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嚣城旧地旧仓巷
旧仓巷
广州市的仓边路是一条老街道,不仅在明清时期就叫仓边街,甚至还可以上溯到宋代。根据新会谭姓族谱记载,谭家有个叫谭乾的,南宋建炎年间(1127—1130)任广州判官,就居住在广州城仓边街,可知南宋时就有仓边街之地名。据此算来,仓边街的历史少说也有860多年。清宣统二年(1910),在仓边街设审判厅,之后不久是民国时期,在仓边街设有广州地方法院、广州看守所、广州监狱。20世纪20年代广州扩马路,仓边街扩建后就改称仓边路。新中国成立后,仓边路有省高级人民法院(后迁出)、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仓边路在1966年那个“造反有理”的年头,曾改名登峰南路,随着拨乱反正,1984年复名仓边路。
由于在仓边路上近现代设有审判厅、法院、看守所、监狱,看来好像仓边路之“仓”,说的就是监仓了。旧时广州市民有人忌讳在仓边路的酒店摆喜庆酒席,就说是仓边路因监仓得名,在此摆酒席不吉利。其实是误解。仓边路的马路宽16米,其得名却缘于西侧平行一条宽只有4米的小巷旧仓巷,这一带在宋代是盐仓所在。
仓边路在宋代之前,是甘溪的一段,此水从白云山菖蒲涧发源,顺地势由东北向西南流经广州古城而注入珠江,其走势大致是经今麓湖—上、下塘—小北路—大塘街和长塘街,甘溪的东支流故道是今仓边路—大塘街,西支流故道是今吉祥路—教育路,这从今天的街道走向也可见大略。唐宋时期,甘溪还是广州古城重要的水上交通运输线。城内居民日常所需的柴米油盐,多由四乡经由珠江、甘溪源源不断地运入城内。盐仓必须建在河畔的坡地上,一来水上交通方便,二来距官署民居不远,三来可以囤积防潮。这旧仓巷一带就是符合条件的首选之地。南宋时,由于甘溪上游改道,下游逐渐淤塞,形成居民点,盐仓不复存在,旧址被称为旧仓巷,邻近的街道便叫做仓边路了。
任嚣是平南越时的秦军将领,秦在岭南设郡县,南海郡不设郡守,由他任南海郡尉,集大权于一身。岭南其余两郡也听命于他,被称为“东南一尉”。任嚣与这处盐仓的关系,是从南宋番禺县尉方信孺所撰的《南海百咏》中揭示出来的。方信孺是福建兴化军人,其人《宋史》有传,说他“有隽材,未冠能文”,就是有文才,小时就能做文章。《南海百咏》写的是他在广州任职时的所见,《南海百咏》收录了方信孺所撰的关于广州城内外景观百题的诗,每首诗开头有序以说明景观的历史沿革,成为很宝贵的历史文献。《南海百咏》中有题为《任嚣城》的诗,但方信孺在广州时,甘溪已景色不再,盐仓旧址已淤塞成仓边街,所以,他只能引用《番禺杂志》的记述来说明前事。此诗序称:“《番禺杂志》云:‘在今城东二百步,小城也。始嚣所理,后呼东城。今为盐仓,即旧番禺县也。’”就是说,盐仓的地方就是任嚣城的城址。这就把盐仓与任嚣城联系起来了。《番禺杂志》至少是北宋之前的旧志,现在是见不到了。按《番禺杂志》所载,广州城城东二百步有小城,是任嚣所辟,即旧时番禺县城所在,后称东城,再后来改用作盐仓。任嚣择此一带之地作为番禺县城兼南海郡城治所,不仅在于此地离越秀山较近,依山傍水筑城,除了军事上借地理位置险要而使城池牢固以防御侵袭并免受水淹之外,有水路交通之方便,以解决后勤供应及日常生活之需等重要原因。原来,古代广州的珠江河段因受海潮影响,水质咸苦,不能饮用。从白云山流下来的溪水,向居民提供了丰富的淡水,清甘可口,故称为甘溪。正是这淡水的魅力,吸引了先民在河畔聚居,而入粤秦军将领任嚣选择此地作为县城、郡城之所在,奠定羊城千古之基业,也就理所当然的了。
一条旧巷名,竟然引出广州建城之初的一段历史渊源,这也可以作为广州作为两千年城址不变的历史名城的一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