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美人玉骨9
陈玦拉住往外走的林子霁和韩杰,说:“你们两个再去现场看看,仔细观察秦氏天台和外围,每一个细节和疑点都不能放过。”
两人对视了一眼,说了一声“是”就离开了。
林轩呈确实挺能装,都坐在审讯室里了,还能和给他送水的警员聊起来,笑容一如之前的如沐春风,又带着淡淡的疏离感,要不是陈玦瞥见他略微发抖的手指,她还真以为林轩呈心态特别好呢。
林轩呈见陈玦进来,微微一笑,温柔地问:“陈警官,不知道这个案子有什么我可以帮到的地方?”
陈玦闻言一挑眉,先发制人,想让她放松紧惕跟着他的节奏走,呵,算盘打的挺好。
陈玦没有理他,只说:“坐好了。”林轩呈默默把已经伸出桌子的手和脚缩回来,又调整了一下坐姿。
陈玦见他坐端正了,就直接开始:“你和何忆认识多长时间了?”
“一年多了。”
陈玦点头,又把手中的两份通讯记录放在林轩呈面前:“左边的一份是我们第一次调记录的结果,没有你和何忆联系的记录。右边的是第二次调的,有你和何忆联系的记录。”
“所以呢?”
陈玦心里骂他:“第一份记录是被改过的,第二份是恢复后的,这个记录是你改的吗?”
“警官,您怎么知道……”
“回答我是,还是不是。”陈玦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
林轩呈脸色一下冷了下来,干巴巴地说:“是。”
陈玦满意地点头,对旁边记录的吕一卓说:“这句好好记下来。”吕一卓懵着点头。
陈玦继续问:“为什么?”
“她让我删的,她是公众人物,被人看到这个不太好。”
“那就是三周之前甚至更早?”
“是。”
陈玦嗤笑一声:“呵,如果那么早就删了你会忘了连后台的原始文件都忘了删?可见你当时删的很匆忙,因为你侵入后就一直有人在攻击你,甚至后来还升级了系统,让你更不容易进去,据我所知通讯网络上一次升级是在一周半以前,而上上一次是在半年前,可是秦氏系统一年一升级,所以你是一周半以前侵入的。更何况就算是她让你删的,你怎么就知道你们之后就再也不联系了?一天删一次吗?除非,她已经死了,才可以一劳永逸。”
林轩呈眼睛一瞪,惊讶道:“什么意思,何忆死了?”
陈玦懒得看他演,说:“行了,别装了。”
林轩呈看陈玦的表情不对,脸色逐渐难看,问:“你的意思是我杀了何忆?可她是我的恋人,我为什么要杀她?”
陈玦想笑的一阵儿一阵儿的:“那么多情杀的新闻你不会一个都没看过吧?你们是恋人这个理由不成立啊。”
林轩呈脸色更难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和她关系很好,交往的一年多以来从来没有吵过架,你要怀疑我我无话可说,我只能表示我没杀她。”
陈玦笑都不想笑了,心想:头还挺铁。又转头问吕一卓:“都记下了吗?”
吕一卓凑在陈玦跟前悄摸地说:“记下了,连他那句直男名言都记下了。”
陈玦被他逗笑了,心情好了不少,又继续说:“我们去找了秦氏保洁问天台秦氏天台钥匙的事,阿姨说最近三周你跟她借了天台钥匙,你不是说你在出差吗?”
林轩呈闻言猛地瞪眼:“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不可能,是你明明躲开了所有人和监控,甚至伪装成了蒋涵,却还会被人认出来不可能,对吗?”
“不是的,我没有伪装成蒋涵。”
陈玦见他还不承认,正要发作,突然,林子霁推门进来,陈玦被他吓了一跳,拍了他一下,说:“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林子霁缩了缩,说:“不好意思啊队长,我激动了,您先出来一下。”
陈玦白了他一眼,起身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对吕一卓说:“看着他点。”
“发现什么了?”陈玦一边带门一边问。
林子霁拿出了证物袋,说:“这个是在秦氏外面的垃圾桶里找到的,已经被碎了,但是拼起来发现是林轩呈那件衣服的发票。”
陈玦喜上眉梢,拿过证物袋,拍了拍林子霁说:“可以,给力。”
林子霁摸摸头说:“嘿嘿,队长教的好。哦对,还有呢。”说着拿出一张照片,“这是韩杰在秦氏外面的排水管道上找到的脚印,韩杰已经拿去鉴定了。”
陈玦眼睛都亮了:“太棒了你们,那你再帮我去催催鉴定中心,让他们快一点。”
“好。”
陈玦返回审讯室,沉思了一会儿说:“证据我们都已经掌握了,你自己承认到底能好看一点,我还可以帮你争取减刑。”
“我没有做,为什么要承认。”
陈玦见他还不承认,拿出了那个证物袋和一张监控截图,说:“我们在秦氏外面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一张发票。”说着抖了抖证物袋,“发票显示你在两周前买了一件80块钱的衣服,和我们在监控里看到的衣服的颜色一模一样,而秦氏的总裁助理说蒋涵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你别告诉我你是想体验人生才买了一件不到百元的衣服。”
林轩呈挣扎:“呵,这能证明什么?”
陈玦深吸一口气:“行,还不认。”说着拿出照片,“这是在秦氏外面的水管上找到的脚印,经过鉴定,是你的脚印。你将天台钥匙私下给了何忆,让她在谈代言那天上天台,自己爬水管到天台,然后你们在天台发生了争执,然后你杀了她,对吗?”
林轩呈不说话,也不看她,有些逃避。
陈玦一挑眉,说:“好,杀人你不认,那我们再说说其他。我国法律规定,非法入侵公共网络可以判处三年有期徒刑,你入侵了通讯网络并修改这是你自己都承认了的。你放心,你进去的这三年我一定会好好找可以给你定罪的证据,我还会找到蒋涵来做证人。你也是第一次杀人,总会留下什么让人感兴趣的证据的吧。
“像你这种养尊处优的人可能不了解监狱里有多苦,那我来给你说说。监狱算是法外之地,里面全靠拳头说话,犯人被犯人或者狱警打死也很常见。监狱里没有女人,所以有些人就只能找男人,像你这种长的好看、白白嫩嫩的,他们最喜欢了。你如果进去了,不仅要遭受生理上的痛苦还要担心着外面搜查证据的事,你倒不如直接招了,也好过还要受三年折磨。”
林轩呈低着头,不说话,脸色已经平静了许多。
吕一卓见他有要招的趋势,有些担心地问:“这算不算是威胁啊?”
“我说的都是事实,也只是建议,他要是死不承认,那就只能送他进去受苦了。”陈玦没有再说话,只看着他,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林轩呈缓缓开口:“我第一次见她就喜欢上她了。宴会上有好多穿名牌晚礼服的,个个儿争奇斗艳,只有她只穿着很普通的白裙子,不施粉黛,像是无意中闯进宴会的,格格不入。她被经纪人推到那些投资人身边,慌张又恐惧,她被那些人灌了不少的酒,醉的一塌糊涂,眼看着就要被那些带走了,我就想,被他们带走还不如被我带走呢。我把她带回家照顾了一晚上,第二天她说要报答我,我说那不如以身相许,于是我们就在一起了。”林轩呈说到这儿停了下来,表情很柔和,似在回味那些美好的日子。陈玦也不催他,甚至还有点同情他。
林轩呈沉默了一会儿,重新开口:“开始还挺好,我能理解她工作的特殊性,也不在意她的绯闻和别人对她的评价,我只当那是诋毁。”
林轩呈的表情开始转向痛苦:“那天,我去了她拍戏的剧组,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呵,可她却给了我一个惊喜。我看见她和一个比她至少大二十岁的男人去了酒店,她笑得那么灿烂,就像我第一次见她时她的笑容,纯净又迷人。我不相信,我觉得一定是我误会她了,然后我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在干什么,可她却说她还在剧组拍戏,我一下心凉了半截。突然一声磕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是她的手机掉地下了,但是电话没挂,然后我就听见她和那个男人……”林轩呈骤然停止,但接下来的内容也能猜到了。林轩呈低着头,双手捂面,发出痛苦的呼吸声,他低低的啜泣,身体随着啜泣一抖一抖的,显示着他的痛苦。
陈玦揪心的很,不太忍心看他,只得转头,却见吕一卓埋头在笔录纸上狂写,陈玦仔细一看,原是在记录林轩呈的话,吕一卓把他说的那些事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陈玦震惊,这货是来吃瓜来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陈玦摇摇头,不想看吕一卓,只得低头看案件资料,心想着:还得问问蒋涵去哪了。林轩呈哭了一会儿,陈玦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抽了两张纸递给了林轩呈,然后坐在位置上说:“咳,那……说说作案手法吧。”
林轩呈用纸简单的抹了两把眼泪,说:“三周前,领导叫我去出差,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能有不在场证明,我就骗蒋涵说我有事不能去,让他替我去,以前也有过我替他去开会,他替我写代码,就当是玩儿了,所以这次他也没有拒绝我。他走了之后,我装作蒋涵去请了假,然后在家里计划了一周多。我知道8月12号那天何忆要去秦氏谈代言,所以我提前把钥匙给她并提前躲在了角落里,她是22:30出来的,我一见她出来就爬上了天台,我质问她,挽留她,甚至乞求她,可她那么不屑,还说一开始她就是故意勾引我的,所以我去掐了她,她笑着说我根本不敢杀了她,她甩开我,朝着门口走去,我趁着她背对我,拿出绳子上去勒死了她,可她根本没有挣扎,到死她都认为我不敢杀她,可她以为错了,我想把她伪装成自杀,所以把她从楼上扔了下去,然后第二天一早就飞到了B市。”
“那蒋涵呢?”
“蒋涵……呵,他应该已经死了吧。”
陈玦和吕一卓同时神色一凛,沉声道:“什么意思?”
我把他关在了B市的一个地下室里,没有水也没有吃的,都快两周了,他应该已经死了。”
陈玦立马冲出去联系B市的刑警队,吕一卓爆呵一声“你他妈连人都不算”后就将林轩呈拷上关了起来。
等陈玦和B市约好已经将近晚饭了,但她顾不上吃饭,直接押着林轩呈,拉着吕一卓、蔺染风和梁璐搭最近的飞机飞去了B市。几人在飞机上对付了两口,一下飞机就和当地警方和医生冲向了林轩呈说的位置。
8月B市正值雨季,地下室又潮又阴,屋顶上还不断往下滴水……往下滴水!陈玦一震,还有水,那说不定蒋涵还没死!陈玦激动,冲过去直接将门一脚踹开,只见蒋涵蜷缩着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像是睡着了。
陈玦赶紧催着蔺染风去看蒋涵死没死。蔺染风按着蒋涵的大动脉,想要感受到他的脉搏,可按了一会儿也没有感觉,他只好收回手,满含歉意地看着陈玦,所有人猛地吸了一口气,眉头紧皱,陈玦更是气的想掐死林轩呈,梁璐却突然惊呼:“老师,老师,跳了,有脉搏了。”
蔺染风猛地回头,拍开梁璐按在蒋涵大动脉上的手,换成了自己的手,屏气凝神,不一会儿,指尖传来一阵极微弱的跳动,蔺染风立马喊了一句:“担架,快!”沉寂的地下室一下躁动起来,赶紧把蒋涵抬上担架,送去了医院。
陈玦留下吕一卓取证,叫蔺染风和梁璐跟着当地警员把林轩呈押去当地看守所,自己则跟着当地警队队长去了医院。
医生抢救了好一阵儿,又脱水又不进食的,也是蒋涵生存意识强,否则早就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蒋涵很虚弱,还不能离开B市。
这事儿也还不能告诉蒋涵父母,两位老人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受不得打击,只能告诉他们蒋涵是去出差了。
陈玦还得押着林轩呈回去,写结案报告,准备上诉的事儿,于是只能吕一卓留下来照顾蒋涵。
陈玦回去后没几天蒋涵就醒了,但还是很虚弱,状态也不算很好,陈玦临开庭前几天蒋涵状态不错了才去B市看了蒋涵。
陈玦将水果递给吕一卓,坐在椅子上和蒋涵聊天。
蒋涵确实很乐观,都这状态了还能和陈玦开玩笑,不过陈玦来这儿还是有其它重要的事的:“林轩呈已经全招了,但是我们还缺一个关键性的证人,所以看你可不可以出庭做个证,当然你不愿意也可以,录个口供就好了。”
“没关系,我可以出庭的。”
陈玦觉得他在客气,就说:“你不用强求的,口供也可以作为证据的。”
“可我想亲眼看着他被定罪。”蒋涵轻声说。
陈玦心中喜悦,但面上只能说:“那好吧,开庭时间吕一卓会告诉你,他也会陪你一起回去,只是可能会有点累。”
蒋涵笑了两声,说:“陈警官你放心,我没那么虚弱。”
陈玦也陪着笑了两声,又和蒋涵随意聊了两句就离开了。
林轩呈的父母知道这件事时当场崩溃,甚至在得知林轩呈可能会被判死刑后还到处找人希望能给林轩呈减刑。但是林轩呈认罪态度坚定,甚至还劝说父母不要找人了,没什么用,他们只得罢手,但依然很崩溃,到了庭审那天,两位老人活像是老了二十岁,现实演绎了一夜白头。庭审那天天气挺好,许是上天都在开心罪犯伏法吧。
大法官敲下他的法槌,宣布林轩呈故意杀人罪、非法拘禁罪、故意杀人未遂成立,判处死刑,即刻生效。一时间法庭上欢呼声与哭声交织,陈玦听不得这些这些声音就提前出去了。
刚转了转脖子就瞅见法院转角有个只露出眼睛和眉毛的人鬼鬼祟祟地探头,探出来又缩回去,探出来又缩回去,像个沙雕。
那人再一次探出头来,好像是看见陈玦了,眼睛一亮,没再缩回去,而是向陈玦招了招手,示意陈玦过去。
陈玦在看清楚那人眼睛的那一秒,就知道那二傻子多半是纪白晨,没办法,谁叫他帅的人神共愤,贼有辨识度,光看他的眼睛和眉毛都能认出来他。
陈玦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果然,那二傻子就是纪白晨,一身黑,头以下还挺帅,酷酷的,但是他不仅戴了黑口罩,还戴了个黑色针织帽,那帽子真的是丑炸了,让纪白晨看起来像个沙雕。陈玦见他这样,开口就是嫌弃:“这帽子丑爆了。”
“你以为我乐意戴啊!还不是怕被人发现。”
“行行行。你来这儿干嘛?有事儿?”
“请我吃饭。”
陈玦一脸面瘫:“凭什么?”
“你关了我一周,我损失了7个代言、2部电影和2部电视剧,合计有好几个亿呢。还有,我爷爷和我哥因为这件事被领导训了一下午,等我出来还打了我一顿,我哥倒没什么,但我爷爷一把年纪了还要受这种侮辱,你说气不气人!”
“气人!”
“所以你请我吃饭不过分吧。”
陈玦犹豫了,这富二代感觉像是一顿就把她吃穷的那种。
纪白晨见她犹豫,气的瞪大眼:“不是吧,这都嫌过分啊!”
“不是,倒也不过分,就是你吃一顿饭一般花多少钱?”陈玦试探着问。
纪白晨嘴角一抽:“放心,吃不穷你。然后就拉着陈玦走了。
纪白晨带陈玦到了一家川菜馆,人还不多,纪白晨干脆弄了个包厢,安静还不容易被人发现。纪白晨拿起菜单,高冷地点了几道菜,才冷冷地问陈玦要点什么。
此时的陈玦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她拿过菜单,看了眼纪白晨,正好对上他的眼睛,她看到了纪白晨高冷的外表下饿成饕餮的那颗心,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里写满了对食物的渴求。
陈玦笑笑,又点了一堆菜,直到纪白晨眼里透出满意才停止。
纪白晨拿过菜单,递给服务员,高冷道:“行了,就这些。”
服务员一走,纪白晨就瘫在了椅子上,哀嚎道:“做人好难啊,装的好累啊。”
陈玦只送了个白眼给他,问他:“你怎么不在我跟前装啊?”
“你第一回见我我就发脾气暴躁了,我再装有个屁用。”
陈玦笑了,感情是形象已经毁了,都挽不回了。
陈玦又问:“你不拍戏吗?”
“拍完了。”
“这么快!”
“啧,之前已经拍了小半年了,已经没剩多少了,三两天就拍完了。”
陈玦点点头,又想起他之前饿狼般的眼神,就问他:“你是不吃饭吗,怎么能饿成那样?”
“我经纪人怕我胖,不让我吃太多,好不容易杀青了,能休息,见到他的时候少了,当然要多吃点了。我告诉你啊,你害的我被我爷爷摁住抽了一顿,你必须多请我吃几次饭,别以为一顿就解决了,知道吗?”纪白晨故作凶狠地说。
陈玦觉得他好笑,又有点可爱,笑着答应:“知道了,知道了。话说你之前怎么不让我请啊?”
“我看你人都没抓到,哪还能顾得上我。”陈玦点头,也不拆穿他不找她是因为经纪人不让他吃。
两人吃完饭后,纪白晨被他经纪人揪着耳朵走了,走之前还不忘跟陈玦互留电话。
陈玦心情好了不少,看这个地方离陈墨林住的地方挺近,就买了点东西去看陈墨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