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婚夜
第二天天刚刚亮,王宫里礼炮齐鸣,奏响喜乐。之后一大群化妆师,服装师都跑到特使馆驿来,给暮海仁打扮起来,暮海仁见一个化妆师要卸掉他脸上的彩绘,连忙阻止,让翻译告诉那个化妆师,说这个彩绘是克隆人的习俗,越是盛大的场合,越要画在脸上,那化妆师虽然纳闷,却也不敢得罪了他,只好留着他脸上的彩绘,这群人忙活了好一阵儿,才算放过了暮海仁,暮海仁照照镜子,见自己头戴金盔,身披蓝甲,十分威武,不禁哈哈大笑,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心说:“这噩梦,快点结束吧!”
众人拥戴着他,来到一座已经被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大殿上,大殿里已是人山人海,吉达卡玛族的权贵,尽聚于此。过不多时,一声礼炮,喀兰蒂雅公主在上百侍从拥戴之下,也走出了后台,来到大殿之上,暮海仁见她身着一条闪着金光的蓝色长裙,头戴金冠,不知种类的各色奇花插在她的长发上,美得惊心动魄,美绝人寰,她看见暮海仁看着自己,羞涩地报以一笑,这一笑如同冰原上万花一同盛放,星空里乍现漫天彩虹,美得难以形容。暮海仁心头巨震,连忙低下了头,脸却不由得有些发红,亏了脸上还有彩绘,沙迦曼早已站立一旁,两个年轻人的神态举止尽在他眼里,他不禁哈哈大笑,心想:“我女儿美艳无双,这小子武功盖世,他俩倒真是一对。”他心中高兴,一声呼喝,婚礼仪式开始,这婚礼倒比人类的习俗简单得多,只要证婚人把两个新人双手拉到一起就算成了,剩下的就是大家尽情的喝酒庆祝,暮海仁在沙迦曼的带领下,与吉达卡玛王朝的重要官员一一会面,这其中道真有几个是暮海仁见过的——当然是在战场上对敌时见过的了。暮海仁见这些官员中人族占了七成以上,剩下的才是猿族武官,心想:“这跟战场上到正相反,兽族士兵中猿族占了绝大多数,人族倒是比较少见。”
暮海仁嫌吉达卡玛人的酒味奇差,但迫于无奈,只好一杯接一杯地喝,真是酒到杯干,好在酒量不错,倒是没醉倒,好不容易撑到宴会结束,侍从拥着暮海仁和喀兰蒂雅来到公主的行宫,终于只剩下这两个人了,暮海仁和喀兰蒂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相对大笑起来。
暮海仁说:“那我这就走了。”
喀兰蒂雅见暮海仁这就要走,知道他信守承诺,便说:“你现在就走,不免惹人怀疑,不如等天黑再走不迟。”
暮海仁点点头,但又没什么事做,只好在宫室里走来走去,欣赏屋子里的雕像和壁画,他忽然看见一副巨大的人类女子的画像,那画中女人衣饰华贵,年纪在三四十岁左右,十分美丽。暮海仁不禁问喀兰蒂雅:“这时谁?它是人类吗?”
喀兰蒂雅说:“这是我妈妈,她是人类。”
暮海仁大吃一惊,说:“怪不得你这么像人类,原来……原来吉达卡玛人与人类真的是同族,唉……这场持续了三百年,生灵涂炭的战争竟是一场自相残杀!”说着暮海仁不免叹息。
喀兰蒂雅也叹了口气,叹道:“一边是我母亲的故土,一边是我父亲的家园,但愿这场战争能够早些结束。”
暮海仁忽然想起一事,说:“今天婚礼庆典上,怎么没见令慈呢?”
喀兰蒂雅眼眶一红,说:“她……她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了,我父亲说那时他与太阳系联军在星际间鏖战,杀死很多人类,我母亲感怀自己出身于人类,十分难过,她忧伤过度,抑郁而终,我父亲伤心我母亲之死,所以才一心想要结束战争。”
暮海仁知道自己提到她的伤心往事,十分过意不去,连忙道歉:“真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没,没有什么。”喀兰蒂雅擦擦眼泪,摇了摇头。
暮海仁不禁又望了望那王妃的画像,见画中人神情举止自若,栩栩如生,不禁又问:“这幅画画得真好,似乎用的是人类油画的技巧,不知谁是作画人?”
喀兰蒂雅破涕为笑,说:“你真的觉得好吗?从来没人称赞过的。”
暮海仁点点头,说:“真的是极好,画这画的也是个人类吗?”
喀兰蒂雅一笑,说:“画这画的是个半人类半吉达卡玛人。”
暮海仁楞了一下,恍然大悟,说:“原来是公主的大作,真是令人佩服……哦,这屋子里所有的画都是你画的?”
喀兰蒂雅点点头,说:“请你鉴赏,给点意见。”
暮海仁见她画的还有父亲沙迦曼大帝,宫中装饰,花园景色,自然景物,还有街头巷尾各色人物,都是妙笔生花,生动非凡,不禁真诚赞叹,心想:“这喀兰蒂雅公主秀外慧中,极有才情,真不逊于我的海莲娜。”他正想着,忽然看见一副画着星际战场的大幅画像,画面远端千军万马正在鏖战,天上飞满光枪的光华,近处竟是一位年轻将领的背影,他手持一把闪光的长剑,一副指挥若定,从容不迫的英武姿态。
暮海仁心说:“这个人的背影给我的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呢?他是谁呢?”不禁问道:“这一副也是公主您的作品吗?”
喀兰蒂雅羞涩地一笑,点了点头,说:“是的,不过这一副与其他的画作不同,其他的都是写生,这一副是我的想象画。”
暮海仁瞧见她的神情,心中一动,说道:“我知道这个画中人是谁了,他是巴奈特对不对?”
喀兰蒂雅忽然一怔,摇了摇头,说道:“不,不是他,你为什么猜是他呢?”
这下轮到暮海仁吃惊了,他问:“怎么?公主的意中人不是巴奈特吗?”
喀兰蒂雅摇了摇头,说:“才不是,怎么……唉,我知道他喜欢我,可我喜欢的不是他。”
暮海仁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以为……唉,那这画里的人……”
喀兰蒂雅一张俏丽无双的脸蛋露出红晕,她低下了头,小声说:“他……他是……嗯……我要是告诉了你,你千万可别告诉别人。”
暮海仁笑着点点头,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喀兰蒂雅想了一想,又说:“那我说了,你也不要生气。”
暮海仁又一笑:“咱们是假夫妻,又不是真的相爱,我怎么会生气呢?”
喀兰蒂雅脸上一红,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这个人,他是你们的敌人,他就是太阳系的月王子——暮海仁!”
暮海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大惊失色,冲口反问道:“你的意中人是暮海仁?!”
喀兰蒂雅幽幽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不错,我爱上了我族人的敌人,现在他死了,我比死了还难过,所以我不想嫁人,我宁愿孤独一辈子。”
暮海仁心潮涌动,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过了良久,暮海仁才又问道:“你怎么会爱上这个人?你见过他吗?”
喀兰蒂雅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大约在四年前,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从那时起我常听父亲和他的元帅将军们谈起他,说他如何又破坏了他们的战略,如何又击败了多少派去的大军,我当时就想,这真是个讨厌的家伙……”说到这儿,喀兰蒂雅嘴角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她又继续说道:“后来我听宫中的侍女们也在议论他,说全太阳系的女孩子都喜欢他,都想嫁给他,我当时还不服气,后来我看到了太阳系制作的电幕节目,是什么飞行球大赛的决赛,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他……”喀兰蒂雅的脸上生起红晕,声音更小了,“他是月球队的左边锋,那一场他进了四个球,还因为拼命抢球受了伤,可月球队还是五比六输掉了,那时我觉得他会很伤心吧,于是,我也替他伤心起来,唉,要是依你们太阳系人的时间观念,那时候我才十四岁,还什么也不懂的,可我就这么记住了他……后来,他有了个绰号,人人都叫他月王子,虽然他是我们的敌人,但大家都说他作战勇敢,身先士卒,是个了不起的英雄,连爸爸他都很佩服的,每一年人类的剑术大赛和飞行球大赛,我都一定会想办法看到录像的,在去年,他和海王星部队被乌狼卡叔叔的大军团团围困,我害怕极了,于是我想办法也去到了天澜星前线,想求乌狼卡叔叔放过了他,却正好赶上暮海仁带队突围,我在阵地的这一边,远远地望着他,只见他手中一把孤光剑,所相匹敌,勇不可当……就这样,他就变成我心中永远也抹不去的影子,本来他今年已经宣布和太阳系的第一美人海莲娜定亲了,我以为我该死心了,只要他得到了幸福,那我也就满足了,谁知就在前几天,他竟然阵亡了……唉,我……”说到这里,喀兰蒂雅的眼泪簌簌落下,再也说不下去。
暮海仁静静倾听着这美丽善良的女孩诉说着对自己的痴痴爱恋,心中如同海潮翻涌,感动非常,他心中想道:“我这人风流自赏,害了无数纯情女子为我伤心,实在是罪孽深重……”他叹了口气,又想:“喀兰蒂雅只以为我死了,她却不知道自己竟已经嫁给了暮海仁。”想到这儿,暮海仁几乎忍不住要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他又一想:“不行,我若说出身份,搞不好立即就有杀身之祸,再说,喀兰蒂雅若知道我就是暮海仁,将来岂不麻烦,她心中已对我柔情款款,不能让她陷得更深了。”于是说道:“想那暮海仁在天有灵,知道了公主您的这番深情,必也瞑目,人之生死或有尽时,或早些,或晚些,但若与这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相比,长短分别亦属不大,公主也不要过于伤心了。”其实他的这番话也是在安慰自己,他确认了父亲暮海龙城的死讯,心中悲愤异常,也实在是难以平静下来。
喀兰蒂雅仔细体味他话中意味,觉得很有些道理,她点点头,说道:“你想说我应该早点走出这悲伤的心境,怀着对他的爱更加积极地勇敢生活下去,对吗?”
暮海仁见她体味到自己的心意,点了点头,说:“公主兰心慧智,令人佩服。”
喀兰蒂雅一笑:“你真是个好人,说到智慧,我懂得什么,不过是个顽皮的小丫头罢了,你别一口一个公主了,从今以后,你就叫我喀兰蒂雅好了,嗯……说起来,我还想求你一件事呢!”
暮海仁一怔:“请吩咐就是。”
喀兰蒂雅忽然对暮海仁施了一个吉达卡玛人的大礼,她双手在身前画了个圆,然后半躬身向暮海仁低下了头:“您剑术卓绝,喀兰蒂雅十分佩服,请您收我为徒,传授您的武艺好吗?”
暮海仁连忙伸手相搀,说:“我当是什么大事,公主愿意学的话,我一定倾囊相授。”
喀兰蒂雅喜出望外,她一把抓住暮海仁的双手,高兴得直跳,吉达卡玛人天性直率,不过分避男女之嫌,倒把暮海仁弄得脸上发烧,他心中好笑:“这喀兰蒂雅天真烂漫,俏皮可人,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似的,有这么个可爱的小徒弟倒也真是件有意思的事。”
这下两个人定了师徒名分,关系一下子拉得近了,喀兰蒂雅心情极好,拉着暮海仁的手问这问那,亲切异常,两个人竟然开开心心地聊了一整夜,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