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崤之战

《晋世家》·秦晋交兵·崤之战（中）

晋先轸曰：“秦伯不用蹇叔，反其众心，此可击。”栾枝曰：“未报先君施於秦，击之，不可。”先轸曰：“秦侮吾孤，伐吾同姓，何德之报？”遂击之。襄公墨衰绖。四月，败秦师于殽，虏秦三将孟明视、西乞秫、白乙丙以归。遂墨以葬文公。文公夫人秦女，谓襄公曰：“秦欲得其三将戮之。”公许，遣之。先轸闻之，谓襄公曰：“患生矣。”轸乃追秦将。秦将渡河，已在船中，顿首谢，卒不反。

这里必须再提到先轸，不是必须，而应该是晋国自文公至于襄公的霸业创建，持续，先轸功不可没，战绩赫赫，战功最多甚至到了让晋文公不得不委婉打压的地步。城濮之战后，行赏犒军，狐偃被列为第一，群臣议论腾飞，谁都知道城濮之战的排兵布阵，临场指挥都是先轸做主导。然而晋文公把狐偃列第一，理由是狐偃所说为“万世之功”，而先轸所为乃“一时之利”，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不知道晋文公颁布此令的时候有没有脸红，春秋霸主第一绝对非晋文公莫属，至于齐桓公不过吊儿郎当的只会听管仲的话罢了。叫我看，整个春秋国君中只有最先的郑庄公可以媲美。这是提到先轸，能让文公忌惮到如此程度，绝不可忽而视之。

秦人伐郑，消息不仅传到了郑国，晋国这边也早已掌握，你看这么一个千里之遥偷袭人国的壮举，秦穆公怎么就真做出来了呢，我看秦穆公实在等不及了，毕竟几十年了，开始寄望于晋国内乱消耗国力，扶持弱主，谁承想最后来了一个晋文公，秦穆公肯定不甘心，眼看晋国执天下牛耳，连周王都要亲自去温地结盟，在现场的秦穆公心里是什么滋味，不仅是酸溜溜吧，恐怕更多的是不甘。没办法，晋国太强大，横亘东邻。这次趁晋文公死，国内国丧，千里袭郑，兵犯中原，不惜冒着与晋国彻底撕破脸的政治风险，足以看出秦穆公大概晚年不能忍了。

秦人出兵前，蹇叔等大臣苦苦劝谏，谁都明白大张旗鼓的跑到千里之外去谋人国，有多大的胜算。正如先轸明白指出秦伯不用蹇叔，反其众心，此可击。先轸用兵决断果敢，当初楚国围宋，晋文公狐疑不决，正是先轸一呼“报施定霸，于今在矣”，争霸天下，就是现在，干就完了！他指出秦国内部有分歧，众人不合，用兵大忌，可以攻击。

栾枝就显得仁慈的多了，争霸克敌不能来的半点仁义，不见宋襄公了吗？栾枝还顾念秦人对晋文公的扶持之恩，可见也是妇人之仁。先轸直接否决，慷慨铿锵：秦侮吾孤，伐吾同姓，何德之报？一码归一码，当初扶持文公返国，的确有恩，但是现在秦人撕破脸，不考虑两国的和睦，连招呼都不打，这明摆着欺负新上任的晋襄公吗？何况晋文公刚死就来玩这一套，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可利用群情激愤，一鼓作气。遂击之。

这是一场漂亮的伏击战，就在崤这个地方。秦军大败，三员大将被捕，死伤无数。这时候文嬴出马了，毕竟曾经辅助国晋文公的女人，又是晋襄公的老妈，说话还是有分量的，三员秦将被遣返。放走敌将，连一点代价都没有得到，先轸很愤怒，可以说怒不可遏，先轸闻之，谓襄公曰：“患生矣。”太史公这里没有细述先轸的言行，据左传中说，先轸听报放走秦将，当着晋襄公的面“唾之地，不顾”，没有给晋襄公半点面子。当然，他生气是有理由的，那三员大将可谓秦国的功臣名将，这次不小心中了伏击，不代表庸弱不堪，谁还没有打盹的时候，放走三人必是放虎归山。情急之下，先轸有点失态了。后来先轸一族不得善终，与他的功劳太大，不知收敛冒犯君上有很大的关系。（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