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分 终

十、

“伞…”陈放掏出了那把一直没有送出去的伞，其实伞已经换了很多个，只是一直是黑色。

江子婼的表情似乎有些无奈。

“我要是不收的话，你是不是可以追着我问一辈子？”

陈放没有想到从她口中会听到“一辈子”这三个字。他愣了愣回答：“会的，所以你收下吧。”

她妥协一般的拿过伞，慢慢的撑起来。

“这样你不必担心我晒黑了。”

“黑色吸热，在伞下能暖起来吧。”

江子婼突然笑起来，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

“你真的很幼稚。”她最后说。

终、

江子婼的自杀，陈放没有任何的意外。

他早就知道，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十年，她停止的22岁，她选择给自己过了最后一个生日。

“陈放，生日快乐。”江子婼那天真切的笑着，送了祝福。

他睡着了，江子婼打开了他的手机，点了录音。

她抬手想触碰一下面前的男孩，最终收回了手。女孩的脚步声慢慢离开，房门落锁，熟睡的男孩睁开了眼睛。

空空如也的卧房没有一个人，客厅里墙角的男孩握着手机一遍遍听着那段录音。

“陈放，你知道吗，12岁以前，我没有真的害过一个人，12岁以后，我不愿真的放过一个人。”

“你很好，真的很好。但是在你面前，我的所有低劣无所遁形。”

“陈放，好好活着。”

他其实有无数的的机会在她录音的时候打断她，阻止她，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可是他也知道，总会有一天。

她心里的空洞已经腐烂成朽，是无法剔除的刺。

“我等着野草侵蚀，在我身体里野蛮生长，我等着时光磨脱我的皮囊，再告诉我一句岁月静好，我等着沉沦腐烂，尸泥积满二月二的棺椁，给这世上的灵魂道一句地狱平安。”

他写下这句话，叠成纸片塞进了江子婼最后穿过的红色风衣口袋。

这是你选择的结束。他想。

葬礼的那天果然艳阳高照，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每一个恶人死后，世间总是一片美好。

可是江子婼到底算什么，陈放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恶的永远更恶，善却总有限度。很多人都计较的施予着爱，却可以将恨无限附加。

就像她的好坏他早已知晓，但愿意沦陷的人是他。

陈放去做了信件字迹修复，修复的大叔抬眼看他，眼神中颇有些同情。

“女朋友的？”

陈放笑了笑没回话。

大叔叹了口气，“小伙子，节哀。”

信修复的很好，大叔还免费给他做了个拓印，那份新的拓印就如他看到那封信时一般新，而原来的那封信，在不断的打开合上中，已经有些破旧。

陈放拿着信走回了江子婼的家。

他用水滴在了修复好的那一份旧信上。

水洇湿了几个字，他用纸擦干，又狠狠的摩擦了两下。

字迹果然变得模糊不清，但是其他的地方没有被影响。

那封旧信被正面向上丢在了桌子上，上面只剩下几个清晰的字。

“你仍是我见过最干净的人。我不愿告诉你，我爱过你，到……”

到我生命的尽头。

陈放在心中缓缓地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