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分

三、

“当那个女人欢天喜地的把我迎回家，给了我吃过最好吃的饭菜，穿上了我见过最好看的裙子，第二天把我送上骨髓捐献手术台的时候，我其实就明白了。孤儿院的孩子从来不配有任何的天真，但我还是想着，这可能只是我给这个家的一点谢礼。她让我离开了那个魔鬼一般的孤儿院，离开了院长和那群人，我想，我是要报答他们的。”

“我甚至以为我给江子岚捐了骨髓，我俩就是世界上最近的人了。可是后来我才明白，在那个女人对外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在家却笑着看江子岚打我骂我的时候我才明白，我还不如他们家养的一条狗。”

女孩笑的就像故事的主人公不是自己一般，陈放站在她身后握起了拳。

“陈放，你还是忘了我吧，和我这种人待在一起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我不会走。”男生声线低沉，有些沙哑。

“你听不懂吗？”江子婼红唇就像玫瑰花一样夺目，“我恶心你。和你待在一起让我明白我有多肮脏，多烂，就像泥潭里的稀泥。你太干净了，陈放。”

“你不用说这些，我不会走的。”

“你还是不明白。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知道我一切的事情，在你面前我无所遁形。”

“我不止一次的想杀了你，可是你太干净了，我没有理由。”

“那这样呢。”陈放上前一步将她抵在墙边拉起了她的大衣，掏走了她口袋中随身携带的一把瑞士军刀。

噗呲一声，是刀刃陷入血肉的声音。

他刺的位置极其隐蔽，黑色风衣慢慢被肩胛处的血液浸湿，但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有一丝丝的血腥味刺激着江子婼的鼻翼。

江子婼看着男孩的手，又抬眼看了看他的眼睛。

男孩狠狠地笑了。

“这样呢，这样算脏了吗？”

“……”江子婼没说话，她慢慢的走上前握住了陈放的手。

刀被一下带出，陈放蹙了蹙眉。

“铛。”沉沉的一声响，江子婼将刀丢在了地上，干脆利落。

陈放想说什么，却见女孩漠然的转身，走出了他的视野。

他没有去追，只是站在原地苦笑了一下。

又把你推远了么。男生拾起地上满是血的军刀，小心的擦拭着，收起刀刃放进了大衣口袋。

四、

江子婼从少管所出来的那天，陈放偷偷躲在树后面看着她。

她看起来好可怜，都没有人来接她。直觉告诉陈放，那天那个女人一定不是她的妈妈。虽然自己也没有见过亲生父母，但是院长妈妈对孤儿院的孩子们一直都很好。看到他们受伤都是边流眼泪边给他们包扎。他想，那才是真真的疼惜和爱吧。

那个女孩真的好白，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白。

她看到自己了。

陈放将手中的东西往背后藏了藏，快速跑到她面前：“你出来了啊。”

女孩似乎是忍了又忍，但是最终没压制住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会今天出来？”

“我天天都在这门口等你，我还叫门口的警察叔叔，如果你出来了，就给我打电话。”

“为什么等我，不怕吗。”

“那天那个女生哭得好大声，一滴眼泪都没有，妈妈说了，哭起来不流眼泪都是装的。我觉得你没有欺负她，而且妈妈还说了，真的做错事的小孩要被关起来7天，你3天就出来了。”

“我是来给你送伞的！你这么白，别被晒黑了。”陈放扬起了一抹笑，献宝一样拿出了身后的伞。

伞是黑色的，被收的整整齐齐。

女孩没有动，看了看说：“我不要。”

陈放觉得有些遗憾，又向前递了递。

“你爸爸妈妈不管你吗，每天都出来，没有人担心你吗。”

“我没有爸爸妈妈，我是孤儿院的，我和院长妈妈说了哦，她知道我来找你的。这伞你拿着吧，拿着吧。”

女孩听到他的话脸色一下就变了，她脸上泛起了明显的不耐烦，一把打掉了陈放手中的伞，转身走开了。

陈放那时候还不知道，对于自己是童年所有温柔的孤儿院，对江子婼来说是最恐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