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张日山
离从无名墓中出来，又是两月光景，裘德考终于查到了越国血玺的下落，用了大价钱拍卖而得，杜小芊从而也庆幸不用再因此下墓历经那些令人生无可恋的艰险。
然而自然而然，护送血玺的事就落到了杜小芊的身上，本来这一路风平浪静，但离开BJ郊区的时候，她始料未及地中了埋伏。
现代科技的天罗地网，哪怕她武功再高也自然躲不过，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抓她，她真的不明白有什么值得这么兴师动众。
当袈裟带着几分愧疚出现的时候，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根本用不着反抗，因为这绝对不会是解雨臣一个人的决定，她倒要看看是谁还这么不肯放过她。
所以当袈裟很为难地要绑她的时候，杜小芊根本没当回事，双手双脚都被捆住，就是知道她太容易逃脱了，但她一丝怒意也没有，有的事既然开了头便自然会有个过程，既然心里做了决定，也自然不怕谁再做什么。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更像是办公室，袈裟告诉她，这里是解雨臣的宝胜公司。
她不禁苦笑，一年多的时间在解雨臣那儿，竟然不知道他有个这么大的公司，只知道他们谈得更多的是解家，如今再有从前未曾知晓的，都该与她无关了，她的日子在记忆一丝丝回复的时候，便已所剩无几。
袈裟走了，那些一起抓她的伙计也出去了，整个地方安静得只听得到她杜小芊的呼吸声。
第一次，是成为俘虏而来到解雨臣的身边，这第二次，竟然也是这样的方式再见他，或许，这就是一种不一样的告别，告别这所有本没有结果的奢望。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说话声，未有多久，有人打开了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缓缓走了进来，绕过悬关，来到她身侧。
杜小芊知道是谁进来了，没有看，只是安静地蜷缩在沙发了。
解雨臣凝视了杜小芊许久，终是压下了那些不知该如何说出口的话，脸上没有笑容表情凝重的他，看起来有些冷，看着杜小芊的眼神却尽是温柔，只是杜小芊没有看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坐下来，伸手替杜小芊解开脚上的绳子，那动作跟从前碰触杜小芊时一样的轻柔，让杜小芊想起那一天，唯一的一天，能拥有他短暂温柔时的情景，不禁湿了眼眶。
“恢复了记忆，就不再是从前那个叽叽喳喳的杜小芊了吗？”解雨臣试她，她却未语。
“如果我不动一兵一卒，你会来吗？”解雨臣目光停留在杜小芊脸上，说话的口吻一如往昔，他不舍得对杜小芊冷漠。
但杜小芊依旧不语，也没有看他。
“是生我气了？”解雨臣站起身来，弯下身凑近杜小芊，在她耳畔说道。
杜小芊忽然回过头，近距离对上解雨臣的眼睛，心下忽然一惊，竟狂跳不止，但她仍未语，缓缓垂下眼眸，不敢再看。
解雨臣也是有些意外，他们之间极少会这样近距离对视过，那一瞬他更明白自己心里的感觉，但是眼前的人却是他爱不得的一个传说，一个神话。
伸手，解雨臣把杜小芊拦腰抱起，杜小芊被捆住的双手本能地在他肩头用了一下力，来保持自己的平衡，眼中满是惊愕。
“你干什么？”杜小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脸上却丝毫没有半点生气的神色。
解雨臣侧头看着她，嘴角微微划起弧度，不想让她见到自己最不柔和的那一面，缓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单只是我想见你，是不会这样绑你来的。”
杜小芊的眼中流出一丝黯然，微动双唇，视线停留在他脸上，与他四目相对。
“谁要见我？为的不会是血玺吧？”她竟想不出那人会是谁，眸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探究。
“他说是你的老朋友，九门中你有几个老朋友，不记得吗？还是你有些事还没想起来？”解雨臣看着杜小芊，目光轻柔而透着隐隐不舍。
杜小芊又不再言语，似乎在思索，解雨臣抱着她开始往外走，不去理会门外伙计们惊异的目光，径直向外走，随电梯向下，一直走出了宝胜公司，那俩熟悉的玛莎拉蒂正停在门外。
“去哪儿？”杜小芊终于又开口了，目光其实一直停留在解雨臣脸上，微疼的是心里泛起的隐隐苦涩。
袈裟打开车门，解雨臣把杜小芊放进去坐好，这才自己坐进去，与她坐在一起，然后关上车门。
“我们去新月饭店。”示意袈裟开车，解雨臣这才回头跟杜小芊说话。
“新，月，饭，店……”她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地方，仿佛有什么重重击在她心上，竟不由自主落下泪来。
解雨臣意外她的反应，试着问道：“你跟张会长的关系不只是朋友？”
他说出这句话竟有些后悔，曾几何时会如此沉不住气，难道只是因为眼前的女人对自己意义非比寻常？
听着解雨臣的话，杜小芊却没意识到那话里的另有所指，只是继续带着疑问说：“什么张会长？新月饭店不是姓尹吗？”
“是，新月饭店主人姓尹，我说的张会长是九门协会会长张日山，你应该认识吧？”解雨臣让自己平静着回答她，但阻挡不了自己想要知道更多的心。
“原来是他……”杜小芊反倒平静了下来，“本来长沙老九门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有他在，还能不想起来吗？”
苦笑，低头稳了稳情绪，把手递到解雨臣面前，说：“解开吧，我不会逃的。”
解雨臣没有拒绝，伸手替她解开捆在手上的绳子，杜小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脸上，却不再说什么。
这是第二个她依依不舍的人，千年来遇到过太多的人，也只有两个人令她不想离开，一个是解雨臣，一个是从此遥不可及的生死之交，尹新月。
绳子解开了，杜小芊收回了手，拭去又落下的泪，哽咽道：“新月饭店对我来说意义不一样，我念及的不是张日山，是佛爷夫人，曾几何时，我也算是新月饭店的人……”
杜小芊不再说下去，侧头看向了窗外，如今这般，与当日在无名墓截然相反，然而哪个才是真实的杜小芊呢？
解雨臣宁愿相信真实的杜小芊就是现在这般柔弱的样子，令他生出一缕柔情，想将伊人搂入怀中，伸手的刹那却停住了手。
“解雨臣，如果你还念及半点当日你我同生共死之情，今天就不要逼我，不管张日山想怎么做，会怎么说，有些事是不可能再改了，你要明白。”
浅浅一句，解雨臣心中大惊，想要问却见杜小芊侧过了头，不再看他，他的心忽然一紧。
这个曾经那么单纯执著的小丫头，究竟做了什么决定，这么坚定这么义无反顾？
车终于到了新月饭店门口，曾经的门面早已不复在了，但新月饭店几个字却依旧醒目地挂在那里，岁月尘封和掩埋的，只是曾经那些辉煌和悲哀。
解雨臣来这里，新月饭店只是毕恭毕敬了喊了声解当家，便任由他们坐电梯上楼，六楼的一间豪华客房里，杜小芊见到了久违的故人。
“好久不见，杜小芊。”张日山脸上难得的欣喜，却平静得令人看不出情绪，“二位坐吧。”
佣人端上了茶，一一放在杜小芊和解雨臣面前的茶几上。
“你爱喝凉茶，不爱喝热茶，早给你准备好了，这么久，想见你一面，竟然越来越不容易了！”张日山的笑容越发充满沧桑感，在杜小芊眼里跟曾经认识的那个张日山判若两人。
“要不是你这张我还认识的脸，张日山，我还真以为在我眼前的是另一个人呢。”杜小芊垂眸看着桌上已然放凉的茶，端起来浅尝了一口，仍是放下了。
“怎么，我凉的茶比不上夫人的？”张日山略一抬眸，却发觉得一直静默不语的解雨臣视线一直停留在杜小芊身上，那种眼神是平时见不到的，他忽然有了一丝疑问。
“张日山，你能不能不要提新月了？你新月到底有什么目的？”杜小芊脸上的表情起了一层寒霜，她如今没有太多力气去与人过多周旋，身心皆疲的她，只是想尽快解决问题。
“解当家，瞧瞧她这脾气，从前在佛爷府上，这方圆百里谁敢动她，乃至整个九门，虽然她不是九门的人，都礼让她三分，不仅仅因为她是夫人身边的人，还因为她的身手，她的个性真非一般人可比。”张日山故意扯了一些从前的事，似乎就是想看杜小芊能忍多久，“想当时，她第一天来佛爷府上，就跟我不打不相识，那么高傲，一点就着的性子，如今又一轮回，不知又成何等模样了。”
杜小芊不语，只是打量着眼前久别重逢的张日山，这里没有谁真的了解她，她也无力与谁周旋太多，既然张日山想翻旧事，就看他想如何激怒自己，再做打算。
“本来长沙一战后以为能风平浪静一段时间，没想到你却走了，不辞而别，佛爷只当你是小丫头不懂世事，夫人可是伤心了许久，说好的生死与共的姐妹情呢，杜小芊？”张日山继续说下去，激起杜小芊心里千般的波澜。
“我那是情非得已，你非要现在拿出来说吗？张日山，你到底想干什么？”杜小芊难免激动起来，她最不能拿尹新月来激，但是张日山太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