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脸狐
这年轻人姓项名字德,住在聋老太太家隔院。项字德儿时丧母,父亲在他母亲去世没多久后,便外出打工,一去多年,未有过一丝音讯。自小由奶奶带大,祸不单行,好景从未长有,因奶奶肺部落下过旧病,复发后便未曾起过床,没多久便去世了。
就这样,项字德好似孤儿,独自一人在村中过活,人老实又自卑,从小就被人欺负惯了,村里人都叫他老蔫。
项字德二十出头,还没得媳妇,在村中任有一职,领着不多的工资独自过着日子。平时喜爱雕刻,自家的桌椅,柜子,都布满了精细的雕花,也曾有人出钱,要请他做雕工,可他从未应许过,所以在别人看来,有手艺却不知道赚钱,挺傻的一个人。
背着聋老太太看过诊所,并无大碍,只是上了年纪,身子稍多用力,腿脚便难以支撑。背回聋老太太,按照诊所的嘱咐,细细的告诉聋老太太用药方式,嘱咐过后,自己便回了家去。
家中躺在椅子上的项字德,手里转着雕刀,嘴边香烟已是燃至根处,他却也没个察觉,只呆呆的躺在那里,看着窗户,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房子是一老宅,不曾有过翻新,由于从没有涂刷过墙粉,时间久了,满屋的墙壁以是黑色。老式的木质窗户,那油漆风化的也是严重。
屋中两把椅子,一张桌子,柜上叠着不有一点污渍的整齐被褥,至此,屋中便不再有什么物件。
“两人打起来了,村头呢,快快。”三四个人嘻嘻哈哈,从项字德家门口跑过。
听闻有人打架,项字德便随后跟了过去,在村中虽不任官职,但毕竟也是村中任职人员,有什么事也应当到场。
项字德赶到村头,只见二瓜和老官扭打在一起,一个人拽着鸡翅膀,一个人拽着鸡大腿,整只鸡快被撕裂,咕咕的叫声以奄奄一息。
原来今早上一户人家出殡,按规矩,要有一只大公鸡,作为引路使用,待下葬过后,便会把这只大公鸡放生,此鸡谁抓谁得,二瓜老官两个人便抢了起来,一路上谁也不让谁,最后在村口打了起来。
“你撒手,给我撒开。”老官抬起脚,踹了二瓜肚子一脚。老官是外号,有了点年纪,是个占便宜没够,欺软怕硬的人。
被老官踹了一脚的二瓜,是个不太说话,有便宜就占的年轻人。二瓜抓着鸡翅膀,死不撒手,用自己的肩膀狠狠向前顶,直到把老官顶趴在地。两个人的鞋,有一只没一只,满身土,打的劈头盖脸。
项字德看了人群一圈,不见村中一个干部,围观的人都在叫好,有叫抓头发,又叫踹他脸,没个人上前劝说。
本想拉架的项字德话到嘴边,可又咽了回去,想到自己平时也不是个说话的人,看着这一圈子的人,此时哪有自己说话的份,若去拉架,还不样人笑话。
“都给我起来。”戴眼镜的村长跑过来吼道。
老官和二瓜还是你扯一下,他拽一下,谁也不把鸡让给谁。
村长推了推眼睛:“谁先抓到的就给谁。”
老官和二瓜争着说是自己先抢到的。
“老官,你撒手”村长说道。
老官扯着脖子喊道:“明明是我抢到的,你倒叫我撒手,你赔我一只我就撒手。”
“二瓜蛋,你样样老官,你撒开。”村长说道。
红了眼的二人谁肯放手,二瓜也不出声,就是死死的抓着不放。
村长急了,踢了二瓜一脚,吓唬的喊道:“你给我撒开,听见没有,给我撒开手。”
见村长向着老官,二瓜急了眼,抬腿狠狠的踹了老官两脚,老官吃不住劲翻倒在地,二瓜趁势抓着鸡就开跑,老官慌乱起身,可哪还追的上,只能冲着二瓜,狠狠呸他两下。围观的人说笑使坏,告诉老官,去二瓜家把那鸡抢回来。
这时,一妇女从人堆里冲了出来,看见老官一身泥土,气愤不以,骂道:“老不死的你就祸害吧,刚洗的衣服你就在地上滚,给我滚回家去。”火暴脾气的老官媳妇,狠狠的捶了几下老官,围着的人哈哈一笑,也就各自散了。
聋老太太在自家门口,问项字德怎么回事,项字德学了一遍给聋老太太,这聋老太太也是听得不全,瞎打岔。
日头渐落,晚饭过后。
项字德不擅与人交际,每天都只是一个人闷在家中,平时研习雕刻绘画,喜来看上两本书,在不就是去那聋老太太家中,听她讲那些怪异故事。聋老太太上了年纪,走动不方便,也是巴不得有人陪她说上几句话。
上了年纪的人变会娇弱,吃药也会像孩子一样耍起性子来,项字德买了瓶罐头,送至聋老太太家中。
推开门,见得那吕筱坐在炕上,满脸投入的听着聋老太太讲故事,项字德心知这吕筱又是受了气,才跑了出来。
项字德打开罐头,喂上一口给聋老太太,问药有没有吃过,聋老太太答应着吃过了,又说药苦。
“真是孝敬。”吕筱说道。
项字德抬起头,笑了笑,看着坐在炕上的吕筱,斜靠在一边,光着两只白净的脚丫,葱葱玉手搭在脚踝上,又见她那宽松的外套前,双峰直挺鼓起,不曾扎起来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后,精致的五官和那双瑞凤眼,微笑起来很是甜,项字德细声的念了一句,如此倾国倾城。
项字德被聋老太太拉住坐了下来,讲起她年轻时的故事,说讲道:“我小时候甚是胆小,都二十几岁了,晚上出门上厕所还要别人拉着去,尤为忌讳妖魔鬼怪,可越是怕什么,却越招惹什么。一日买糕点回家途中,见不远处围了一圈的人,不明情况,但好奇的凑了过去,靠近时才发现,那是一死婴,看起来也有个两三岁,死婴穿着红花棉袄,外面裹着一层单被褥。
自己虽然胆小,但年轻时好奇心还是有的,就离远多看了两眼,就多看了那么两眼,眼睛就好像着了道一样,从死婴身上移不开了,想闭上眼睛也是不能,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那死婴。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只觉得那孩子并没有死。
又过了一会,我这眼睛还是移不开,忽然感觉,我看到那孩子喘着气,心底又一股感觉涌来,再看下去,这死婴是要睁开眼睛来了。我害怕急了,死劲的想闭上眼睛。
这时刮起了一阵大风,风吹的树叶围着我转,刮的我直眯眼,疼痛样我收回了视线。我揉了揉眼睛,抬头瞧了一眼,那本围着一圈的人,却不见了踪影,只剩我一人。
吓得我头也没回的往家跑,越跑越害怕,就觉得啊,那背后风吹着树叶在追我,我一口气没停的跑到家,我爹看见我此等模样也吓坏了,直拍着我好久才渐渐的缓过来。
该死的还是我那弟弟,他见我一副惊吓的脸色,只顾好玩,故意猛的掀起被褥来吓我,我吓的快喘不过气来,倒不是被他吓到了,只是看见我那弟弟掀起的被褥时,里面有一颗绿色的狐狸脑袋,恶邪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我。”
“看看你们家的水,是不是泛黄汤子了。”聋老太太的故事被外面的吵闹打断了。
不打一会,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都吵吵着水中全是黄泥,项字德忙跑到水管处,打开水龙头,果然,黄泥一般的泥水从水龙头喷出。项字德又忙跑到院中的水井处,打开井盖,看见平时有一仗深的水位,此时伸手便能碰到,那井水也是一股子黄汤水。
街上聚起人来,都在问他人这是怎么回事,可谁又知道,这刚刚还清澈的水,怎么突然就泛起了黄汤。
村子建立已有几百年,以往并未听说过这等事,一个村子最重要的就是水源,如果这水源枯掉坏掉,也许久而久之,这里就会变成死村子,此等事马虎不得。
吕筱扶着聋老太太走了出来,老太太看了一眼井水,伸手舀出一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