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红灯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2章 小红孩

这百余户的大村,村中各家尽铺红砖,厢房侧立,院中玉米满仓,家禽蓬窝,村子尽显富裕。

那前大街中,更是红瓦板路,石墩铁门。只那一处青砖房格外显眼,看去年头过久,东北一角房檐已塌落,大小裂痕也是爬满墙面,夜寒风在这裂缝中兜转,刮的呜呜鬼呼。

青瓦房不过两间,西屋中亮着昏暗灯光,光亮顺着这破旧的门窗挤出,那不太亮的黄灯泡,泛着微弱的昏光,只是照亮半个小屋。

灯下一老头裹着被褥,坐在油渍的炕桌前,桌上一盘鸡蛋,半碗炒过火的花生米,老头端起不知多少度的白酒:“哎~。”酒虽入腹,可冷意不散,老头搓着尽是老皮的手暖了暖。

两口杯空,老头挪下火坑,佝偻着腰晃悠的蹭到酒坛子前,揭开玻璃罐子,酒香散来,舀出半碗,端起酒又往火炕上蹭去,屋地坑洼不平,老头脚未站稳一个踉跄,人倒酒未撒。

上炕披上被褥,老头哈了口气,揉了揉浑浊的眼珠子,又扣了扣鼻子,随手把脏物抿在炕沿上。眼望定睛于墙上,那是逝去的老伴遗像,可眼神不即,灯光又暗,只能看得一个模糊的相框,老头喝了两口往后靠了靠,细咪着眼睛不知想起什么往事,浑浊的眼珠子越发模糊:“舒服,人皆问我为何命,哈哈,可我知谁…”

三天后晨时,天蒙蒙亮,路上一行白衣送葬人,前一小子举着白帆,后有一口黑漆棺材,紫冠红毛大公鸡,一路咯咯叫的不停,黄纸洒落被风刮起,刮的上下四处飘。吹吹打打一溜的来到山上,敲山、定穴,挖坑、扫土、下葬、起坟、立碑、敬香、撒酒,儿孙真哭假哭悲声阵阵,老头入土算安。

太阳刚有,送葬人以从山上归来,洗过手,跨过马鞍,开席。酒席上大儿子一一敬酒谢过:“三天忙碌,全仗着各位亲属和邻居的帮助,吃好喝好,我在这谢谢各位了。”一个深鞠躬,略表谢意,此乃待客之礼。

午前,酒席散去,家属一一拜送悼念客。而后听得屋檐下争吵之声:“这酒罐子里的参呢,谁拿了去,哎呦,合着我们送葬的功夫,守着家的你们倒是好,可劲的往家倒腾东西。”二儿媳妇道。

大儿媳妇:“这话说的我跟贼似的,我什么时候离开过这院半步,蒸饭摘菜哪样不用人,里里外外忙着,哪来的空闲时。”

“反正我在家是一直跟着大伙在忙,忙的没有理会大嫂在干什么。”老三媳妇道。

大儿媳妇心生怨气,想上前理论,却被她男人喝住:“什么好东西啊,值几个钱,都得了吧。”

这死去的老头什么值钱物都没留下,只有的一口大锅还能卖个钱。在就是酒瓶子里有那一颗参,要说这人参可能家家酒坛中都有,也不是什么值钱物,但不知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儿子儿媳妇都觉得是他人拿了去,觉得自己吃了亏,争来争去最后还是不了了知,找了几块破板子,把门窗订上封死就都家去了。

一夏天晚上,屋中闷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小伙子起身出屋,点了颗烟蹲在茅坑上,蹲的腿麻,便挪了挪脚,忽然一小石头砸在他头上,小伙子摸了摸头,并没在意,不知这破茅坑的墙壁上,掉下的是石头还是土块。

一口烟的时间,又一块石头砸在了头上,小伙子摸了一把头,向后看了看:“麻的,茅坑该修了。”

啪嗒,又一石头子砸了下来,同时茅坑墙后一阵孩童嘻笑,小伙子扭头刚要大骂这讨人嫌的小孩,可刚张开的嘴又闭了上,想到这附近几户人家并没有小孩,何况这夜中,哪个小孩有胆子出来捉弄人。

小伙子屏息细听,又一口嘻嘻笑声传来,这笑声就在耳后一般,小伙子心中咯噔一凉,头皮一紧,眼睛瞪的溜圆,回神半秒,腾的一下从茅坑中窜了出去,门都不得栓上,进屋就捂进了被窝。

“妈,我昨天晚上碰到小红孩了。”吃着早饭的小伙子说道。

“放屁,那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村里小卖店,一过晚饭时,打麻将的,下棋的,看热闹的,支招的就全聚了过来。那中年人摸了一把牌:“听说没有,前街李家小子晚上蹲茅坑,被小红孩捉弄了,你们说这事真的假的。二万。”

“吃,单调了啊,这把要胡了个大的。”下家吃掉中年人牌,说道:“这小红孩啊,不是闹一天两天了,不是都消停很长时间了吗,怎么又闹了起来?”

神鬼的话题总是能吸引人,一有话题,屋中便你一句我一句吵热起来。

“你们说这小红孩到底是不是鬼。”

“谁知道,几十年前就有。”

“要我说啊,这小红孩干捉弄人,也不害人,不扯它就完了,管它是什么。”

“还不祸害人,那几年闹小红孩,村里柴禾跺被烧了多少,天天着火连着月的着,烧了大半村的柴禾,大冬天都没烧的了。”

“这柴禾着火,有可能是人干的,信邪教那帮犊子都信疯了,不都说嘛,谁能点了一百把火,谁就能上天,这个上天是他妈真烧上去的。”此话一出惹的众人哈哈大笑。

小卖店老板笑的还没拢上嘴,说道:“话是这么传的,谁要是信这话,那准是缺个心眼的。老许头,你这在前街大房打更的,不老说那边不干净嘛,你给唠唠。”

老许头点头说道:“大房那边确实总有动静,大白天都闹小鬼,有一次我下面条,刚倒碗里,转身拿筷子的功夫,面条没了,就剩下汤了,你说怪不怪。”

这老许头六十上下,腿脚都利落,但出门总是拿着龙头拐杖,说是龙头拐杖,其实就是带了个弯的破树叉子,拿刀修了修,抠两个洞,把小孩玩的玻璃球往洞里一塞,别说还真有点龙头仗的意思。

一年轻人打趣的说道:“老许头就唬人,不就是怕有人晚上去大房偷东西嘛,总吵吵有动静,闹小鬼!好吓小偷不敢去。”

老许头呸了一口骂道:“小JB崽子你知道个啥。”放落手中棋子,咔了口痰道:“有一次晚上我从这回去,关完大门回屋睡觉,我这前脚进屋后脚还没抬起,就听见那十来间大房子的东边,也不知是哪个屋里,有那种书掉地上的声,我就合计啊,不是谁来这偷东西吧,大队部样我打更看着房子,虽然大房子里就剩下桌子凳子了,但我也不能给人看丢一样东西啊。

那天月亮很亮,没拿手电筒我就猫腰过去了,一到窗根底下,哎,没动静了,我趴窗户往里瞅,可哪有人影,我合计是听错了,就把窗门全检查了一遍,我才往屋里回。

转身没走几步,哎!又是那往地下摔书的声,我顺着声鸟悄的过去了,到窗户口,又没声了,往屋里看,还是没个人影。

我就纳闷起来,怎么有声没人呢,我就在窗根底下猫了一会,蹲挺长时间,都蹲不住了,也没听见个声。

我扶着窗沿站起来,借着月亮往屋里那么一瞅,就看见那屋里,一堆啊,站着的,坐着的,一个个穿的衣服都渗人,黄的,绿的,跟那扭大秧歌似的。

我这一冒头,就都向我看了过来,它们那脸啊,红的红,白的白,看着你都不眨眼睛,就不是个人,吓的我也不管是什么了,撒腿就往屋跑,一宿我都没敢关灯,晚上那大风把树刮的,嘎嘎一直响。”

几分钟的故事没有人打断,屋内安静,想是都听了进去,脑中不免也勾勒着画面。

那个年轻人首个开口说道:“那你还在那打更,放谁谁也不敢在那住了。”

老许头说道:“我不在那打更我去哪,我又没个房子没个家的。”

小卖店屋中,你接一句他回两句,直到十点多才各自回家。

一年轻人从小卖店出门回家,晚间一个人走在路上,总是冷飕飕的,不觉间想起老许头讲的故事,越发心虚,一路小跑了起来,没跑几步,看见前面模糊的似有一东西,停慢脚步,抬头眯眼去看,顿时寒毛卓竖,汗流两颊,只见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身穿着单薄的红色衣服,嘻嘻咛嘤,蹲在大门的墩子上,咧着嘴冲他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