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再逢
国子监外,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少年倒骑毛驴缓缓停下,少年翻身跃下,长袍飞扬,他抬头,看着牌坊之上的黑色牌匾:“国子监。”
话音落下,谢南镜便迈开步伐,进入国子监中,身侧是擦肩而过的众学子。
之前他曾来过一次,便也知道祭酒厢房的位置,直入那一处僻静的庭院中。
他步伐轻快,目光落在伫立于庭院的那一座亭楼之上,目光停滞片刻,便再也无法移开。
他看着屋檐下那推门而出,沐浴在阳光与朦胧中的白衣少女,眼神呆滞。
那个少女正是他昨晚所见,那坐在月光下弹琴,琴声婉转悠扬可称国手的玉笙寒。
相隔一夜再次得见,竟是如此绝世,许是因为昨晚的月光太过耀眼,他未能看清少女的绝世容颜。
他一生所见绝世之人众多,然而拥有此番容颜,不过寥寥。
玉笙寒站在门侧,轻轻关紧房门,她看着手中代表蓬莱长生阁身份的银铃,脸上浮现一抹满意的笑容。
她下意识的抬头,向着远方看去,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她眼眸中不伐震惊之色。
目光所及是远处那立于长风中的少年,他的眼角生着一颗泪痣,竟是带了几分凄美。她薄唇微泯与少年对视,许久她才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而谢南镜看到少女猛地低头的情景,也略带尴尬的低头。
那少女一瞥一笑间尽是倾城之色。
而那少年,也是朝阳城中那些贵族子弟一生不及的风流才俊。
趴在窗边,目睹一切经过的小童子一脸伤心。
君莫停注意到他的情绪微笑着开口:“这是怎么了?”
话音落下,只听小童子一脸伤心,阴郁:“漂亮的笙寒姐姐,她竟然喜欢路痴的南镜兄。”
君莫停却是摇头苦笑:“除了笙寒,不是还是两个美女任你挑选吗?”
“西辞姐姐很美,但显然她喜欢那位王爷,至于珠玑姐姐,她太冰冷了,我都不敢同她说话。”小童子嘟着嘴,伤心难过。
“你才多大,还是乖乖做老夫的小药童,等以后,先生为你寻一个美人。”
垂头丧气的小童子,听闻此话猛地抬头,他一脸兴奋,扑到了君莫停身侧:“那……先生不许反悔。”
君莫停轻笑一声,无奈的摇头,他看着外面那两道绝世的身影:“当年,谢公子拐跑了京城的第一美人,如今时隔二十年,谢小公子又要拐跑京城中的又一位美人。”
“玉……玉姑娘。”谢南镜缓缓走到屋檐下,他抬手微微一礼。
玉笙寒看着眼前有那传闻中,谢公子八分风流气的少年,缓缓开口:“谢公子。”
“姑娘认识我?”谢南镜收敛心神。
“实不相瞒,我与将军府少夫人乃多年挚友,昨夜之所以出手,也是部分原因因此,故而知道公子的身份。”她垂眸,白皙的脸颊之上,泛起了一抹嫣红,好在那阳光热烈将其遮挡。
“原来如此。”闻之,谢南镜恍然大悟,才知为何总在十五之夜才会出来弹琴的玉姑娘,为何昨日也出来了。
“谢公子来国子监,可是有事?”
“有事相求药王先生。”
闻之,玉笙寒连忙退了一步:“先生便在里面。”
“多谢姑娘。”谢南镜微微一礼,缓步走到门边,却突然被少女叫住。
“谢公子。”
“玉姑娘?”他转头目光中略带几分疑惑。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此句的确是表达对于爱人的相思,而我所唱,并非爱人,而是至亲。”
闻之,谢南镜眼眸微动,想起了昨夜所说之话,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想着昨晚他自认为很是潇洒的一幕,许久后才从自己制造的阴影中回神,然而抬眸却见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
环顾四周,庭院中除他以外已经空无一人。
他轻叹一声,扣响了房门。
屋内传来药王先生的轻声,药王看着眼前面目红润的少年,微笑着开口:“谢小公子昨夜受伤了?”
谢南镜微微一怔,连忙回话:“一些小伤而已,不足挂齿。”
药王先生却是微笑着轻轻摇头:“面目红润乃真气紊乱之相,若是真气暴走,轻则一生不能习武,重则身死,不要再骗先生了,手过来,让先生看看。”
药王先生抬头,侃侃而谈,神情一本正经却又带着几分笑意。
谢南镜未能听出祭酒先生话中的意思,小童子却知。
他嬉笑到:“南镜兄真傻。”
听闻笑声,谢南镜才缓缓回神:“先……先生。”他挠了挠脑袋。
药王先生仰天长啸一声:“果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少年。”
深夜,冷灰色烟雾在长风中盘旋,那一抹圆月高挂树梢。
身着血红色长袍的少女,坐在石桌旁看着手中信条之上的内容,脸色凝重,她抬眸听着远处循序渐进的脚步声。
院门处,萧君泽一身青色长衫,手中提着一盏照明的灯笼,修长的身影被拉的很长。
谢西辞抬眸,看着萧君泽仍然略显苍白的脸色,从长袖中拿出了一个白瓷瓶。
“您回来了?”
“嗯。”萧君泽走到石桌边坐下,接过了少女递过的白瓷药瓶:“这是什么?”
少女轻笑:“南镜找药王先生拿的,可以解去殿下身上残余的毒素。”
“谢谢。”萧君泽收起了药瓶,做到了石桌边上。
“陛下怎么样了?”
萧君泽拿起桌上的茶杯,缓缓开口。
“有药王先生在不必担心,只是此刻有件事情难办。”
闻之,谢西辞抬眸,神情略带疑惑。
“历代以来科举考试一般由礼部负责,但今日礼部尚书因为重病请辞,最后一番争执下来,这监考官的头衔便落到了祭酒先生身上。虽然先生严明刚正,可如今形式之下,对于不参与党争的先生来说,这监考官的位置着实接着烫手,然而先生又不能违抗君命,便只能接下。”
“礼部尚书也参与了党争?”谢西辞揉着手中的纸条斟酌片刻,眉头微蹙。
“他是站在大哥那一方的人。”他拿起放在手边棋盘中的一颗棋子,轻轻一挥,那白色棋子凭空消失,便如同那礼部尚书一般,退出棋局。
“那如此,对于我们来说倒不是坏事,但在先生看来便不同了。”谢西辞嘴角含笑,轻轻点头。
“殿下打算怎么办?”
“大哥和瑾瑜,他们虽然不能左右父王的决定,但可以让祭酒先生同礼部尚书一般抱病请辞。”
说到这里,他轻叹一声,揉了揉眉心:“椛枟和十一都跟在药王先生身边,之前君先生出手,已经暴露了自己隐藏的实力,他们如果打算对祭酒先生下手,便绝对会选在药王先生离去之后。”
说着,萧君泽抬眸,与少女对视:“西辞,明日你去一趟国子监,多待几日。”
“好。”谢西辞眼目低垂,果然呆在这座集天下气运于一身的皇城之中,很难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