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物质文化丛书:营造法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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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作制度

造作次序

【原文】 造石作[1]次序之制有六:一曰打剥[2](用錾[3]揭剥高处);二曰粗搏[4](稀布錾凿,令深浅齐匀);三曰细漉[5](密布錾凿,渐令就平);四曰褊棱[6](用褊錾镌棱角,令四边周正);五曰斫砟[7](用斧刃斫砟,令面平正);六曰磨砻[8](用沙石水磨去其斫文)

其雕镌[9]制度有四等:一曰剔地起突[10];二曰压地隐起华[11];三曰减地平钑[12];四曰素平[13](如素平及减地平钑,并斫砟三遍,然后磨砻,压地隐起两遍,剔地起突一遍,并随所用描华文[14]。)如减地平钑,磨砻毕,先用墨蜡,后描华文钑造。若压地隐起及剔地起突,造毕并用翎羽刷细砂刷之,令华文之内石色青润。

其所造华文制度有十一品:一曰海石榴华[15];二曰宝相华[16];三曰牡丹华;四曰蕙草[17];五曰云文;六曰水浪;七曰宝山;八曰宝阶(以上并通用);九曰铺地莲华;十曰仰覆莲华[18];十一曰宝装莲华(以上并施之于柱础)。或于华文之内,间以龙凤狮兽及化生[19]之类者,随其所宜,分布用之。

【注释】 [1] 石作:古代建筑中建造石建筑物、制作和安装石构件及石部件的工种。

[2] 打剥:石料加工第一步。即先用小凿(古代称之为“錾”)把待加工的石面凸起的部分凿除掉,使之趋于平整。

[3] 錾(zàn):小凿,雕凿金石之工具。

[4] 粗搏:石料加工第二步。在打剥后,再将石头表面用小凿子打一遍,使凿痕深浅均匀。

[5] 细漉:石料加工第三步。在经过前两步粗加工之后,对石面进行细加工,使其表面凹凸逐渐变浅。“漉”表示慢慢地下渗。

[6] 褊棱:石料加工第四步。细漉加工后,以褊凿子琢凿石料的棱角,使其平整方正。

[7] 斫砟:石料加工第五步。褊棱加工后,可将要进行雕饰的石料,依照其对平整度的不同要求,用刀斧斫一遍至三遍不等,以使石面更加平整。

[8] 磨砻:石料加工第六步。用砂石加水磨去表面的斫纹,这道工序只有在雕刻表面起伏很小的料件时才需要进行(如进行阴线刻时等)。

[9] 雕镌:雕刻。

[10] 剔地起突:石作雕镌形式之一。在石料上雕作禽兽等。近于现代的高浮雕或半圆雕,是建筑装饰石雕中最复杂的一种。其形制特点是装饰主题从石料的表面突起较高,“地”层层凹下,层次较多,雕刻的最高点不在同一个平面上,雕刻的各部位可互相交叠。

[11] 压地隐起华:石作雕镌形式之二。类似浅浮雕。它各部位的高点都在构件装饰面的轮廓线上,其高点一般不超出石面以上,如雕饰面有边框,雕饰面高点不超过边框的高度。“地”大体在一个平面上,或有细微弧面。雕刻各部位的主题的布局可以互相重叠穿插,使整个画面有一定的层次和深度。

[12] 减地平钑:石作雕镌形式之三。又名平雕或平花,属于“剪影式”凸雕,是一种印刻的线雕。即图案部分凹下去,而原应作为底部的部分凸起来。凹下去的图案部分在一个平面上,凸出来的部分在一个平面上,适合于表现若有若无的意境和隐约深邃的情趣。

[13] 素平:石作雕镌形式之四。指线刻装饰纹样的平滑石面或不作任何雕饰处理。

[14] 华文:即花纹,古代花、华相通。《说文》:花本作华。

[15] 海石榴华:石作常用花纹之一,即“石榴华”。其花瓣的形状类似石榴花。

[16] 宝相华:彩画雕刻等花纹之一,即宝相花。又称宝仙花、宝莲花,传统吉祥纹样之一。一般以某种花卉(如牡丹、莲花)为主体,中间缀以形状、大小、粗细皆不同的其他花叶。在花芯和花瓣基部,用圆珠规则排列,并加以多层次退晕色,使造型显得富丽、珍贵。宝相是佛教徒对佛像的尊称,宝相花则是指圣洁、端庄、美观的理想花型。

[17] 蕙草:又名熏草、零陵香,古代著名的香草,因其在零陵(今属湖南永州)多产,故又称为零陵香。在此为石作花纹之一。

[18] 仰覆莲华:砖、石作最常用的装饰造型。其上的莲花向上托脚,其下的莲花向下盖住石面。

[19] 化生:彩画、雕饰等题材之一,装饰图案,主要以花卉、如意、流云及手持乐器或其他器物的男婴组成,又称“化生童子”。唐《岁时纪事》:“七夕,俗以蜡做婴儿,浮水中以为戏,为妇人宜子之祥,谓之化生。”

【译文】 石料加工制度有六道工序:一是打剥(即用錾子凿掉大的突出部分);二是粗搏(即用錾子凿掉小的突出部分使石头深浅整齐匀称);三是细漉(用錾子细凿,使表面基本凿平);四是褊棱(用扁錾将边棱和四角凿得四边方正);五是斫砟(即用斧子刃錾平整);六是磨砻(即用水砂磨去錾子和斧子斫过的痕迹)

石头的雕刻制度有四种:一是剔地起突,即浮雕;二是压地隐起花,也就是浅浮雕;三是减地平钑,就是平雕;四是素平,就是不在石面做任何雕饰处理。(如果采用素平及减地平钑的雕刻方式,先用斧子錾三遍,压地隐起錾两遍,剔地起突錾一遍,然后用水砂磨石打磨光滑,并根据原来的走势描绘出花纹。)如果采用减地平钑的方式,用水砂磨石打磨以后,要先用黑蜡涂抹,然后再镌刻所描花纹。如果采用压地隐起及剔地起突的雕刻方式,在雕刻完毕后要用翎羽刷子和细砂子刷洗打磨,使花纹的线条和颜色清晰温润。

制作石作上面的花纹的制度一共有十一个品类:一是海石榴花;二是宝相花;三是牡丹花;四是蕙草;五是云纹;六是水浪;七是宝山;八是宝阶(以上这些可以通用);九是铺地莲花;十是仰覆莲花;十一是宝装莲花(这三个可以同时施用在柱础上)。有的会在花纹之内间或雕刻龙凤狮兽及天地人等物,根据情况选择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