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楚冬阳

“当然不是闲书，那是王城出版社出版的修行者读物，还是柠山预试的参考教材！”裴二说，“不过你怎么会看过这本书，普通人应该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书才对吧？”

“我知道修行者的世界之后，就狂热地找这些相关的书籍。”秋杀略微激动，“原来这些都不是编撰的玄幻小说，描绘的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你走运了。”裴二说道，“明天修行者预试的‘文试’科目，就要考这本书的知识。熟读它可以帮你取得更高的分数。”

三人闲聊着来到了训练室。

秋杀依照裴二所说认真地感受自己丹田内存在的‘炁’，缓慢引领其到关键肌肉和骨骼之中，又通过它在血液经脉中来回涤荡。

许久，秋杀长吐出一口浊气，气流竟然固化成了可见的黑色，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今后你的修行就是不断地进化真气排出浊气的过程。”裴二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个吸尘器，三下五除二把黑气吸了进去，“到达一定的境界便可以达到古人常说的辟谷，不食用食物，靠氧气过活。”

晨左二挪来了一个类似游戏厅里常备的打拳游戏机放到了二人面前，拍拍手解释道：“这个是拳击机，用来测量你的拳力。”

裴二插着腰补充：“普通人全力的一拳击打在这上面的数值平均值是50，觉醒之后是80，初照一段最高是199，初照二段的范围是200到299，三段是300到399，以此类推。你现在用尽全力打出一拳，我们看一下你现在是否到达初照一段。”

秋杀点头，攥紧了拳头，仔细感受了一会丹田内那股若有若无的炁，突然间睁开双眼，眼眸中精光一闪，往前迈开大步，一拳打在拳击机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拳击机上的数值开始跳动起来，从0开始越涨越高，最终到达90缓缓停下。

停手之后秋杀望向裴二。

裴二拍拍手说：“不错啊，还差一点就进入初照一段了，初照一段的拳力门槛是100，你现在已经到达90了。”

秋杀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笑，转念一想，反问道：“那你们俩的拳力是多少，现在是几段？”

晨左二斜撇了裴二一眼，裴二拍拍手说：“好吧好吧，就给你见识一下。”走到拳击机旁轻轻挥出一拳。

“嘭！”

一声响，拳击机上的数值蹭蹭地往上跳跃，很快就突破了一百的数值，紧接着又突破了两百、三百……最终在357的时候停止跳动。

在秋杀惊诧的眼光注视下，晨左二也轻轻挥出一拳，数值蹭蹭直往上冒，最终达到了387！

这下秋杀被彻底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你……你们竟然都已经初照三段，快要到初照四段了吗？”

晨左二点点头：“这还不是我们的全力……你也不要灰心，你才刚刚觉醒，我们俩可是日复一日的辛苦修行才有这样的成果。”

“依照你现在的能力，柠高的初试应该是没问题的。”裴二理解秋杀的心理落差，出言安慰道。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天赋自我觉醒，也不是每个自我觉醒的人都能有晨左二和裴二他们两人这么自律和坚持。

秋杀在这两天里了解了晨裴二人的生活状态，在心中短暂的不平衡之后，选择了接受。

能够觉醒，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八月二十日清晨。

群山环绕之间，晨雨朦胧，山尖上缠绕着薄雾，如一缕缕白色丝带缠绕在山美人身上。

一辆红色轿车在山间公路上行驶，雨珠不断地扑打着轿车的前玻璃，但迅速被雨刷刮掉。

“晨左二你个臭小子，你说地方偏，可没想到这么偏！”裴二在轿车后座上给晨左二脑袋瓜子来了一下。

晨左二吃痛嚷嚷：“两条听潮路，一个在市中心，一个在大江边。谁能想到柠高竟然把学校建在大江边？”

“好了，别嚷了。我已经开了三个小时了，能不能申请靠边停车睡一小觉？”秋杀在驾驶位上吐槽，他被安排开车，是因为他正好18岁，还抽空拿了驾照。

“不行！”晨左二和裴二同时吼他，接着又扭打在一起。

秋杀透过反光镜看二人，无奈笑笑：“导航上显示还有五公里。”

轿车又在山间公路上行驶了一段时间，终于摆脱了曲曲折折的弯道，驶入了一大片平坦的盆地。

三人一狗都不禁松了一口气，秋杀依照路边的指示将车驶入了巨大的室外停车场，停车场里早已经是人满为患。

晨左二看表：“六点。距离柠高的预试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幸好这停车场够大。”秋杀熟练倒车入库，看着人来人往车来车往的热闹景象说，“否则停车就够咱们费掉不少时间的。”

“柠高在那！”裴二比对了地图距离和实景，指向了三人都熟悉的一个地标性建筑，“就只二里路，咱们步行出发吧。”

三人一狗收拾好东西下车。

一路上人们吵闹的模样，恰似回到了那年初中入学。家长们谈天说地，即将成为初中生的孩子们彼此交谈着也热闹不已。黑色的人潮占领大街小巷朝着学校汇聚，聪明或普通都还隐藏在孩子们的皮囊下尚未可知。

“我还能再发挥点余热。”秋杀咬了一嘴三明治，“邓三河的觉醒石要回去，很大可能是给邓烬觉醒，所以邓烬应该会参加这一次的柠高预试。”

裴二冷笑：“那个莫西干头的小子？如果是刚觉醒，我一只手就能锤爆他！”

“就怕家族高手为他保驾护航，到时候咱们就麻烦了。”听了裴二的话秋杀并没有放心，“而且，柠山市并不止那么一家黑帮，还有两家黑帮和邓家相当，他们的后代都是上高中的年纪。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鱼家的小姐鱼跃，一年前就已经觉醒；还有一个神秘的楚家，掌权人叫楚建国，他儿子实力很强，但叫什么名字，到达什么境界，都没有资料。”

“这里的人来自柠山的各个地方，一定有非常强劲的对手。”晨左二的眼神不同于秋杀，透露的是神往而不是担忧，他环顾四周，人潮人涌，“和他们共同竞技才能不断变强啊。”

“臭小子说得对。”裴二开心地笑，“与其杞人忧天，不如打出一条阳关大道！”

秋杀一愣，将剩下的三明治两口塞进嘴巴里。

打出一条……阳关大道？

三人一狗走上宽阔的马路，两边是连绵的青色麦田。远处的青山如黛，田埂间沾着微凉的秋雨，本是安逸的环境，却因为行在马路上的车辆和走在路上的众人变得热闹了起来。

“柠高竟然建在这么偏僻的村子里，要不是这么热闹，我都怀疑找错了地方。”晨左二左顾右盼道。

此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车山车海，导入耳膜的是锣鼓喧天：有红色敞篷车上穿着帅气的公子哥一边扯着自己蓝色的领结，一边对美女吹着口哨。

有FERRARI加长款跑车里传出刺鼻的西式餐炉和银叉盘子撞击的“叮当”声。

黑色的雷利摩托上一个长腿美少女因为堵车停了下来，揭开头盔，一头长发迎着风飘了起来，飘到了……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少年脸上，少年心喜，正要伸手一抓，不料重心不稳连人带车摔到了田埂里。

被堵在中间的两辆校车司机一脸绝望，开始频繁地喝水看天抠脚丫。

天上有几个热气球漂浮，仔细看上面还有人在指指点点；当然时不时飞过一两架直升飞机也是让街上行人啧啧称奇。

还有早起看热闹，叫叫嚷嚷的原住居民；卖早点的阿姨；吆五喝六的小贩。

一个滑板少年“哟呵”一声从三人身边滑过，把金毛吓了一跳，金毛伸出右爪朝滑板少年得到背影扮了个鬼脸。

路旁的一只硕大的宠物大象耷拉了一下脑袋，侧着头看了金毛一眼，金毛露出自己洁白的牙和它挥爪示意。却听象背上有人一喝，大象慢悠悠转过头去，颤颤巍巍继续往前走。

有一个骑着黑色骏马的长辫少年更为惹眼，一言不发地抓着马缰，一看就知道来自柠山市北方的“契阔”大草原，而更令人称奇的是，他身下的马在千奇百怪的“车流”之中更是毫无急躁之色，静看前方，时不时跟着车流缓慢踱步。

还有交警在村口的十字路口焦头烂额：每年这个时候，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就都出现了，跑车敞篷车也就算了，竟然还有马和大象，这指挥交通的难度着实不低。

好在大部分的考生都和晨左二一行人一样把车停在了停车场里，步行前往柠高。

“真多人啊。”裴二感叹，“全都是修行者，看来修行者也不那么神秘嘛。”

“这些人不全是修行者，还有很多是普通人，作为家长陪同来的。柠山市的常住人口是六百万，按照比例换算，修行者才六万，在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不过五六千人，不会有这么壮观的求学景象。”晨左二做过功课，“有很多人是柠山的商界大佬或者地产大亨，总之都是柠山市行业顶尖的人，他们知道修行者的世界，靠各种关系让他们的后代进入修行者的高中。”

“可他们的孩子只是普通人啊，柠高也收？”裴二问。

“修行者高中说到底还是盈利机构。”晨左二猜测，“柠高也需要这些普通人的人际关系吧，所以才会破例。再说……有钱人买到觉醒石，让他们的孩子觉醒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这个世界拼到底还是拼钱。”秋杀一脸看透的模样，“要不是你那颗觉醒石，我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觉醒，那也需要好的资质。”晨左二拍拍他的肩膀，明明比秋杀还小两岁，身高却比秋杀高出了十公分，有股大哥的感觉“有句话不是说：钱能买来鲜花，但买不来爱情嘛。”

秋杀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晨左二一边缓慢地行走，一边感知自己的和路上众人的炁。

他静静闭上眼睛，能“看”见那象征每个人炁量的、迷蒙的白色光点。

炁量大的人，浑身包裹着一层迷雾，看不出深浅；炁量小的人，能够模糊感知那个白色的光点微微闪烁。

这种感知超越了普通的六识，是修行者之间的第七感。

有人一语不发，嘴中时不时念念有词，像是在背些什么东西；也有人玩世不恭的模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有人眼眸低沉，像在思考什么事；也有人嘴角微翘，似乎万事皆在掌握中。

特立独行的人有很多，但更多的，是像晨左二这样并不惹眼的学子们，他们或三两聊天，或沉默地行走着，他们的未来是未知的，可能会遭遇重大的挫折。

然而人生的意义就是战胜挫折，这也是“修行”的意义，其实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行者，不断地战胜挫折才会拥有精彩的人生。

所有追逐梦想不断爬起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强者。

晨左二转头看向连绵起伏的群山。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看我应如是。

早晨七点，晨左二随着人流终于挤进了柠山高中那个古旧的木门。

校门口十几号警卫在组织交通秩序，公子哥们都忙着找地方放置自己的坐骑，两辆柠高的校车恨不得追尾一般停到了校门口附近，只见挤满两车的学子们怒容满面，就差没有拿一把尖刀在背后威胁司机把车当成飞机开起来了。

两位司机眼见一到忙捏了一把冷汗，后门一开，“哗啦”一声少男少女奔涌而出。此时，步行而来的少年们反而偷得轻松，略一迈步就进了木门。

木门宽阔，可容四辆轿车通行。门牌上刻着“柠山市修行者高中”八个大字，皆用行书写就。

进得门来，三人只闻得一阵淡淡的桂花香，顿时觉得一阵清爽。

原来柠高在门口设了一条宽阔的迎宾大道，在大道的两侧每隔五米就栽着一棵碗口粗的桂花树，也是取“夺桂”之意，勉励学子们奋发向上。

众人纷纷闻到香气，面无表情者嘴角都向上一咧，之前行走的紧张气氛似乎都被冲淡了一些。

走了不一会儿，走出去桂花香气伴随的大道，一个宽阔的方形广场映入眼帘，广场由无数的红色方砖铺成，直达视野的边缘。

广场前方伫立着一块石碑，通体黝黑，被秋雨浸染有一种流动而沧桑的美感。

碑上用金笔勾勒得六个大字，左起“柠山行”，右接“清歌起”，笔走游龙，苍劲有力。这是第一代校长所刻，辉煌和荣誉由一块石碑和千千万万出自柠高的学子们传承。

“铛……铛……”

宽阔的校园内，众人听到远方传来钟声轻响，空旷如禅僧说法。

柠高预试，即将开始。

柠高是享誉全国的修行者高中，也是柠山市唯一的一所修行者高中，全国各地的莘莘学子们纷至沓来。

时间接近早晨七点，小雨止歇，阳光透过山巅一角向村庄照耀，万物苏始，人声和鸟鸣交织入耳。

校园两旁有很多胸口别着黑色石碑徽章的学长们迎接新生，为一些如秋杀一样还未报名的新生解答疑惑，遮阳伞底下有画着淡妆的学姐们和新生和蔼交谈，不时在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上将考生信息录入系统。

晨左二三人正凑在一个学长面前询问秋杀的事，秋杀为如何报道着急得两头包。学长指了指遮阳伞底下的学姐，示意他去填表，在网上报道即可。

排了小会儿队，秋杀的姓名成功进入柠高预试的信息系统，秋杀放下心来，和二人一路询问并沿着路旁的指示牌前进，来到了安排新生入坐等待的教学楼区。

六层的教学楼走廊上早已站满了学生家长，往教室里看去，也早已有老师在讲台上就坐，每看到一位同学便轻轻点头示意，很有涵养。

教室的座位选择没有特别要求，晨左二三人进入时教室内早已人满为患，只剩下角落边缘的位置。

三人在众多学生的视线中走入教室，金毛进教室时被老师拦了下来。

“你这只小狗挺有意思，”吴老师微微一笑，“但柠高的规定是宠物不得入内。”

晨左二把汽车钥匙给金毛，告诉它去回到车上等。金毛呜咽一声，看了吴老师一眼，带些疑惑的表情，转头叼着钥匙自去了。

教室走廊的各路家长们都在谈天说地，教室内的同龄学生们反而异常安静。

“铛……铛……”

又听见远处传来钟声，晨左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八点整，这是柠高预试的开始时间。

听到钟声之后，讲台上的老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长相平凡的中年男人，穿着的白色粗麻衬衫已经洗得发黄。

“同学们大家好，欢迎来到柠高。我姓吴，大家可以叫我吴老师。”中年男人自我介绍道，“今天是柠高的预试，在正式考试之前，我得先和大家聊聊。”

“可能在座的有些同学已经是修行者，有些同学还没有，所以得先说说我们柠高的入学条件。”中年男人面带微笑地说，“我们柠高只招收两种学生，第一种是已经觉醒的学生，预试免费；第二种是尚未觉醒的学生，需要先交学费300万。”

人群中顿时哗然一片，秋杀咋舌道：“三百万！？”

“就是一颗觉醒石的钱。”晨左二看得通透，“有三百万的家庭，自然也买的起觉醒石。这标准有意思，筛掉了贫穷也没天赋的老百姓。”

“各位都已进入了柠高的信息系统，现在开始预试前的准备内容：清场。”中年男人拍了拍手，示意吵闹的众人安静，“各位家长去往学校的等候区；学生携带的宠物、坐骑等离开学校；最重要的，不满足招生条件的学生要离开学校。”

“下面会由我们高二的同学和机器人团队协助工作，请各位同学家长配合。”中年男人说出这段话之后不久，校园广播和晨左二的手机短信将这件事又重复了一遍。

家长们被笑容可亲的高年级学生请到了学校专门给学生家长准备的等候区等待，各路宠物如大象棕熊老虎熊猫被站成十行十列的机器人方队撵出学校。

也有不少学生家长心疼家宠，跟着家宠一起离开了柠高。

宣布清场之后，吴老师就不再管外面的嘈杂人声，面带微笑继续说道：“接下来是不满足招生条件的学生离开学校。柠高的电脑系统根据各位的个人信息做了评估，尚未觉醒且拿不出三百万的学生们，很抱歉地告诉你们，柠高的大门要暂时关闭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晨左二明显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看来不是所有在座的学生都已经觉醒，有很多人可能道听途说了柠高的事情，想要浑水摸鱼。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又是数之不尽的类人机器人涌进教室，将不符合条件的学生“礼貌”地请出了校园。

晨左二所在的班上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学生被拎起来，其中一个学生被拎起来后脾气火爆，一拳轰到了机器人的脸上，机器人的金属头部略一趔趄，随后带着僵硬笑脸的机器人回攻一拳直击其腹部，把这学生的胆汁都打了出来。

有人出头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教室里的其他学生顿时安静了下来，不再反抗，清场行动加速进行。

“这就是让家长先走的原因。”裴二看着被机器人揍了一拳的学生再无反抗之力，“我怎么觉得进了暴力贼窝？”

“刚脱离黑帮魔爪，又进入柠高老巢？”晨左二也直吸冷气，“这也太不人道了。”

“人道这个词从来不会在柠高被提到。”坐在晨左二旁边的一个男生说道，“他们只教育能力。”

晨左二往旁边一看，是一个面如霜雪的哥们，正面无表情地说着。

但考虑到跟人不熟，他还是没多嘴回话。

不一会儿，教室里的位置变得空落起来。

“我们不会让不符合入学标准的人进入柠高，同样的，我们也不会埋没任何一个人才。因此我们把报名时间截止在今天早上八点，就是为了给想进入柠高的学生足够的时间。”吴老师看着机器人进进出出，仍旧带着微笑解释道。

“至少能看出柠高的科技水平和修道水平都高。”晨左二说，“现在我对这预试难度如何没底了。”

“预试没什么难度，真正开始筛选的是正试。”霜雪男似乎知道些什么，继续和晨左二交谈，“你好，我叫楚冬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