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美好的假梦,真实的噩梦!
如果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洗礼的话,我想但凡是正常的平头百姓听见枪响都会有种莫名的恐慌,这种声音不同于鞭炮的炸响,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因为它每次响起都可能代表着一个生命一瞬即逝。
我呆呆的看着山下的突然闪烁而来的光点和听着辨别不出的声响。那是一个我在前一刻还在质疑的男人,这一刻却正在和死神交手,这种来自于生死的转换让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自己没有陷入一个将死之局,还是悲哀自己的无能为力和懦弱、弱小还有恐惧。
一只大手突然将我拽起了起来,其实我并看不清汤队长的面部表情,我也切实的能感觉到他拽起我的手带着颤抖。我的身体如同一块大石头一样站在原地无法被汤队长搬动,小晴姑娘见状也赶紧跑了过来,我看见小晴来到我身边,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圈里好像有眼泪在打转,为张泽的处境感到感伤,是出于同情他,还是把他当作了朋友,还是亲人,熟知的的人?我把这种情感化作四个字,我嘴里颤颤巍巍的问着小晴:“他会死吗?”
小晴姑娘听到后愣在一下,我想她心里应该和我一样也再问同样的问题,甚至她的心情会比我更加复杂。“如果再不走你就肯定会!”小晴姑娘略微调整了一下带哽咽的嗓音后说出了最现实的情况,但也隐晦了一个‘死’字。可我不知道是之前张泽对我的一些怜悯和照顾,或是在地下室的那一句“这孩子跟我们都一样,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我突然抓住了小晴要搀扶我的手再次问道:“他会死吗!”再次重复一遍这四个字的时候,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停留不住了,它顺着我的脸颊滴在了我紧握着小晴的手背上。
“他不会。”小晴艰难的从牙缝中说出了这三个字,可我知道这也许就是一句谎言。
“他们为了拯救我们留下了自己,你不要去浪费他们的牺牲。”九人之中一个大汉走到我面前说了一句后,转身离开向山里继续进发,一行人也不再看向山下继续前进。汤队长和小晴也拉着我继续前行,汤队长边走边拍了拍带着一些喘息拉着长音跟我说到:“苑哥的爸爸在村子里留下来了。”我知道苑哥就是那个刚才我们停下休息时负责警戒的汉子,我看着他的背影,迈着沉重的脚步,故作坚强的擦干了眼泪又看着围在我身边的两人轻吐着:“走吧!”
一行九人加快了进山的脚步,我还是时不时的回头望向山下,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能看见,还能听见,可是随着行进的速度加快和距离越来越远,我们看不见了,可还能听见,直到最后我们听不见了。我不敢去想,因为只能是两种结果,要么留下来的人全部都死光了,要么海山的人全部死光了。但最后一种结果几乎为零,除非有什么奇迹出现。但我宁愿相信是我们可能因为是距离太远了,其实战斗没有结束,只是我们因为距离而感觉不到了。
经过战斗的声音的洗礼,它似乎都把大家变成了哑巴。天快要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已经翻过了这座不知名的大山,也许只是我不知道它的名字罢了。一夜未眠加上崎岖的山路让所有人都已经筋疲力尽,更何况我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属于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了。我们完全没有心情来欣赏这山间日出的景色,汤队长带着两个人找到了一个比较隐蔽山洞,却有点小型溶洞的意思。几人找了一堆草团和树枝将洞口遮挡起来,密密麻麻的只留了几束光线能照射进来,我寻了一处较为干爽的石台坐了下来,小晴则来到我身边打开医疗箱开始帮我检查伤口,绷带早已经被一夜急行的汗水浸湿。其他人打开补给袋开始补充体力,还有几个人甚至直接嘴中喊着食物靠着石壁睡着了,尽管溶洞的石壁是那么潮湿,那么冰冷。
我的伤口没有发炎感染已经让我谢天谢地了,汤队长来到我身边递给我一袋压缩饼干,跟正在给我重新进行包扎的小晴说到:“我们可能偏离了原定路线,我们一晚上一个撤离队伍都没碰上。”小晴一心一意的给我包扎,并没有看向汤队长来直视他的质疑,而是一边包扎一面面对着我,口中说到:“听着昨晚的枪响和看见的火力点,海山的先头部队人数应该也不超过二十个人,所以他们遭遇的应该是轻装部队,按泽叔所说的他们这次来属于清剿,海山先头人数这么少后面肯定还有大部队,我怕他们发现我们人数并不多,在村庄不做太多的纠缠就追上来,所以我领着你们从另一条小路下的山。”
小晴姑娘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汤队长听完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但他看着这些已经休息的战士,回过头便压低着声音对着小晴低吼道:“我们的任务是为前方运输队伍做掩护和保证他们的安全,你怎么能擅自做主改变路线!”说着说着,便将手握在了枪把上。小晴给予的回应则是加重手中的包扎的力度,弄的我伤口疼到我呲牙咧嘴,但这个情景下我也只能选择闭嘴,没敢发出一点声音。小晴听完了汤队长的愤怒,却连头也不回,瞪着两个眼睛看着我说到:“我的任务是保证这个家伙的安全和你们的安全到达撤离指定点!”然后狠狠的将手中的绷带系上节,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和我已经疼到大汗淋漓的额头,然后回头一语不发的看着汤队长。汤队长只能轻轻的叹了口气后便坐在洞口将枪拉栓上膛后打开保险后也眯起了眼睛,算是以躲避小晴姑娘锋芒的方式结束这场带有硝烟味道的谈话。我心中庆幸着汤队长的回避的无奈,这才没有引发内斗。小晴这女人已经在我的印象中属于极其不可理喻的代名词了,尽管她之前对我有过一个礼貌的道歉。
我环看四周看着他们的睡姿不管有多么奇形怪状,可总有一只手搭在枪上面。这种逃亡对我来说也许很陌生,可对于他们也许再熟悉不过了。
小晴整理好医疗箱,再次站到我面前,看着目光略显呆滞的我,表情显露了一丝不屑,也不知道是冲着我还是冲着对汤队长,但面部表情彰显着她心中的不满。合上医疗箱,她夺过了我手中的压缩饼干,打开后又塞回了我手中,我心中暗想,你帮我打开包装袋是好心,但为什么就不能温柔点?惹你的是汤,又不是我!可这种念头在我嘴边马上要脱口而出的时候,我不经意间直视了她的眼睛,我便下意思的低下头了,那犀利的,并带着煞气的眼神确实跟正常女人不一样。
“抓紧时间睡一会,我们只有三个小时左右的休息时间。”小晴喝了口水便坐在我身边眯起了眼睛。
压缩饼干的口感真是如同嚼蜡一般,除了咸和硬以外,没有让我体会到其他的滋味,但几口饼干和凉水下肚确实给我带来了饱腹的感觉,反而对于现在的我,肩膀上伤口的疼痛已经掩盖不了我脚上的疼痛了。脚底火辣辣的感觉在我停下的那一刻已经让我感受到它的降临,进入溶洞之前汤队长也嘱咐过我,长时间的山路会让我这种不经常运动的人脚上出现水泡,然后摩擦破掉,再摩擦再破掉,伤口会粘在袜子上,如果我脱下鞋很可能让伤口面积变得更大,变成那样就很可能疼到无法再走路了。
体会着逃亡的紧张和拖着疲惫且带有伤痛的身体,一个溶洞和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已经对我是极大的满足了,我学着所有人的姿势,将手放在腰间的枪上,慢慢闭起了挣扎已久的眼睛。
妈妈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肩头,嘴里轻声的说着:“儿子,快七点,今天你是不是上班啊,快起来吧,吃口饭,妈刚熬的粥。”多么温馨而熟悉的声音!我欣喜若狂的睁开眼睛,看着妈妈慈祥的面庞,我如弹射般起身,嘴里大声的喊着“妈!”跪在床上的我抱着妈妈的腰间大声的哭泣了起来。妈妈也搂住了我比她强壮不少的肩膀,轻抚着我的头发,安慰着不知道为何在她怀里嚎啕大哭的儿子。我迟迟不愿意松开紧抱着妈妈的双手,因为这是母亲的怀抱,比世界上任何的拥抱都要温暖。我真的好久都没有抱过妈妈了,也好久没让妈妈抱过了。
“妈,我真的受了好多的苦,好多的伤,好多的委屈!”我在妈妈的怀里大声的哭诉着,也只有在妈妈的怀里我才能哭的这么淋漓尽致,把我心中所有的痛苦都倾泻出来。妈妈看见儿子在自己怀里哭的如此的伤心,眼中不禁也泛起泪花,妈妈虽然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但她知道,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管多大,我都是她心中的宝贝,独一无二的宝贝!儿子哭的这么伤心她也感同身受着。妈妈虽然落泪但依然用坚强的语气跟我说着:“怎么了,儿子?跟妈说说。”爸爸听见了我的哭声,小跑着进到了我的房间,看见我哭泣在妈妈的怀抱里,一言不发的看着我们娘俩。我看见爸爸走进了房间,脱开母亲的怀抱,下了床一头磕在地上,跪在了父亲的膝下,眼泪横流,嘴里大喊着“爸!”
父母的爱,表现的从来都不一样,爸爸并没有像妈妈一样泛出泪花,而是蹲在地上扶我起来坐在了床边,爸爸问着妈妈:“这孩子是不是睡魇着了?”而妈妈也是无助的摇了摇头。
“爸,妈,我中枪了!”我用哭到模糊的双眼看着二老,哽咽着说着,爸妈听到了我中枪,也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做噩梦了吧,瞎说什么中枪了?睡睡觉怎么就中枪了?”妈妈质疑的看着我,一边说一边看向爸爸。
我露出了肩膀伤的绷带,上面还有渗透出来泛红的血迹,“你们看!我说的都是真的!有人追杀我,他们打中了我的肩膀,现在他们还在追杀我!”我声嘶力竭的哭喊着,看着伤口向他们证明。二老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做出其他惊讶的动作,一个掩盖了一切的摔门声音从走廊处传了进来,我们一家三口都望向门口,发现球球吐着舌头蹲在门口望着我们,随后一群黑衣大汉冲进了我的房间,强行将爸爸妈妈拉拽了出去,他们被托离出我的视线时嘴里还不停的大喊“儿子!儿子!”我也被黑衣大汉匍匐的按在了床上,我使劲挣扎却半分动弹不得,我呼应着看向爸爸妈妈被托出去的门口无助的喊着:“爸!妈!”
一种坠落的感觉突然袭来,心脏骤停。我猛的睁开了眼睛,发现我现在身处一个陌生的石屋中,而不是那山中停留的溶洞,高高悬挂在墙上的透气窗里射进了一缕微弱的光线,可我的四肢却被绕后紧绑着,身边还有一个跟我一样被捆绑着,却遍体鳞伤,还在昏迷的小晴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