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题

无

第一章

1985年5月5日，祁龙珠出生了。

妈妈宋瑶在推进产房那一刻尖叫着：“儿子叫龙珠，女儿叫珍珠。”

名字就这样定下来了。宋瑶起名字的灵感并不是看了动漫书七龙珠得来的，那时七龙珠的漫画虽然已经问世一年了，在那个封闭落后的年代，有黑白电视的人家都少，更不要说看动漫书了，其实灵感来源于龙珠出生前她胡了一把“双龙七对”。

祁龙珠生下来不象别的小孩哇哇大哭，半眯着眼睛到处瞅。

护士怕他是个哑巴，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他还是不哭。

护士马上把他抱到新生儿科，测试他的听力，医生检查后，发现没有问题，但是不哭就有问题了，怎么知道他哭的时候发不发得出声音，是不是哑巴。

医生把祁龙珠翻来翻去的检查，他早就不耐烦了，一直跟医生杠着，死活都不哭，医生也不可能真的打他，这事就这样做罢，只有把他抱回婴儿房，等过几天再看情况。

祁龙珠此时脑袋也懵圈了，为什么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他不是应该在赌桌上，千辛万苦做的局，就等着大把大把的钞票进口袋。更可气的是，这些人为什么非要他哭，就不哭，气死他们。突然觉得体力有点不支，先睡一会。

睡着睡着有人把他抱了起来，脑袋靠着一团柔软，他抬起眼睛看了一下，抱着他的护士满眼怜惜的看着他：“多可爱的娃，可惜是个哑巴。”

祁龙珠眼睛翻了翻，心里想：“你才是哑巴，你全家都是哑巴。”想着想着又觉得累了，靠着柔软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昏睡中他突然听到了哭声，睁开眼看见一个陌生女人抱着他，一脸悲痛欲绝的样子，旁边还凑着一个男人的脑袋，红着眼圈看着他。

女人抱着他声音沙哑的说：“儿子，你怎么不哭，你哭出声音来，让妈妈听听。”

祁龙珠终于睡不着了，他突然发现这不是梦，无比的真实，难道他穿越了，或者是再次投胎了，忘了喝孟婆汤？为什么，老天对他太不公平了，前世他也才30多岁啊。

他很努力的想着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再次投胎，难道前世他已经死掉了。

再看看这对男女穿着很土气，男的穿套蓝色的粗布工作服，里面穿件暗红色的棉毛衫，女的穿着病号服也是那种粗蓝条纹白色打底大夸夸的，很有年代气息。

病房看起也很简陋，几张铁床，墙上也没有电视，旁边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白色的搪瓷缸，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几个红色大字，吊盐水的管子还是那种很粗的橡皮管子。

终于他想起了，那个局，出了问题，被人发现了他出老千，他被桌上那群人装在麻袋里，丢进了江里，江水冰凉刺骨，他在绝望中慢慢的沉了下去，徒劳的挣扎过后失去了知觉。

祁龙珠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估计就是他的爸爸妈妈了，事已如此他也只有接受现实。

爸爸祁勇大声的骂抱着他的妈妈：“宋瑶，你看你自己做的孽，当初不是你好赌，他能变成这样吗？”

宋瑶红着眼睛也不接话，解开衣服准备给祁龙珠喂奶，他本能的伸出小手抵抗，宋瑶拉开他的手，把奶头直接塞进他的嘴里，祁龙珠顿时尴尬无比，可是架不住肚子饿，吧唧吧唧的开始吮吸，吃过奶又开始犯困，接着睡吧，他就那丁点大，睡觉吃奶是唯一的任务。

祁龙珠知道自己穿越了，现在他最关心的是穿越到哪个年代。

这时过道里传来夸张的音音：“在哪个房间，在哪在哪。”

一个女孩的声音在答应她：“妈妈不着急，应该就在这一排。”

然后就见母女俩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宋瑶抬起头：“妈、小妹你们来了。”

宋瑶的母亲杨淑华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身粗蓝布衣服，黑色布鞋，咋咋啦啦的冲到女儿面前，急切的说道：“小宝贝快给我抱抱。”

宋瑶不自然的把祁龙珠递了过去，不再说话。杨淑华抱着小龙珠，眼睛笑眯了：“我的大外孙，稀罕死了。”

杨老太直接上嘴，想亲亲他粉嫩的小脸蛋。龙珠的小脑袋左偏右偏，最后老太太用手肘控制住他的脑袋，亲了下去，还发出很大的声响。一股大蒜味袭过来，祁龙珠嘴巴一撅胃里翻江倒海，眼泪都呛出来了。马上两个脑袋凑了过来，期盼的看他下一步哇哇大哭，那知道，他撅过之后又没有表情了。

想看我哭，没门。

祁龙珠过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根本集中不了思维，刚想想点什么，马上眼睛又不争气的打架，。

荣瑶和祁勇完全没有交流，每天都唉声叹气，医生也拿祁龙珠没辙，想尽了办法，他就是不出声，最后告诉祁勇要有个心里准备，到更好的医院去检查。祁龙珠也在赌气，他不想来到这个时代，也不想出生在这个家庭，更不想任人摆布。

祁龙珠的父母在没结婚前都是普通的工人，每月领20，30元的工资，过着吃得饱发不了的日子。在媒人的撮合下，两个大龄青年很快的走到了一起。简单的婚礼，就在姥姥家的平房院坝里摆了几桌。来参加婚礼的人，送个脸盆，保温瓶的壳子，枕巾，就全家出动了。

婚前没有太多的了解，祁勇不了解宋瑶的品行，不知道她喜欢跟厂子里的人打麻将，经常下了班不回家。慢慢的他知道了宋瑶的恶习，两人开始经常吵架，一个指责，一个保证，周而复始的循环。抽屉里的保证书有10几张，宋瑶在不断保证中继续犯错。

磕磕跘跘中有了他，也让这个家消停了几个月，怀上祁龙珠7，8个月时，宋瑶还是按耐不住手痒和牌友的诱惑，偷偷的又开始往外跑。她还有个幻想“胎运”。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还没有出生的小龙珠身上。可是龙珠辜负了她，打一场输一场，越挫越勇，越战越败。家里那点为数不多生小孩坐月子的钱都被她输光了。祁勇对她很失望，吵闹已经麻痹了，只有听之任之。

在祁龙珠出生那天，宋瑶还在热火朝天的战斗，叼着烟叫嚣着今天谁都不准走，让她在进产房前玩个够。旁边人还在打趣的说，生了以后到医院给她凑一桌。

手气不好了一晚上，终于宋瑶起了一手好牌，摸了几张牌后，听了个好叫，双龙7对，她激动得烟蒂都忘了丢，烧到了手指都不觉。摸了两圈之后自摸关三家，摸到那张牌以后，激动得跳了起来，完全忘了肚子里的小龙珠。

宋瑶跳起来时肚子顶到了桌子，桌子一下就翻了过去，麻将掉得满地都是。那时候不象后世打的机麻，牌推下去就自己洗好升上来，都是手搓麻将，就一张桌子买盒麻将就可以开工了。

可想而知力度有多大。跳完了呆在了原地，眼睛瞪得很大，嘴里嚷着完了完了，羊水破了，手里还紧紧的握着自摸那张牌。屋子里顿时乱成一片，那个时候家里没有电话，街上没有出租车，只有两个人架着宋瑶赶紧往厂医院跑。

祁龙珠想不明白，是他前世的脑电波附在龙珠身上了，还是怎么了，事情到这一步，他只有当重生一次，既来之则安之。

两天以后宋瑶出院了，她紧紧的搂着小龙珠，心里早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以后他是聋是哑，她都会照顾他一辈子，对龙珠她深深的内疚。

宋瑶抱着龙珠走进厂区大院，大树下乘凉聊天的人，全部围了过来，想看一看才出生的小龙珠。乌压压一堆脑袋凑了过来，宋瑶尴尬的抱着小龙珠，想穿过人群往家走。

楼下的李大妈不情愿了：“这样着急做什么，我们看一下小宝贝。”边说边从宋瑶手上把小龙珠抱了过去，宋瑶也没有法了，人家一片好意想看看孩子，也不可能抢过来吧。

李大妈抱着小龙珠，轻轻摇晃着身子，旁边的王婶又从李大妈手里接过来：“我也稀罕稀罕。”

小龙珠就像接力棒一样被一群娘们传来传去，不时有人发声道：“这小孩好乖哦，不哭不闹的，眼睛还到处瞄。”小龙珠打起精神提防时不时凑过来的嘴，好闪躲。

宋瑶脸色一下就不好了，夺过小龙珠，就往家走，那步伐生怕谁和她抢一样。

一群大妈大婶散开了，边走还边不满的叽咕，：“抱一下又怎么了嘛，少块肉咋滴。”

祁勇一直跟在宋瑶后面，手里提着装着脸盆毛巾的网兜，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荣瑶家住在厂里分的单元房，小小的一间单间，60年代的红砖老房子，一层楼住着7，8户人，厕所在两层楼中间的楼梯间，厨房是公用的，专门一间屋子里面，放着各家煤油炉，或者自己用油漆桶做的煤炭炉，四面墙壁熏得漆黑。

走过狭窄的过道，两旁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宋瑶家住二楼，通往二楼的梯子是木制的，中间已经踩得凹陷了，只有梯子里边点还看得到一些斑驳的红油漆。踩在上面发出“几噶几噶”的声响。

终于回家了，荣瑶把龙珠放在床上自己挨着他躺下，龙珠睁着眼看着这个所谓的家，一间小小的单间，靠墙放了一张双人铁床，屋子中间有张吃饭的桌子，四张木凳子，墙角凳子上放了个大樟木箱子，估计用来装衣服的，其他什么都没有了，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忽然他看到了墙上挂的日历，像一本书大小，过一天撕一页那种。龙珠看到上面的日期，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惊了下，“1985年，5月5号”。他听宋瑶给来看她的人说过，小龙珠是5月5号出生的，估计在医院忙，祁勇没有顾上翻日历。

龙珠心里万马奔腾，暗想特吗穿越给我穿个好年代嘛，穿到这一穷二白的家，想想都心塞，白眼一翻还是睡觉好，睡着了什么都不想。

祁勇坐在凳子上，一只接一只的抽着烟。

接下来的日子，两口子一直冷战，家里拿不出钱带龙珠去看病了，祁勇除了上班就是发呆，也不抱龙珠，不逗他，直接把他隐形掉。

龙珠也乐得清净，觉得这样最好了，没有人烦他。至于哭，那就别想了，他从懂事以后到30多岁就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更不会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哭。

这样过了半年，祁勇绝望了，日子没有盼头了，他觉得本来龙珠应该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就是因为宋瑶打麻将那一磕，把龙珠磕出毛病了。他把所有的怨气都发在了宋瑶的身上。宋瑶很自责，经常抱着龙珠哭，可哭又有什么用，改变不了他哑了的事实。

龙珠两岁时的某一天，祁勇悄悄的离开了，走得决绝，甚至没有看一下坐在大木桶里的龙珠。他走时留下一张纸条，告诉宋瑶，她这种病态赌徒没有办法治得好，只有把龙珠留给她，让她收心好好把孩子带大。

条子下面压着5张10圆的大团结。

这以后，两岁的龙珠没有了爸爸，只剩下一个好赌的妈妈。

祁勇走了，日子还是要过。宋瑶原本就没有多少笑容的脸上，更多了一分倔犟。再看看趴在地上的龙珠，眼泪无声的滑落，一把把他从地上提起来紧紧的搂在怀里：“珠珠，你要争气啊，爸爸不要我们了，你不想妈妈这样辛苦，你就要乖，你就算听不见说不了话，妈妈养你一辈子。”

那刻在宋瑶的怀里，龙珠眼睛湿润了。原本他没有觉得和宋瑶有什么血缘关系，他不愿意来到这个年代，更不愿意生活在这个家庭里，可是现在他只有和宋瑶相依为命，他只有依靠宋瑶将他扶养大，小手不觉中搂紧了她。

宋瑶感受到了来自龙珠的第一次回应，欣喜的吸了吸鼻子：“妈妈给你做饭去，我宝宝要健健康康的长大，以后长成个帅小伙。”

日子在跌跌绊绊中流逝，龙珠两岁半以后，宋瑶把他送去托儿所，早上送去，下了班接回来。

第一天送去的时候，看到别的小孩哭得呼天抢地，而龙珠面无表情。

他想这漫漫的人生从幼稚园开始，太煎熬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宋瑶像所有第一次送小孩去托儿所的父母一样，躲在教室外偷偷的观察他，却发现他不哭不闹，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冷漠的眼神扫视着其他小朋友，那眼神像在看一群小屁孩。

都是一个厂区的，龙珠的情况大家多少都知道一些，聋哑人，被父亲遗弃，有个好赌的母亲。

几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在家里听家长说多了，自动给龙珠贴上“好欺负”的标签，又没有爸爸，被欺负了也说不出话，告不了老师。

这天中午，小朋友们穿着罩衣，拿着小勺子吃午饭。龙珠旁边的小胖墩吃得满嘴是油，两三下把自己碗里两片半肥半瘦的肉吞了下去，意犹未尽。

转过头盯着龙珠碗里看，两片肉还完整的躺在碗里，二话不说，拿着筷子就去夹。

龙珠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看小胖墩把肉夹起准备往嘴里送，龙珠一口口水吐在肉上，心想熊孩子我看你吃。

胖墩吃不到肉，你说有多难受，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边哭手还使劲的想推龙珠。龙珠侧身闪过，胖墩哭得更厉害了，吃没吃到，打也打不到，两岁半的他第一次开始怀疑人生。

那凄惨的哭声引来了老师，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胖墩边哭边嚷：“肉，55，我的肉。”

老师看到落在桌子上的肉，不以为然的说：“不就是肉掉了嘛，桌子老师擦得干干净净的。”那时候不像后世那样讲究，就连吃的东西，只要没有掉地上，都不会丢掉。就算掉地上了，有句话怎么说的“落地三秒不巴灰”。

老师边说边拿起筷子，夹起肉塞到正在干嚎，嘴巴张得老大的胖墩嘴里，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哈成。

胖墩开始干呕，小脸涨得通红，眼泪四处彪，双脚像跑步一样跺来跺去，肉含在嘴里，任由口水连成丝的往下掉。

老师火气上来了，用手捂着胖墩的嘴，不准他吐出来，边捂边嚷嚷：“你爸妈把你养得太娇气了，男孩子还又哭又闹，给我到墙边罚站去，如果还哭晚上不给你吃饭。”

一听不给吃饭，胖墩马上由干嚎变成抽抽涕涕，到墙角嘎啦站得笔直。

龙珠转过头看向他，对他挤挤眼，痞痞的笑笑。心想小屁孩子跟我斗，这次给你吃口水，下次给你喝尿。

经过这件事，胖墩记恨上了龙珠，联合班上的小朋友不理他，时不时的在背后推他一下。

龙珠都不跟他计较，当他是幼稚的小破孩。

直到有一天终于把龙珠惹毛了，他发现放在自己小桌上的手绢不见了，每天早上妈妈都会给他准备一条干净的带在身上。

不用猜都知道是小胖墩干的。这时老师手里拿着条脏兮兮的手绢走了进来问：“哪个小朋友的手绢，掉厕所了。”

看着被踩得很脏的手绢，龙珠怒了，紧紧的拽着小拳头，克制自己揍小胖的冲动。

他脑子飞快转动，想着怎么再狠狠的修理小胖墩，让他以后看到他绕道走。

晚上回到家里，龙珠跟宋瑶说他要喝可乐。

宋瑶虽然没有什么钱，这些小要求她一般都不会拒绝。从包里拿了几毛钱递给龙珠，让他自己去小卖部买。

八几年的可乐玻璃瓶装的，那时还有没百事可口这些牌子，全部都是当地自己产的天府可乐，小小的一瓶。

吃晚饭时龙珠把可乐从瓶子里倒出来，倒了两杯，和妈妈一人一杯。

宋瑶叫龙珠等下把瓶子拿去退了，交了5分钱的押金。

龙珠摇头晃脑的说：“不忙妈妈，我还有用处。”

宋瑶凝视着龙珠，觉得这孩子变化好大，越来越有思想了，也就由着他。

晚饭过后，宋瑶拿起碗去厨房洗，龙珠飞快的拿起可乐瓶子，对着口子尿了一瓶，再把酱油倒了些进去，把瓶盖按上去，使劲的拍了几下，盖严实了，放到小书包里。

龙珠

第二章

3岁的龙珠坐在宋瑶的衣兜里，她坐在麻将桌前，一只手搂着龙珠，一只手熟练的操作着麻将，嘴上叼着香烟，摸牌出牌行云流水。

屋子里乌烟瘴气，龙珠仰着小脸看到妈妈的表情很严肃，他知道这是输了钱的表现。身体随着宋瑶摸牌前后来回折腾，觉得很难受，她空不出手来抖烟灰，任由它雪花般的飘落在龙珠身上。

80年代末，工资就那几十块，荣瑶牌却打得不小，一，二，三块的基础，大牌比如七小对，清一色翻上去，每把可以进7，8块。

突然听到有人对荣瑶说：“瑶瑶，你还这样年轻，整天蓬头垢面的带着小龙珠也不是办法，要不找人送了得了。”宋瑶叼着烟怒骂到：“我这傻儿子谁要啊，就算有人要我也不给，怀上他我才打出了双龙7对，你们谁胡过？我儿子就是我的福星。”说完嘟着嘴，亲了亲龙珠，龙珠也习惯了，几年过去也不排斥了，后世孤儿的他，今生有了亲人的呵护，他还很享受。

上家的王叔听了她的话，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打没有打到不知道，当时桌子都翻了，谁知道啊，你收到钱没有？钱没有收到，收了个哑巴儿子。”

荣瑶涨红了脸，把身边的牌一推：“不打了不打了，心情不好了，回去给我儿子做饭吃。”

宋瑶把龙珠放到地上，拍掉了他身上的烟灰，拉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说：“妈妈今天手气还可以，去割点肉给你抄肉丝，好不好。”说完看着龙珠的眼睛，她多希望他可以回答她，而龙珠还是活在他的世界里，无声无息。

走到厂区旁边的小菜市场，宋瑶花五毛钱割了一小块瘦肉，又去小卖部给龙珠买了两块散装的糖果，剥了一颗塞到他嘴里，拉着他往家里走。

宋瑶打开了门，把龙珠放到床上，拎着菜和锅往屋外的厨房走去。

龙珠不喜欢吃甜食，荣瑶喂到他嘴里的那颗糖，在路上他就悄悄的吐了。

一岁前他不想哭，一岁后他不想说话，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还是要练习说话，走路。如果长期不练习以后真的不会说话和走路，他的思维虽然是成年人，但身体的发育成长都是从婴儿开始，循环渐进，不可能跳过某个环节。

宋瑶去过道的大厨房给龙珠做饭，房间的大门半开着，龙珠坐在床上发着呆，突然房门被人大力的推开了，一个粗壮的男人走了进来，开口谩骂：“宋瑶，给我滚出来。”房间就这样大，他见宋瑶没有在房间里，就站在门口扯开嗓子吼：“宋瑶，你这个不要脸的，给我死出来。”

宋瑶闻声赶紧跑过来，先看了看床上的龙珠，把大汉往屋里拉，邻居全部围在家门口看热闹。

宋瑶说：“五哥，你小点声别吓着孩子。”五哥满脸怒容说：“就你那哑巴儿子，听又听不见说也说不来，怕个球，今天你非要给我个说法，要么还钱，要么跟我回去，做我婆娘，别再给我扯那些没用的。”

龙珠习惯了这种场面，宋瑶好赌成性，三天两头就有人来追债。

宋瑶抬起头说：“你想的美，不照照镜子，你那熊样跟你走，我呸。”

这几句话刺激了五哥，抬起手就要往宋瑶脸上扇，龙珠突然跑过去小小的身体扑在五哥腿上，抱着他的大腿，不要他动手，嘴上嚷着：“不要打我妈妈。”

瞬间仿佛时间凝固了，五哥的手举在空中，宋瑶的眼睛鼓得比铜铃还大，屋外的吃瓜群众嘴巴大张。？

吃瓜群众A说：“铁树开花。”吃瓜群众B接上：“哑巴说话。”，无缝连接。

宋瑶在呆了一瞬间后，对着龙珠扑了过去，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嘴里嚷嚷着：“儿子，叫妈妈，快叫妈妈。”

龙珠幼嫩的声音喊到：“妈妈，妈妈。”荣瑶把龙珠紧紧的抱在怀里。

旁边的五哥反应过来，一脚踢在宋瑶的身上，把她踢倒在地上，小龙珠跑过去护着妈妈，小小的身子挡在她前面，仇恨的怒视着五哥。

这时隔壁的张叔对门的李大爷一起大声吼到：“欠债还钱，为什么要动手，人家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是不是，要问问我们大家同意不。”屋外的大婶大叔们情绪激动，堵在门口，要五哥拿个说法。

看着大家摩拳擦掌的样子，五哥有些退缩了，讪讪的说：“好，你们说的欠债还钱，我再给你10天时间，把欠我的50块钱还给我，不然我不客气了。”

说完从人群中挤了出去，落荒而逃。

此时的龙珠心里说不出的感觉，经历过这几年的相处，当初的怨气和不甘已经慢慢消失，对宋瑶的依赖逐渐加深，前世从小失去母爱的他，现在很享受。

当他看到宋瑶有危险的时候，出于本能的想保护她，可是他忘了他才三岁。

他心里暗下决心，他有能力以后会让宋瑶过上好日子。

就这样祁龙珠会说话了，整栋家属楼的人都震惊了，茶余饭后都在议论，哑巴儿看到妈妈被欺负，急得都开口说话了。

虽然宋瑶好赌，恶习很多，但80年代的人，不象后世人的凉薄，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

这件事发生以后，隔壁的叔叔阿姨婶子对他娘俩也开始关心起来，有什么吃的都会送点过来，宋瑶很感动。

龙珠也开始和妈妈有简单的沟通，他觉得妈妈是很多毛病，可对他的好是真真切切的，触动他每一根毛发。虽然脑电波是后世穿越过来的，但这具身体是她10月怀胎生下来的，龙珠也接受了这个妈妈。

第三章

日子要过，欠五哥的钱还是要还。宋瑶长期好赌，亲朋好友都借遍了，每次上门刚敲开门，一看是她直接不留情面的关上。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宋瑶就牵着龙珠回娘家。

龙珠的爸爸丢下他们走了以后，宋瑶再也没有脸回娘家，她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也不想老母亲为她担心。

宋瑶的娘家在城东，杨老太最后还是知道了龙珠的事还有祁勇的离家出走，也觉得是宋瑶作妖，也不想搭理这个女儿。

敲开门，宋佳一看是姐姐，哼了一声转身躲进屋里。宋瑶尴尬的牵着龙珠走进去。

杨老太正在厨房做中午饭，见到女儿，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来了。”又转过身继续做饭。

宋瑶的爸爸早年因病已经走了，妹妹宋佳22岁了，没有找到正式工作，在百货大楼做售货员，零时工。

宋瑶推了一下龙珠，小龙珠跑到外婆身边，拽着外婆的衣角奶声奶气的喊：“外婆，外婆。”

杨老太崩不住了，转身抱着龙珠说：“宝贝，你可以说话了啊，怎么不来看外婆，我大外孙会说话了，我就说男孩子说话晚，那些庸医还说是哑巴。吃饭了嘛？外婆给你做好吃的。”

杨老太紧紧的抱着龙珠擦拭着眼泪。

龙珠不再抗拒外婆那充满大蒜味的嘴，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把杨老太高兴得合不拢嘴，眼泪也一个劲的掉。

龙珠悄悄的对着宋瑶眨巴了下眼睛，那意思是还是要我出马。

杨老太手脚麻利的加了两个菜，一个炒鸡蛋，一个小葱拌豆腐。

小龙珠吃的津津有味，杨老太不停的给他夹菜，眼里满是溺爱。

杨老太时不时的瞄两眼宋瑶：“今天来有什么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宋瑶下定决心的说：“妈，我想问你借点钱。”杨老太气呼呼的说：“借钱做什么，又拿去赌？你每个月不是有工资，养我们小龙珠不够？再说了你没钱养给我送过来我养。”

说完转过头对龙珠说：“是不是宝贝，以后跟外婆过，外婆每天给你炒鸡蛋。”

龙珠知道妈妈借钱用来还赌帐，所有的亲戚朋友对她都避而远之，只有借到老母亲这了。

宋瑶涨红了脸说：“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借钱是…”没有等宋瑶说完，龙珠抢过话头说：“外婆，前几天我生病了，妈妈要马上送我去医院，就问隔壁的李叔借的。”

杨老太急忙把龙珠抱过来，这里摸摸那里捏捏，心痛得不行。

龙珠张开双手搂着杨老太的脖子，在她脸上又狠狠地亲了一下。杨老太的脸笑开了花。

宋佳也摸了摸龙珠的额头试了下温度，见没有什么异常，再顺势捏了下他的小脸蛋说：“小宝贝，不能装狗狗哦，你要健健康康的长大。”

龙珠心里一股暖流涌动，这才是真真切切的一家人。

吃过饭，外婆转身进里屋，在箱子里悉悉索索的翻找了一会，手里拿着包了东西的手绢走出来，在桌子上把邹邹巴巴的手绢打开，里面有一张十块和几张五块的大票，其他一小堆都是毛票，杨老太把大票全部拿出来，沾着口水数起来，一共二十八块，数完以后全部递给宋瑶，然后说：“好好带着龙珠，为了他我砸锅卖铁都愿意，老娘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小外孙成家立业，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他的。”

看着手绢上剩下的角票分票，终于宋瑶还是接过了钱，眼泪无声的流淌。

因为宋瑶的不靠谱，宋佳很久没有和她说过话，但宋佳也心痛小侄子，她把龙珠拉进怀里，悄悄的塞了十块钱在他外衣口袋里。凑到他耳边悄悄的说：“姨给你的，别拿给你妈妈，你自己留在身上慢慢用。”

龙珠摸着口袋里的巨款，泪眼摩挲，前世的凄凉，无疾而终的一生，让他十分的享受现在的情亲满满。

和妈妈走出外婆家，回过头看到外婆倚在门边，抹着眼泪，龙珠心里仿佛刀剜。

从最开始来到这个家，脑电波依附在龙珠身上的不情不愿，到现在真的融入到这个大家庭，他真的很感恩。

好赌得母亲，嘴硬心软的外婆，可爱的小姨，都微暖了他迷失的心，他现在不再是孤儿，他有家人。

回去的路上，他摸出小姨给的十元钱递给宋瑶，宋瑶很诧异：“你那来的钱？”龙珠小声的说：“小姨给的。”

手里拽着十元钱的宋瑶，眼圈再次红了。这几年没有怎么和家里联系，现在知道她们都是关心她的，她们不是孤儿孤母。

第四章

坐在床上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数了又数，自己的钱加上娘家给的钱，总共才三十八块五毛三分。

欠五哥的钱还差一节，怎么办怎么办，宋瑶实在是想不出办法，所有可以借的都借了，稍微熟悉点的人看到她都绕着走，都是一个厂子的，帮了她也还不出来，不帮看到孤儿寡母的又于心不忍。

龙珠看着妈妈沉默了，他知道宋瑶担心什么，可他也无能无力。

突然间一个念头在他脑里闪现。

龙珠摇一摇宋瑶的胳膊说：“妈妈，我们去找王叔叔打麻将。”

宋瑶吓一跳，头摇得跟拨浪鼓：“不去，不去，那个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