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冬至（一候）
冬至至后日初长，远在剑南思洛阳。青袍白马有何意，金谷铜驼非故乡。梅花欲开不自觉，棣萼一别永相望。愁极本凭诗遣兴，诗成吟咏转凄凉。————唐杜甫《至后》
“集合啦！”团长站在大巴车前用力喊。
“干嘛，喜欢演九十年代的戏哦？”海棠真是没白长了一张嘴。
“他们正和小朋友们告别呢。”海棠刚出来的时候还看见豆芽了来着。
“海棠。”决明子看见海棠之后就小跑着过来。
海棠被这声突然闯入的声音扰乱了心神。凭着直女的僵硬反应，不耐烦的转身。
“干嘛？”海棠加上蹙眉。真真是直女斩桃花三件套。
这阵势把决明子吓了一跳，“你最近演技进步了许多，陪着西施练出来的？”
海棠和决明子默契的笑。
“孩子，你知道的太多了。”海棠默契直转间谍派。老成持重的抱胸，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妄图指点决明子。
决明子看到海棠的反应简直哭笑不得。用手掌把海棠的指头往一边推，“正经点儿，我有事儿要问你……“
话还没说完呢，半路杀出来一群程咬金。
大家好像相约同一时间了一样，一下子，呼啦啦全都出来了。
小朋友们和阿姨一起站在门口给大家送别。
“再见！”大家在车上冲小朋友们挥手告别。直到小朋友们在视野中消失。
“要问什么？”海棠，决明子看起来问题很多的样子。
“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调查。”决明子。
“嗯哼，接着说。”海棠。窗外的景色倏忽飘走，像昨天的记忆。
“因为我要演的那个角色经历了欺凌，但不管是我，还是我的周围都没有人有过这种经历或听说过。”决明子话音刚落，就后悔了。这样好像有些唐突，如果她真的经历过，即使是采访调查，也可能将她已经封存在往事中的回忆和伤疤重新揭开。
“对不起，如果不方便说也没关系的。是我唐突了。”决明子赶紧道歉，就怕海棠真的有什么伤心事。
海棠安静了片刻。
决明子的确唐突，但是这或许只是我自己的问题。是那时候的我年纪太小，没有直面痛苦的勇气。但是，小时候以为高大的、无法战胜的事和人，现在会不会变小了呢？旧伤疤能否彻底的消失不见，取决于我是否选择了开始。
决明子的眼神禁不住的往海棠那边飘。他很担心。
“是有一段。”海棠并不打算告诉决明子，这是她本人的经历。自己的事，她想要自己来开始或结束。
决明子沉默着做好一个倾听者。
“这种欺凌和大多数欺凌的开始，没有什么不一样。”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即便再重新提起，好像也已经没关系。
“不知道是因为这姑娘有点粗线条，还是大家发现了她很穷。他们会给她取各种各样的外号，会把另一个因为长了满脸麻子的男孩同她一起欺负。因为他们同样的孤立无援。”
“不管这件教室里发生什么事，老师都不会知道。”
“有一次，午休的时候，宿管老师也在。一个男孩就那样当着全部同学和老师的面掐着那女孩儿的脖子，直到脚尖都离了地……”海棠的眼神飘向更远的地方。
“在那种情况下，已经无所谓什么是老师，什么是朋友。没有一个人在做她或者他应该做的事。”
“也有人把女孩当沙包。他跳起来，朝着女孩儿的胸口狠狠的跺。一次、一次、又一次。”
因为弱小，因为背景弱小，因为金钱稀少，因为没有力量，因为不美丽……
这些都可以成为被欺凌的理由。
但是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但是我们是人，美好的理想和丑陋的行为在一具身体上，在同一个灵魂里。
大自然没有给自己辩解，说它是一个好人。
可为什么我们作为地球上的统治者，却一直在强调，自己的美好呢。
为了那一半的美好，一半的阴影被埋葬了。
欺凌，就在看不见的地方，在永夜里。
“可能，这世界没那么美好。”海棠转头看向决明子，眼睛逐渐湿润。
决明子笑意盈盈的看着海棠，温柔的摸摸她的头。
海棠，希望那个女孩儿，不是你才好。
决明子，我从不期待这个世界是善良的。
决明子，没有人教我如何去爱。
决明子，没有爱的话，我还能得到那一半的光吗？
没有爱的话，我要永远在黑暗里活着吗？
海棠转过头，闭上眼睛，任凭眼泪肆意地流淌。
总有一件东西要获得自由，就算它是眼泪
……
元元走进母校，看着树叶已经落尽的梧桐，呼呼刮着的风直让人把自己包裹的更紧。
什么时候又入了冬呢。
因为今天休息的缘故，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坐在这边看行人。元元坐在这儿发着呆，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时而无聊的打哈欠，时而认真的观察如今的校园潮流。偷得浮生一日闲的乐趣不就是如此吗？
看来命运看见了我对你的想念，把你送来我的身边。
元元像观察行人一样看枸杞怪异的走过。今天的他像动画片里的常胜将军。
我希望自己是对一个好人付出真心。
枸杞下了课就往花里食堂这边走，今天要给海棠带一份糖醋小排。枸杞不显眼的慢慢加快步伐，结果还是不遂己愿的演变成了竞走模式。
疾走的枸杞用眼角的余光注意一下影响。嗐，没啥影响呀。这帮小鬼跟我上学那时候可不一样，手机就跟粘在手上了一样，他们可没空注意我这个老人呢。
好吧，枸杞暗自庆幸，没人看的话，要不走得更快一点儿好啦！
枸杞快乐地朝着目的地前进。
呼。终于到了。降速！
现在食堂人还不多，给海棠带回家说不定还热着呢。
枸杞慢慢悠悠地走到窗口。“师傅，麻烦两份糖醋小排。”Ok，完成任务。
枸杞给海棠发送初战告捷的消息，“海棠，结束战斗。”
海棠正在阳台上晒太阳呢。冬天的暖阳，过时不候。所以这种享受才更为珍贵。
听到手机的消息提醒，懒懒地翻开手机，枸杞的。
海棠激动的坐起，“结束战斗!”
OK，那我要先把餐桌摆好，吃饭啦！每天最高兴的一件事就是吃饭，为什么呢？吃饭，不仅仅是完成能量继续的一种义务，好的食物用调动感官的色、香、味直接的填充了我们的精神层次上所需要的美好。
看一下米饭怎么样了？OK啦。拿米铲把米饭轻轻地翻一下，接触一下空气。
好了，继续，晒太阳去。
海棠的手不自觉地去揉右眼。明明也没做什么让眼睛疲劳的事情，它怎么一直跳不停呢？从早到晚的都跳了一天了。
还是闭上眼睛吧，太阳晒着会稍微的舒服一点。
“海棠，我回来了！”枸杞一手一个小排。
啊，我应该再煮一个汤的。提升幸福感必备第一项：吃好！
“来啦！”海棠赶紧的穿上拖鞋去给枸杞开门。
“哥，我忘了煮汤了，怎么办？”现在煮好像来不及了呀。
“没关系，你先拿着。”枸杞把两手的东西都交给海棠。
“我走得太急了，要累死了。”枸杞径直走到客厅沙发。我先歇会儿的。
海棠把手放到小排盒子外侧摸了摸。嗯，温度还行。
把它放进盘子里。好了，准备完成。
“哥，吃饭！”海棠。盛好两个人的饭。
只有小排好像缺了点儿什么，“想不想喝胡辣汤？配小油条！”枸杞，我也想喝。
海棠听到胡辣汤顿时眼睛就亮了。胡辣汤，胡辣汤。
“什么时候?”海棠真是个急性子。
”喂，你冷静点儿。”枸杞，这姑娘总是这么着急可怎么好。
“吃完饭，我们两个做吧。”枸杞，看起来毫无压力。
海棠，“大哥，你认真的吗？”是你会做，还是我会做。胡辣汤就算了，有料包，小油条嘛，虽然麻烦点，也就是需要很多油罢了。好吧，是我太着急了。梳理一下好像也没那么麻烦。
海棠就是这样，外面看来也就过了个一分钟而已，可在海棠的脑子里已经过了一个世纪。急急公主一枚。
“你的眼睛应该需要长期的静养。至少最近一周的时间都不能再接触手机和电脑了。就连书可能也不能看那么多了，好吗？”枸杞。过了度之后，就需要很长时间来调理了。
“嗯，知道了。”海棠。已经两周了还没好，甚至更加不舒服。我现在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身体不舒服，就连嘴里的小排都不香了。诅丧的心情召唤来了乌云。
枸杞感觉到了海棠的忧虑。在未知的时候，是最可怕的。海棠已经不舒服很久了。
“你去看医生了吗？”枸杞。病人很容易讳疾忌医的。
海棠，低着头用筷子划拉碗里的米粒，“没有。”
枸杞，“那明天去吧。周日。”
“好。”海棠。害怕也得面对。
“我吃完了。”海棠。虽然话题影响了我的食欲，但是~依然吃得干干净净。
“嗯，去玩儿吧。”枸杞有时候的确是个大人。至少，和海棠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两个很好的践行了长幼有序的古训。
海棠丧尸走路一样回屋，一手推门，回脚钩门一气呵成。然后，当然是和自己的小床亲密接触了。
啊，将身体变成一个大字扑倒在床上。
就做个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