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笛笛咳嗽有一阵子了。这几天因为住院，看护权便自然从奶奶手上转移过来。今天，终于在医生的许可之下办了出院手续。

我回到新家时，笛笛正骑在沙发扶手上看动画片，身上的衣服比同龄孩子至少多出一倍。爱人则穿着短袖T恤在厨房张罗饭菜。

笛笛正式跟我们生活后，下班回家都是这样的情景吧，我心想。

这是我的新家，我再次进入一家三口的情境之中。

晚饭后散步，往张曙音乐广场走去。笛笛像诗人一样感慨：“和爸爸妈妈一起散步，感觉真好啊！”一边絮叨着，一边蹦蹦跳跳地向前跑去。我们加快步伐尾随而上。爸爸感慨地笑了，他想起了漂泊的岁月。

前不久，幼儿园组织来这个广场春游的时候，不巧我在单位加班加点，爸爸出差去了淮北，没有像其他家长那样全程陪同。为了弥补我们的缺憾，笛笛带我们走春游时的路线：“我们在这里野炊，在那边做了游戏，还有，吃中饭是在那块草坪……”草坪上，笛笛模仿老虎、狮子和母鸡的样子，惟妙惟肖。老虎和狮子的原型来自动画片，母鸡的原型则是奶奶养的鸡。为了演奥特曼，他要我扮演另一个角色，无奈我完全抓瞎，笛笛只好凭着一身力气，独自一通神拳外加摸爬滚打，直到额头沁出了汗珠。

返回的路上，笛笛摘下一片黄绿相间的叶子，放在我的手心：“妈妈，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很漂亮的。”厚厚的小叶片，有着玉的质地。接着，我的手心又多了一片紫红色的。我们一边谈论着幼儿园的小朋友和玩具，一边回到了家。

笛笛洗过澡后，我们便各自安稳。爸爸在画室练书法，我在画室外厅的书桌上看书，笛笛蹲在我桌边的地上，拿着彩笔在小画板上涂涂抹抹。

家如此安静，连时间溜号的声音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忙站起身找人。

笛笛正专心地写字，一本小画书摊在画板上。听到响动，他抬头望了我一眼，复低头写上一笔，然后死死地盯着左手的画书，又添一笔。画板上，一行歪歪斜斜、大小不一的字，居然写对了大半。这个学历幼儿园中班、数字刚刚读到10、汉字笔画还没学完的小家伙，居然一口气写了这么多汉字！

“宝宝，你太棒了！这些字谁教你写的？”因为惊异，我说话都没有逻辑了。

“我自己写的啊。”笛笛嘴里应付了一句，头也没抬。

“写的是什么字，你知道吗？”

“不知道，都是这本书上的。”说完，他继续一笔一画地模仿。

我不禁对着那行字读起来：“上有个老人丢了一匹……”“边塞”两个字难辨认，应该是不好写的缘故。

这时，沉浸在书法中的爸爸走了出来：“啊，这些是你自己写的？”

“嗯。”这时，笛笛已经把“边”字琢磨出来了。

爸爸转过头吃惊地望着我。

我们惊讶地对视。

笛笛完全不被我们影响，开始写他的第二行，那份专注跟爸爸在画室里的样子如出一辙。爸爸赶紧将画板架高，笛笛站起身继续写。

“你知道宝宝写的是什么吗？塞翁失马！”我朝爸爸转着眼珠子。

这个新家庭刚刚安置停当的男人，这个一心盼望过上安宁生活的男人，表情慢慢地变得意味深长。

我们仨，确实有太多“塞翁失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