶水，母狮史格拉就经常偷偷地爬到妮赛尔的住处，一边躺在孩子身边喂奶，一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小家伙就这样一天天地成长，越来越健壮，妮赛尔还教会他说话、走路和玩耍。

仙女们纯洁友爱，心里没有一丝邪念，所以克劳斯也有一副好心肠，言谈又很讨人喜欢，成了森林的宠儿。由于阿克下令任何飞禽走兽都不准骚扰这孩子，所以，无论他想去哪里，他都能走得无所畏惧。

不久之后，波兹森林里的仙女收养人类的孩子并得到树圣阿克许可的消息，传到了其他神灵的耳朵里。因此，众神纷纷前来探望，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新生儿。最先来的是花仙，尽管他们和森林仙女长得很不一样，但他们可是和森林仙女关系最近的表亲。花仙的职责是照料花花草草，就像森林仙女呵护森林树木那样。他们在广阔的世界中为开花植物寻找食物，为其根部提供养分；他们还在土壤中放了染料，当花儿成熟之时，细小的纹络会吸收这些染料，花朵就会绽放出绚丽的色彩。花仙是大忙人，因为花开花谢频繁更迭，但是他们轻松快活、无忧无虑的，很受其他神灵的欢迎。

紧随其后，克努克也来了，他们负责看管世界上所有的野兽——驯良的也好，凶猛的也罢，都归他们管。由于许多野兽不服管教，不肯受到约束，克努克曾经历过一段艰难时期。但是，他们到底是知道如何控制野兽的，因此，你会发现，即使是最凶猛的野兽也会遵守克努克定下的规矩。克努克满心忧虑，因此看起来疲倦衰老、面容憔悴，由于长期和野兽打交道，他们的天性中也带有一丝粗野；不过一般来说，他们是对人类和世界最有帮助的神，因为除去树圣制定的律法，就只有他们的规矩也被林中百兽所认可。

然后，守护人类的小精灵来了，他们对克劳斯被收养的事情颇感兴趣，律法严禁他们和自己所守护的人类有过于密切的关系。有记载指出，小精灵曾在人类面前现出真身，甚至与人类交谈；但是他们本应悄无声息地守护人类。精灵们都公正无私，即便他们更为偏爱某些人类，那也是这些人公平赢来的。不过，他们从未有过收养人类孩子的想法，因为无论怎么看，这都有违律法；因此，愈加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们想要看到妮赛尔她们收养的新生儿。

面带微笑的克劳斯抬头看着众神聚集在他周围，眼神中不带一丝畏惧。他一会儿骑在花仙的肩膀上哈哈大笑，一会儿淘气地拽住克努克灰白的胡子，一会儿又把长满卷发的小脑袋安心地靠在精灵女王的怀中。花仙喜欢他的笑声；克努克喜欢他的勇敢；精灵喜欢他的无邪。

这个男孩成了所有神灵的好朋友，对他们的律法了如指掌。他不曾踩踏森林中的任何花朵，不然友好的花仙会伤心的。他从不去打扰森林中的野兽，否则朋友克努克会生气的。他深深喜爱着精灵们，但他对人类一无所知，所以无法理解自己为何是唯一一个获准与神灵做朋友的人类。

事实上，克劳斯渐渐意识到，在森林的万物中，只有他没有同类或同伴。对他来说，森林就是全世界。他压根儿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千百万的人类在辛苦工作、努力奋斗。

所以他是那样的幸福、满足。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