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电话
离过年还有十天，那天晚上近十一点，辛星已经入了梦，沈流川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一个电话，乱了原先所有的安稳节奏。如潘多拉盒子，一发不可收拾。
电话那头是陈嘉，背景声此起彼伏，而她的声音，似乎脆得不堪一击。陈嘉说：沈教授，救我……
沈流川心头一紧，穿了衣服就准备出门。沈流川动作很轻，可辛星还是醒了，问他去哪儿。沈流川没有瞒她，亲吻了她的额头：“你先睡，我很快回来……”
辛星还想起来，却被沈流川摁回了床上：“睡吧，外面冷……”
外面的确是冷，临近年关，气温像是发了疯似的往死里冻。往年零下三四度已经碰顶，今年却已经跌破零下八度，而且夜里更深露重，寒意更甚。辛星便拢紧了被子：那你早去早回……
沈流川出了门，辛星便再难入睡。本想打个电话给孔青云，可又觉得应该相信沈流川的能力，便只是睁着眼睛干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流川却如绣花针入海般杳无音讯了。辛星心中擂起了鼓，两点多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可是无人接听。意识到了不对，辛星套上衣服打了辆车就往酒吧奔去。
凌晨近三点，酒吧已经开始清场，寥寥数人，已然没了沈流川或是陈嘉的痕迹。于是辛星转而又打了辆车，去了陈嘉的公寓。她只知道公寓所处的位置，却不知道具体是在几幢几楼。可眼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慌得很……
到了公寓，沈流川的车停在路边的车位里，车内无人。这时小区内的小道尽头忽然闪烁起了红蓝色的灯光，由远至近，辛星只觉亮得晃眼。那是两辆警车，没有鸣笛，可那旋转的灯光，却闪得叫人心慌。
警车驶过，只匆匆一瞥，辛星便望见了车里的人——沈流川！
“沈流川！”辛星大叫一声，不顾一切地追着警车跑了上去。大概是开车的警员意识到了辛星的追逐，车子便靠边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那警员质问辛星，可辛星却指着车里的沈流川反问他：“他怎么了？为什么抓他？”
“这人？是你什么人？他涉嫌强奸，我们要带回去问话……”
如旱天雷，震耳欲聋。
强奸？多么不堪入耳的罪名！而今这罪名，竟落到了茂林修竹的沈流川头上，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顾不上那个警员，辛星趴上警车窗口，沈流川摇下车窗。
“怎么回事？”辛星问，“是不是陈嘉？”
沈流川没有否认，用拷着手铐的手握住了辛星：“小星，你信我！”
两个人的手，此时不知究竟是谁的更冰一些。沈流川很镇定，可在这镇定之下，辛星知道，还隐藏着恐惧……
“我当然信你！”
那个警员无情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带着沈流川驶离了公寓，驶离了街道，徒留辛星站在公寓门口，牙齿止不住地打着颤，仿佛欲全部颤碎方能停止……
冷静……这是辛星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怎么办？这是第二个……
她打了辆车，直接去了警局。路上给孔青云打了个电话，孔青云二话不说也去了警局。
事情的始末，沈流川自己也一头雾水。只记得到酒吧时，陈嘉几乎已经不省人事。沈流川要带她走，那几人却说酒水未尽，不放行。后来其中一人说要沈流川代喝，只要酒瓶子见了底，陈嘉，便由他带走。
沈流川压根没想那么多，拿起那瓶百威就吹。那些人倒也守信，说放人就放人。
叫了代驾，沈流川把陈嘉带回了公寓。一路上陈嘉不住地向他道歉，一句一句地说着对不起。沈流川只当是因为她失信于前，又去了酒吧这件事。现在回想起来，竟是因为这样摆了他一道！
进了公寓，陈嘉磕磕碰碰地给自己倒了杯水。而后看了沈流川一眼，又给沈流川倒了一杯。
沈流川欲走，陈嘉追着从身后抱住了他。表爱意，诉衷肠，甚至做小三，陈嘉都说愿意。奈何沈流川毕竟是沈流川，无论是他自身的教养，还是对辛星的爱，都不允许他僭越那一步。他拒绝了陈嘉，却在喝了陈嘉递上来的那一杯水之后，意识全无。
醒来时一切都已天翻地覆，要说什么都没做，可眼前的一切，却好像说明什么都做了；要说他真的做了什么，偏偏又什么都记不得……
事后陈嘉给了沈流川选择，保全名节或是名誉尽毁，二者选其一。沈流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因为他信天理昭彰，他信辛星对他的信任……
检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证据确凿，沈流川百口莫辩。可无论如何，辛星依旧信他……
录完口供，天已大亮。陈嘉自行回了公寓，只有沈流川，不得保释。涉嫌强奸，又证据确凿，种种迹象都对他极为不利。
辛星得了允许，见了沈流川一面。沈流川本想起身抱抱她，可桌拷禁锢着他在那弹丸之地，动弹不得。他捏紧了拳头，说：小星……对不起……
辛星强忍住内心的澎湃，上前靠上桌子，紧紧握住沈流川的双手安慰他：不要说对不起，流川，我信你……
流川，终于，她叫他“流川”……
想当初，沈流川曾为辛星连名带姓地叫他而觉得疏远又自持，而今她终于去掉了姓氏，忽然这个声音就好像紧贴着他的胸膛，钻进了心窝，扎下了根。只可惜，此情此景，倒像极了生死离别场。
眼下唯一奇怪的是，陈嘉阴道内为什么会有沈流川的精斑……百思不得其解，沈流川想起了自己喝的那杯水，立马要求检验血液内是否含有特殊成分。可惜功败垂成，化验结果一切正常，血液内并无特殊成分……
应了沈流川的要求，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不要把这事告诉沈人杰和唐菁华。一来，告诉他们也无济于事，不过徒增几人担心；二来，二老向来高风亮节，若是知道自己儿子发生这样的事，无论事实如何，于他们而言终归是个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