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食言

初中三年读完，我参加了中考。中考是在县城里考的，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去县城。在我生命的前十五年里，我真的连县城都没去过，一直活动在自己镇与隔壁镇之间。

我随学校的车来到县城时，我被眼前的高楼与花花绿绿的街景与人群迷住了眼，这一切对我来说太新奇了。对周遭的一起充满了好奇与探索，同时心里也有一种莫名的害怕与敬畏之感。因为这一切对我来说太陌生了，我得需要时间去适应。

参加完中考之后，我再次回到了老家。在等待中考成绩的过程中，我对县城回味无穷，同时也充满着期待。

经过漫长地两星期等待，中考成绩终于揭晓了。满分750分，我考了670分，已经过了县一中的录取分数线，这代表我考上了县一中了！我们县最好的两所高中之一。而且这年省文科状元就出在我们县一中。这不仅让一中更为辉煌，也让家长们为自己考入一中的子女感到十分的骄傲与自豪。

这成绩对我来说，心情起伏不大，因为这都在我意料之中，我很自信能考上一中。父亲就不一样了，他知道了我的分数后，高兴极了！考上这么好的学校，以后肯定能考个好大学，有个好出息。

哥哥当年也考上的一中，当时是我们全家的骄傲。如今我也考上了，而且分数比哥哥高个十几分，这让父亲脸上十分有光。而且我考上高中，哥哥也顺利考上了大学。双喜临门，父亲愁了多年的脸，在这个夏天，彻底舒展开了。

在我报完志愿，县一中录取通知书送到家后，父亲就开始着手去县里给我赁房子。因为在我们那，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是租房子住，因为这样方便学习。几乎很少有人住学校宿舍的，因为宿舍都是多人寝室，没有很好的学习环境，因此家长们都给学生在校外租房子，有的甚至会陪孩子伴读。

当然，我的父母不会陪我伴读，但房子还是要赁的。父亲去了县城好几次，也找了不少地方。最后一次从县城回来时，父亲说他已经帮我赁好了房子。

我十分高兴，终于在县城可以有个落脚的地方了。以后可以慢慢探S县城的一切了，我对未知充满了无限的求知欲。

炎热的夏天在持续着，我盼着日子早点过去，赶紧到开学报到的日子。但日子好像是有意慢条斯理的踱步着，任我再急，也没用，还是要慢慢等待的。

终于，到了去报到的日子，我无比激动，可以再去县城了。报到的日子是在正式开学前一周，先报到交学费。等到正式开学后再入班，之后军训。

父亲带着我坐城乡间的公交车，便往县城方向行去。坐了大约四十分钟，到了县城边一个叫二角元的地方，我们下车再坐公交车一块钱直达一中门口。

父亲领着我进了校园，问了门卫报到的地方。之后我们便去到校园的一栋办公楼一楼对外的窗口，前面也有些人在报到，我们便排队。排了十来分钟，我们便到了窗口。

父亲站在前面帮我报到，提供好当时中考准考证及身份证后，便交了钱，我记得很清楚，学费一千零五十元，一年的学费。这是平价生的学费，据说学校高价生学费八千七，当时听到这个数字，令我思索了半天。我在想，如果我没过分数线，家里断然是拿不出这八千七百块钱来让我上高价的。

父亲交了钱，窗口里办公人员给了收据还有信息单。我拿着信息单一看，我被分在高一（1）班。一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以前常年拿第一名。彩头不错，排在最前面，我倍显满意。

办完了入学手续，还未来的及观察校园，父亲就要带我去他给我租的房子。从学校出来，大概走了五分钟，首先拐进一个一线天胡同，这个胡同，最宽一米多点，两边建的都是三四层的楼房，这个胡同是常年见不到光的。每隔十几米就有一个门，门里便是一户人家。我当时觉得住在这会有些许压抑，而且觉得这个胡同不安全，倘若晚上被人堵在胡同里，那是定然出不去的，感觉有些危险。

我当时心想，千万别是这个地方呀，心里默念好多遍。父亲领着我左拐右拐，最后拐出了这个胡同。路顿时开阔了起来，真是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让我感切至深。出了胡同也让我的心也稍放了下来。

眼前这条路是个宽巷子，路两边有饭店，服装店，也有胡同口。也有路牌，名曰：谭街。当时我想是不是为了哪个姓谭的而起的街名。

我跟在父亲的后面一直在思索着，突然父亲又拐进了另外一个胡同。这个胡同跟刚才不一样的是，它是一条直胡同，准确的说是一条深巷子。

走了五六十米，到了头左拐，便进了一家的院子。这家楼建三层半，最顶上是天台，天台边楼梯口旁有一间小屋子。父亲招呼房东，房东是个女的，热情的招待了我们。之后便领着我们上了楼往父亲租的那间房去。

从一楼走到了三楼，我以为到了，结果房东还在继续往上走。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结果巧的是，父亲给我租的房子正是我进院子时抬头看见的天台上的那个小屋。

房东打开门一看，里面就放能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大约六七平米那么大。我看到后，心里有些许不满意。因为这个屋子在天台上，外侧是全是水泥漆的，夏天暴晒，会非常地热，屋里估计会像蒸房一样。冬天刮大风，下大雪又会非常地冷。

最关键的是开门往前一步就是天台边缘，而且没有护栏，天台边的高度只有一鞋之高。这是非常危险的，倘若哪天晚自习回来，没注意，一脚踏空，会立马从三楼顶上掉下去，那不死也得终身残废。

父亲问我行不行，我没回话，房东看我默不作声，就说现在这是附近唯一一间了，现在已经租不到了。你父亲可是跑了半个城才找到的。我听了这话，觉得父亲也不容易，便点头同意了。

跟房东告别后，我们便坐车回老家。在路上，父亲跟我说那地方条件确实不好，让我先住一年，等到高二了，就立马给我换个地方。我当时没有当真，只当他是在安慰我。

我告诉父亲一周后，要正式开学了。父亲说到时他会再送我去县城，我便点点头。

一周后，要报到了，那天早上八点报到，我早上五点就起来了，洗漱完毕，准备等父亲起来送我。等了半天，不见父亲动静。我有些着急，便去叫父亲。父亲还在睡觉，他说他不送我了，让我自己去。顿时我就生气了，父亲答应我送我的，结果食言了。

我告诉父亲，我不知道怎么坐车，父亲说你站在公路边，等车来了，你招手就行。我还是气呼呼的，感觉父亲抛弃了我，于是边哭边出了家门。

这是我第一次独自一人去县城，我心里有些胆怯。但我还是按照父亲交代的方法去坐车。后来顺利地坐上车，到了县城也准时到学校报了到。

出我意料的是，学校在公示栏上公示了学生所在的班级，我一看，我并不在一班，而是四班。先前信息单上的不是对的，后来问同学，同学说所有人的信息单上都是一班。现在公示栏上分的才是最终的班级。

我顺利入了班，领了军训服，接下来的一周就是军训了。军训很苦很累也很热，但我心里最多的情感还是想家，出奇地想家，首次离家，在这里没有安全感，没有归属感，家才是我心中的港湾。

在煎熬了一周之后，军训结束了，学校放了一天假，我立马就坐车回家了。到了家，我一点也不生父亲的气了，见到父亲，我更多是安心与踏实。原来，父亲是我的坚实后盾，在我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了。

归家再返校后，我慢慢克服了心里不安的情绪，开始适应高中生活。大约过了半学期，学校组织了第一次全校期中考试。这次考试，让父亲再次来了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