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混沌的战场
竟然再一次的离开了家中，与上次的醉酒不同。
这次离开，他事先带话给了身边的侍卫，纵使说好不再惹出什么事故来，怕就怕这时是染了那时江子离的性子，冲动上头了些。
不过在踏出房门不久，一个黑影就跟了上来。
许合像是没意识到一样，淡然的向着昨日那个战场，离这俗称“噬魂岭”极近的方向走去。
噬魂岭，字如其名，吞噬灵魂的一座山与山夹缝中的地方。入境者，有去无回。远观其貌，全是一具具没有意识的尸体在里面晃动，纵使里面的尸群再怎么挣扎，好似隔着万水千山永远也出不来。
就在后面的黑影快要靠近许合打算重重一击的时候，许合偏过了身子，让黑影扑了个空。
“子离，你又偷跑出来了？”
许合在黑影快摔倒地上的时候伸手接了一下，但可笑的是，那傻黑影居然，居然顺着手的方向往前仰去，在地上做了个翻滚姿势。
换成常人可能此时已经嘴角不禁疯狂上扬，可许合这性子，自是无动于衷的态度。
但也算不上冰冷的神情，清浅剔透的眸子里掺杂了些许柔和的神色。
“阿合这句话应该对你你来说才是，这么晚还不歇息，偷跑出来作甚？”翻滚完的傻黑影拍拍身上的尘土，说出口的同时对上了许合的目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天天跟在自己后面需要保护的小男孩逐渐变成了不仅个头超过了自己，也有了那个著称——“金影刺客”江家二少。丝毫不比当年那个“银发素剑”的少年差。
许合竟然就这样愣神愣住了，偷跑？明明是光明正大的走出来的，自己还带话过了。不过，这种熟悉感是怎么回事？总感觉以前好像也这样过，那时候我好像并未揭穿子离，然后到了一个什么地方，遇到了师傅，还有……
还有谁？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荼罗”旁，身边满是许合最喜欢的茉莉花，伸手拾起从中一朵攥在手里，一瓣一瓣的撕扯下来，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
可他许合不曾了解的是，那人自从遇见了许合，天天至此等候，被选中受伤的小茉莉每天被他的嘴里念叨的“他会来”“他不会来”搞得团团转。
没等许合从记忆里跳出来，脸颊被捏起的触碰感一下子把他拉回了现实，灵力幻化出的“寒芜”受道身体的控制，下意识的抵在接近江子离的脖颈处。
褐色眸子里的骤缩，看清眼前人是江子离，手中的寒芜渐渐褪去光亮消散开来。
本以为江子离肯定会问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结果并没有。
江子离依旧那副眉眼弯弯的少年模样未曾开口。而他心里早就是：果然很快就要结束了，我还真是、真是意外的不想阿合想起来啊。
“阿——合——”江子离故意的拖长了音调，用力的扯了扯许合的脸颊。
“疼。”
江子离又很柔和的松开了手，一副老妈子的语气说道：“你还知道疼。再傻愣着，你家那几个闲不住的就要找到你了。”
说罢，又轻拍他的背，语气柔和的道出“走了”二字。
话里有话，彼此都知道如果接下来再有上次的失误，后果不容小觑。
这天夜里，格外的阴森。风阴冷的嚎叫着，一道闪电突然划破整个天空，像是一根金线把这漆黑的天空劈成了两半，掺杂惊天动地的雷声，似乎要把一切都给震碎。意料之外的是，并没有雨水落下。
可他们俩越是靠近那个战场，声音愈发愈的响亮，像是在警告亦或是在引导他们向前。
“子离？”许合有些意外的看着此时紧紧拉着自己衣袖的江子离。
“嗯？”
“没事。”
子离他神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语气也很正常，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应该的吧。
似曾相识的信任，在下一次雷声袭过的时候，许合确认了，自己刚刚的判断是错误的。
金光在夜空里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随之猛然被深不见底的漆黑所湮没。本是将要直径踏入那尸堆之地，可却让这突然站在原地不加动弹的江子离硬是扯了回来。
子离，你不会是在害怕？本是打算这么开口的，但，江子离眸子里那股不服输的气势让他收回了张口要说的那些字，幻化而成温柔的那两个字：我在。
配着自己的手的温度传递到江子离的手中。加上这二字透过江子离的耳朵进入大脑分析状态之后，他浅金色的瞳比之前的充满光泽了不少，尽管还是害怕，但现在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艾尔居”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遍了。
前路依旧漆黑，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逃避了。
眼神不错，不过看样子还是害怕啊。
许合瞥了眼被拉扯而产生形变的袖子上那不再紧攥的手，不同刚才的是，纵使天空中的云如何摩擦声响如何巨大，他们还是一鼓作气走进了战场。
正如《兵车行》里描绘的那般：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在漫漫砂石之中，几具残尸露出些许痕迹引来上空秃鹫的啃食，尸体上的箭头还保留着，尸体手中的那断了剑刃长枪还紧握在手中，生前定是一个好将士吧。鲜血染红了战士的战袍，堆积的残体面目狰狞恐怖，浓重的血腥味在鼻腔之间久久不能褪去。
战争，从来不会使正常而怀揣正义的那一方心情感到无比愉悦，只会让他们在惊心动魄中感受到什么叫做苦难和残忍。
正如尼采所写的——善恶皆是上帝的偏见。
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许合看到战后的废墟之后又一次的陷入了迷茫，自己做的真的是正确的吗？
大脑神经那根线在反复拉扯磋磨之后本就无比紧致，至刚易折。再看到如此场景的许合，那根弦似乎啪的一声，断了。
“阿合？阿合？”江子离在许合眼前晃了晃手，把许合的思绪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嗯？”许合抬眼对上了江子离的目光。
“等等，不对。”
“阿合你终于发现了？”江子离面露不悦，眉头紧蹙，浅金色的眸子犀利了起来，伸手指向“噬魂岭”的方向。
接下来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