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二丫头进城
高铁到站还有半小时的时间，二丫头打开手机给常宏打电话：“喂，常宏，我等下就到高铁站了，你把公司地址发过来，我去附近等你。”
常宏正在整理师傅交代的项目资料，听到母亲说来省城并就快到了不免惊讶：“妈，您怎么突然来了，不提前告诉我？我这还有半小时就到中午休息时间，我请假去接您。”
二丫头坚决不让儿子来接，并强调自己打车过去不会走丢。常宏只好依着母亲，挂掉电话再跟同事说中午饭不用算他的份。
列车即将到站，心里既有即将见到儿子的开心，也有不知如何与嫂子开口的担忧。上个月侄女来到乡镇上的学校支教，周末下村里走访居然来到自己家里。根据姑姑、姑父的描述可以肯定嫂子并未将她的身世告知，虽有埋怨，但站在嫂子的角度却也能理解，幸好学校有支教老师的详细联系方式这才能确定之前的猜想是正确的且得到了详细地址。不管嫂子家会有什么反应，为了两位老人，这次寻找也是必须的。车窗外渐渐看到高楼大厦，相比儿子刚上大学时，省城已经有了很大变化，想到自己的孩子现今终有能力可以在城市扎根，欣慰之感油然而生。
车厢内广播响起，跟随下车的人流缓缓移动，走出车厢时刚好一股热风吹来，城市的热确实比乡村厉害。车站出口排了一路出租车，等车的人也排了一路，看着整齐有序的队列，心想城里人素质好。
“您好，请问您去哪儿？”刚上车还没坐好就听到司机的问话，将儿子给的地址告诉司机，车即刻就启动出发了。
虽然是出租车，车内却挺干净整洁，还有浅浅的茉莉花香。二丫头性格外向，到哪都能跟人聊起来，车刚开出车站就开始跟司机聊天了。
司机今年40岁，之前跟妻子在东莞打工，前年因为孩子考上省城的高中，两人都辞职来到这里工作，就是想这三年好好陪陪孩子，以前让孩子跟老人在家也是迫于生计，现在能多做一点就是一点。看得出来是位憨厚老实之人，虽然坐在后排座位，二丫头却能从他的侧脸看到只要说到孩子就满脸骄傲。
二丫头也说农村人的出路就是好好读书，并提到自己现在就是去儿子工作的公司。两人一路交流育儿心得，甚是融洽，20多分钟一会儿就过去了。下车时司机高兴地说：“大姐，来城里跟儿子玩得开心哈。”
还没反应过来，常宏就已经站在二丫头身边接过行李袋，母子俩相视一笑。
带母亲来到隔壁商场，找到一家相对人少点又不用排队的饭店走进去。
“妈，这会儿还是用餐高峰时间，我们先随便吃些，晚上我们去一家很有特色的店。”说着将菜单递给母亲，二丫头也有点饿了，就让儿子选能快点上的菜。
吃饭时间，二丫头告诉儿子这次来是要见几位老朋友，让儿子安心工作、不需要他的陪伴，如果需要他出面会告诉他的。
常宏还是第一次听说母亲在省城有朋友，既然母亲不想说太多就先不要干涉，只是得多注意她的动向，只要自己有空就陪着她。吃完饭将母亲送到临时租的公寓再回到公司上班。
今天是周五，昨晚已经跟母亲说好周末带她好好逛逛，如果今天工作顺利则晚上去江边散步，一早醒来，常宏就想着自己的计划。住的地方是与校友合租的，因此不方便带母亲过来，但好在给母亲找的公寓离这也就两站公交站的距离。比平常早出门半小时，在小区门口买好早点就打车来到公寓楼下，等电梯的时间给母亲发信息提醒自己带着早餐已到楼下，直到来到房间外按门铃还是没回信息、也没来开门。
“妈，开门，我带早餐来了。”常宏以为母亲没注意手机信息或者刚在洗漱才没回应，可电话那头却告诉他已经出门即将跟老朋友见面了，原本担心她人生地不熟会找不着路，听到这话心里即放心又有点埋怨母亲出门也不跟自己打个招呼。
提着两份早点，又不能去其他店里，只好下楼坐上公交去公司。
常年早起，已成习惯，来到城里，又还有点不习惯，天刚完全亮就收拾出门，在楼下简单吃点东西再坐上出租车来到王玵所在小区外。下车后看时间还早，刚过来也就20来分钟，心里琢磨下次可以走路过来。
出来的时候担心时间不够，只吃了两个包子，对于长期在农村干活的人来说肯定不够，见小区外也有早点店就走进去看看再吃点什么。找个正对小区进出道路的位置坐下，这样方便观察外面的动静。
时间已近7：30，不好意思继续在店里坐着，走出来随意在路上溜达。晃悠了十多分钟，远远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面孔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不敢确定，也不便冒然正面直接打招呼，走到路边侧着身子继续观察。
王玵手上提着一个袋子，从伸出来的蒜苔可以知道这是一早就去市场买菜回来。同行的还有两位看上去年龄相仿的妇女，一起有说有笑朝小区大门走去。
看她渐远的身影，二丫头感叹算是找对地方了。看这个小区有点年头了，门卫管理不是特别严，与其在外面遇上直接走上去打招呼让对方措手不及，还是去家里避开外人单独聊更好。
走到前面百来米远的生鲜店买上两样当季水果，提着走到门卫处跟看门的大爷说：“大爷，您好。我是王玵老家的亲戚，有几年没来过了，忘了她住在哪栋几楼了，我这提着东西又不好拿手机出来打电话，您帮我看看。”
大爷面庞黝黑，抬抬下滑的老花镜，问：“你是她亲戚？叫什么名告诉我，我打她家电话说说。”
“您就告诉她：二丫头来看她了。”此时心里突然没底了，知道是自己来了，还会让进去吗？
透过门卫室的窗户看到门卫大爷点了几下头，挂掉电话再打开窗户告诉她房间号。二丫头连忙点头说谢谢。
挂掉电话，王玵在屋里来回踱步，想不到她会来，更猜不到她此行的目的，就是等下见面该怎么打招呼都不知如何才合适。
站在门外，几次抬起准备按门铃的手都收了回去，再次抬起手，手指刚接触到按钮，门即开了。
“进来吧。”
诧异中就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到熟悉的面容，却也有点手足无措。换上王玵从鞋柜拿出的拖鞋，同时王玵接过她提着的水果说了句客套话便叫她随便坐，自己则去倒水。
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大概环视家里环境，简朴而温馨，同时也确认只有嫂子一人在家时心里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坐吧，也没提前知道家里会来客，什么都没准备，你先坐着喝喝茶，桌上有点零食，我去洗点水果。”王玵将茶杯递给二丫头随即就转身往厨房走去，二丫头叫她都是自己人就不用忙乎，却似乎没听到。
水龙头的阀门开到最大，水哗哗的流，黄里带青的李子在盆里被水冲击却依旧安然不动。感觉眼前有点模糊，轻轻晃两下脑袋，让思绪回归正轨，继续清洗水果、装盘。
端着水果出来，看到二丫头站在电视机前盯着旁边架子上的全家福。
“大点的那个是琪琪，小的是后面生的，叫瑶瑶，姐妹俩性格很不同，大的喜静，小的比较活泼，却挺合得来。这张照片是今年瑶瑶毕业我们在她学校拍的。”将果盘放在茶几上，缓步走向合照前，边走边说。
其实二丫头已经看出大概，看到这幸福的一家四口本应是满心喜悦，可就是做不到眼带笑意的说出一两句话，只能继续看着照片不冷不热地说了句：“真快，琪琪都那么大了。”
王玵也摸不透这话里的意思，只是一句平常的感叹，还是有其它暗示？转身回走，坐到沙发上说：“是挺快，现在想来俩孩子小时候的模样就像是前几天才经历的，不过她俩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让我们操心，特别是学习，从来不用管。”也就当熟人平常叨叨家常吧，或许她就只是来说说话呢。
“是呀。我家儿子今年研究生毕业，他电话里跟我说要工作了的时候，心里既高兴又有点点失落，孩子这是要真正独立了。”
说到这，王玵想起了那个曾经的小不点，又再多了解些关于常宏学习、工作的事。毕竟曾经也是亲人，就跟二丫头说可以叫孩子来家里认认门，若是有能帮上忙的尽管说，再者自己家有俩孩子，他们同龄人在一起有得聊、有得玩的。
闲聊间，二丫头能感受到嫂子对自己并未排斥，也还当自己是亲人，想起自己姑姑以前做的事，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这次来住多久呢？孩子们周一到周五都上班，周末基本上都会休息，你就多待几天，让他们带你出去转转。我这身子骨近两年有点毛病，不然我还是能陪陪你的。”
“常宏刚出来工作，跟人家合租，给我临时单独租的房子，过几天我就回去，等孩子更稳定些后我们再来。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不用管我，我也就是既然来到这了，就想来看看你，跟你说说话。”听到嫂子说身体不舒服，就有点担心。
“不是什么大毛病，人到了这个年纪，身体都会出点问题的，我只是膝盖这关节炎两年前复发。那会儿住院治疗，工作上我也没什么事可做了，就申请了提前退休，这两年修养的好，你看我挺精神的。”
两人继续聊着家常，王玵看时间还早就邀请二丫头留下吃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