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恩仇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17章 君心非我心

翌日,熊飞从梦中醒来,只觉身上已不似昨日那般疼痛,伤口也渐渐愈合,心道,这郎中虽然蛮横可恶,医术倒也高明。

又听门外一阵清响,夏芸轻轻扣了门,在门外道:“大哥,吃饭了!”

熊飞微微一怔,起身走了出去。只见一张枯朽的木桌之上,摆了三道小菜,一份青菜,一份扁豆,还有一份黑黝黝看不出是何物,外加四碗米饭。熊飞知道以婆婆这样的家庭绝不会这般奢侈,定是夏芸入城所买,心下倒也不甚奇怪,只是这一桌恐怕要赶上婆婆一年的伙食了。

此刻夏芸将一身小姐装束换了,身穿一件衬花粗衣,但她容颜清丽,穿上这百姓衣服,倒是别有一番妩媚。她四人围了木桌坐了下来,熊飞夹了一口青菜放入嘴中,虽然清淡却也十分可口,夏芸伸手夹了一块黑黝黝的菜放入熊飞碗中,笑着道:“吃这个!”

熊飞望了她一眼,放入口中,刚嚼上几口,只觉这菜又咸又苦,还带有一股焦糊之味,不由眉头一皱,便要吐了出来。这时,熊飞忽然瞥见夏芸一双大眼痴痴望着自己,俏脸微红,登时明白其意,强自咽了下去。

那夏芸本是聪颖女子,如何不知,但见她忽的将筷子一摔,哼了一声,“你要吐便吐,干嘛又咽了回去,伪君子!”

说完,托起那一只菜碗,疾步走了出去,回来时,熊飞见那菜碗空空,想必是被她倒掉了。熊飞不由感到一丝歉意,但又恼她大小姐脾气,当下将筷子一放,一声不吭走了进去。那夏芸望了他一眼,心中有气,蓦地眼中一红,也钻入房中哭了起来。

只剩下那婆婆和老丈二人面面相觑,僵在那里,吃也不得,不吃也不得。

夏芸心中有气,伏在床边低低抽泣。只听“吱呀”一声,那婆婆推门走了进来,轻轻抚摸着夏芸的头发,柔声道:“好孩子,别哭了!”

岂料此话一出,夏芸更觉委屈,竟然失声大哭起来,哽咽道:“他干嘛这么瞧不起人,我是不会做菜,可是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我在家哪里做过这些粗活,为了他,人家的手都烫伤了!”

她边说边流泪,直哭的一张俏脸如梨花带雨,惹人生怜。

那婆婆虽然是穷苦人家,却已然看出此二人绝非兄妹,倒像是小两口斗气似的,不由微微一笑,“乖孩子,告诉婆婆,你们是不是瞒着父母,私奔出来了?”

那夏芸闻言,登时脸上一红,羞道:“婆婆,你说什么呀?”

那老婆婆笑了笑,道:“婆婆虽然老了,却不傻不瞎,你们既是兄妹,为何不肯同住一室,而且相处之时,各自以礼相待,婆婆也年轻过,难道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么?”

夏芸被她说中心事,不由低下头,双晕生春,娇羞可爱,但一想到熊飞一直对自己十分冷淡,不禁心中难过,眼泪顺着双颊又流了下来。

那婆婆道:“怎么,他不喜欢你吗?”

夏芸闭口不答,只是默默拭泪,那婆婆叹了一声,“乖孩子,不要哭了,婆婆这就替你骂他去!”

那夏芸一听,若是婆婆骂了他,自己岂不是更加没有颜面了么,更何况自己堂堂大学士之女,这般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羞也羞死了,心中一急,忙拉住老婆婆的手,缓缓摇了摇头,那婆婆回头望了她一眼,心中一怜,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那熊飞在房中,听夏芸哭的实在伤心,心中也软了下来,想到她一路上照顾自己,对自己情真意挚,刚要起身道歉,忽的脑中闪过一个女子身影,脸色蓦地一青,心如刀割,倒在墙上不住喘息。过了许久,才低声自语道:“十年前,当她惨死在我面前之时,我的心已经死了,你跟着我,又何必呢?”

在此同时,京城严府,严世藩端坐堂上,双手捧着一碗清茶,神态着实清闲无比。不多时,只见一人从外面匆匆而入,正是关鹏。

那关鹏走进堂来,在严世藩身前一躬,道:“公子!”

严世藩睁着一只独眼,瞧了瞧关鹏,笑道:“事情进展的如何?”

关鹏道:“一切如公子所料。我将消息一放出去,在江湖上立时掀起轩然大波,为了得到熊飞身上的‘藏宝图’,黑白两道均已出动,伺机占为己有。据官府来报,保阳郡曾有一场死斗,依小人来看,当是熊飞无疑,当地百姓纷纷传扬,那熊飞似是也受伤不轻。”

严世藩朗声笑道:“哈哈,在这个世上,没有不爱财的,如今你我只需坐山观虎斗,看他们这些江湖小丑如何自相残杀吧!”

关鹏默不作声,过了片刻才道:“公子,那徐阶……”

严世藩突然打了个手势,回身望了关鹏一眼,“徐阶若是真是胆小懦弱之辈,这熊飞自然难逃一死,账册也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若徐阶是假意逢迎,势必不会看着熊飞死于非命,如此一来,他的狐狸尾巴也露出来了,到时,以我们的势力,要杀徐阶也绝非难事。”

关鹏站在堂下,心中不由阵阵发寒,一个武人纵然功夫再高,也不能以一敌百,而眼前这个看似残弱的年轻公子,足不出户,一句话便引的江湖血雨腥风,死伤无数,实在是可怕的紧。

同在此刻,徐阶却是双眉紧蹙,在书房中踱来踱去,神色十分焦急。

这时,只听门外一阵敲门之声,徐阶忙道:“进来。”

只见徐福应声而入,在徐阶身前施了一礼,道:“老爷!”

徐阶道:“怎么样?找到小姐了么?”

徐福道:“还没有,不过老爷放心,小人已托江湖朋友帮忙打听,一旦有了消息,第一时间会通知与我。”

徐阶叹了一声,伸手在桌上一拍,“哎,这孩子都是给我惯坏了!”

徐福四下望了望,忽然道:“老爷,小人自江湖上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徐福当下凑到徐阶耳边,将武林中如何听了“宝藏”一说,那江湖人又是如何追杀熊飞之事说了出来。

徐阶听了,蓦地脸色一变,“此事当真?”

徐福微微点头,“千真万确!”

只见徐阶低头沉思,轻轻摆了摆手,“哦,徐福,此事你也累了,下去吧!”

那徐福欠身而出,刚走几步,忽然想到什么,顿住脚步,回身道:“老爷,依小人之见,小姐似乎与那人关系匪浅,恐怕眼下正与他一起吧!”

徐阶看了徐福一眼,暗暗点了点头,那徐福随即走了出去,将门关了起来。

只见徐阶在书房中走来走去,眉宇紧锁,抬头深深望了墙上一幅水墨丹青一眼,嘴角一扬,微微笑道:“哼,严世藩,你若是以为凭此计便能除掉老夫,倒也忒把徐阶小瞧了!”

林间土屋,经过几天的休养,熊飞身上的伤已无大碍,但那夏芸心中仍然恼他,一连几天都是对他横眉冷对,半句话也不说。

熊飞虽然自知理亏,但他性子高傲,怎肯轻易低头,因而两人竟是越闹越僵,婆婆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为他二人担忧。

这一日,眼见熊飞身子一天天好了起来,夏芸也不再担心,一来他活泼好动,而来感激婆婆收留,眼见婆婆房屋破旧,竟然从镇上购了一大批木椽柴草,要帮婆婆修葺屋子,老两口千恩万谢,心中感动,不住垂泪。

夏芸上了房顶,将旧草换下,铺上新草木椽,但那土屋年久失修,十分不稳,夏芸蓦地脚下一滑,重心不稳,从房上跌了下来。

老两口一见,登时惊的面容失色,奔了过来。

然而,未等夏芸落地,突地身影一闪,熊飞飞身而起,将她接了下来。待夏芸双脚落地,却见身子被熊飞揽在怀里,登时脸上一红,一把将熊飞推开,斥道:“我摔也摔死了,谁要你管,走开!”

熊飞心中冷哼一声,心道,“这女子性格怪异,实在刁蛮,我救了她,怎的反而怪我。”

那夏芸羞的满脸通红,偷偷躲到门后,突地嘴角一扬,笑了出来,心中更是似吃了密一般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