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夹竹桃

振保由窗子里往外看，蓝天白云，天井里开着夹竹桃，街上的笛子还在吹，尖锐扭捏的下等女人的嗓子。

他家是小小的洋式石库门巷堂房子，可是临街，一长排都是一样，浅灰水门汀的墙，棺材板一般的滑泽的长方块，墙头露出夹竹桃，正开着花。

《红玫瑰与白玫瑰》

振保和娇蕊相爱，却患得患失，娇蕊破釜沉舟欲离婚嫁与他，振保害怕追求有夫之妇影响了他的前程，不敢冒险，他逃离红玫瑰王娇蕊，娶了白玫瑰孟烟鹂，他不爱白玫瑰，烟鹂让他觉得无比的乏味，“他看看他的妻，结了婚八年，还是像什么事都没经过似的，空洞白净，永远如此。”他和烟鹂建立的世俗眼中正常不过的表面完满幸福的家庭，“应当有的他家全有。”比如天井里的夹竹桃。物质上该有的都有，却没有爱，他为世俗认定的价值观所束缚，现在的家即使如坟墓，但这是他可以掌控的安全的地盘，振保看着他手造的世界，他没有法子毁了它。

夹竹桃，夹竹桃科夹竹桃属常绿灌木，夹竹桃叶如柳叶，花如桃花，因而也称为柳叶桃，英文名Oleander，虽然花、叶、茎均有剧毒，但并没有多少人在意，江南一带喜欢单植一棵夹竹桃在庭院里。《花镜》：“夹竹桃本名枸那，自岭南来。”“今人于五六月间，以此花配茉莉，妇女簪髻，娇袅可挹。”清·叶廷勋《竹枝词》其三有：“六角亭栽夹竹桃，红莲花让白莲高。”夹竹桃花开时分满枝或粉红或洁白，茎干似竹而非竹，花似桃而非桃，姿态优雅，花开柔媚，繁盛如画，石头或砖墙灰蒙蒙，墙头伸出一枝粉红或粉白夹竹桃，别具梦幻的感觉。87版电视连续剧《红楼梦》林黛玉的扮演者陈晓旭在《梦里三年》中写道：“楼边的白色围墙，几株淡淡的夹竹桃，这一切令我倍感亲切，仿佛似曾相识。”

夹竹桃喜光，喜温暖湿润气候，不耐寒，耐烟尘，抗有毒气体能力强，现广植于世界热带、亚热带地区。在花城广州，夹竹桃被广泛用于道路两旁作为篱障，可以吸收灰尘和噪音。当它们灰头灰脑地立在路边当做密实的篱笆，即使花开繁盛，也是蒙蒙地蒙上灰尘，已经沦为凡花俗草，泯然于众花之间焉。

就在那阴沟旁边，却高高下下放着几盆花，也有夹竹桃，也有常青的盆栽。

《半生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