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答应过的事
就这样又不知道多少时间过去了，两人之间变得简单起来，同在一个屋檐下，本就可以不要顾虑太多。
偶尔有一天，解雨臣看着从里屋走出来的杜小芊，忽然说道：“你的身体都好了吗？”说着，双手插在裤袋里走了过来，忽然伸手揉了揉杜小芊的头，像揉霍秀秀一样。
“这么久了，早好了！”她挠了挠脸，又是那副万事不服输的小女孩模样。
看她又恢复原样，解雨臣心里像是放下了块石头，一时起了玩性，伸手捏了捏杜小芊的脸说：“又活蹦乱跳了是吧？你说你是不是打不死的小强？”
拿她跟虫子比，杜小芊差点有脾气，伸手装腔作势地拍了解雨臣一下，说：“你才小强呢！别以为你现在是我老板，就可以随便欺负我，解雨臣，你真的很坏哎！”
解雨臣轻松地抓住她手腕：“你不是说要像秀秀一样叫我小花吗？这又要变了？”说着，撇了撇嘴，这就是解雨臣放松的样子。
杜小芊使劲抽回自己的手，做了个鬼脸：“好，小花，花大爷，花老板……”像是自言自语地一样嘀咕着，一边转身向院子走去。
解雨臣笑着看她，双手又插回裤袋，他忽然觉得家里有这么个女孩子住着也不错，他现在真的不排斥有杜小芊的存在。
“那你以后还想去吗？”他忽然问她，杜小芊的才能他看在眼里，错过这么个下墓的人才就不是他解雨臣了。
杜小芊回过头看他，故意道：“你又有新目标了吗？准备好了吗？去当然是要去的，但是……我能不能再提点条件呀？”
解雨臣缓步走进她：“你又想要提什么奇奇怪怪的条件？”面上都是玩味的笑。
她挠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他：“小花，我想看你上着妆唱戏！”说着，挑了一下眉，“我还没有看过你上妆的样子，我觉得一定是个大美人！”
解雨臣微愣，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还没有几个人能让他上妆唱过戏，这个小丫头的胆子真是不小。
“这不是什么难事，那说定了，你可别反悔……”解雨臣还是觉得答应她也不是不可以，他现在觉得只要不过分，他都可以满足她。。
“可是，我还有一个条件。”杜小芊可没那么容易满足，自然要再提一个。
对解雨臣来说倒一点倒无所谓，杜小芊不是那种狮子大开口的人，所以根本用不着担心能不能完成。
“好吧，就让你得寸进尺一回，说吧。”他就不信还有他做不到的事。
“这个条件要一直留着，等着以后我觉得有重要的事的时候才能告诉你。”说着，杜小芊脸上的表情越发的耐人寻味。
解雨臣看了杜小芊一会儿，终是笑了，他相信杜小芊是不会让他为难的，所以他没有说什么，上前伸手拉过杜小芊的手腕：“走，难得今天没什么事，带你出去吃个饭。”
“哎……”杜小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解雨臣拖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繁星满天，解雨臣下地道的时候，她就跑到阁楼看星星，这几个月她习惯了不去令他觉得有威胁，还是持续从前一个人在地道解决问题的习惯，然后等到夜深人静，悄悄去看他睡在哪张床，偶尔会替他盖被子，她只是想离他近一点，免得他再做恶梦的时候没有依靠。
看着看着，她竟然犯迷糊了，就快睡着的时候忽然一个鲤鱼打挺醒了，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于是便蹑手蹑脚地跑下楼去。
果然，解雨臣在二楼的沙发上睡着了，夏末初秋，不需要被子，她悄悄取了毯子盖上，然后静静地蹲在一旁看了一会儿。
杜小芊觉得，解雨臣应该不知道自己去偷看他吧，喜欢看他睡着的样子，安静得不容一切打扰，那好看的眉眼间透着那一丝隐隐的沧桑，他的曾经看不见，却能感悟到艰辛，虽然醒着的时候天天在算计着一切，但那是生存之道吧。
杜小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仿佛自己的人生也充满了不为人知的最艰难，可她却看不清，有一天想起来会不会很痛？
她正想着，忽然觉得解雨臣动了下，觉得自己该走了，便悄悄站起身来，却见解雨臣忽然抱紧了自己，蜷缩了起来。
他在怕什么吗？不是睡得挺安稳吗？
想着，她走近了两步。
很快，解雨臣开始局促不安起来，紧紧地揪着毯子，身子蜷缩得更紧了。
杜小芊走近他，伸手轻抚发一下解雨臣的额头，她不敢说话，怕惊醒了他，只能缓缓地轻抚着解雨臣的额头，发际。
忽然她的手被抓住了，解雨臣并没有醒，只是紧紧握着，但呼吸明显顺畅起来，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觉得差不多了，想悄悄收回手，可是她却往回收，解雨臣抓得更紧，她无奈地放弃了，想过会儿再试，但没多久，她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解雨臣已经走了，她被安置在沙发了睡着，身上盖着那条毯子。
时间越久，杜小芊的心里越发地念着解雨臣，一起经历了两次墓中的生死，对于一个失去记忆的女孩子来说，仿佛就是生命中的一点光，一点温暖的光。
就这样平静无波地度过了几天，忽然有一天吃过送来的午饭，杜小芊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发呆，忽然有人走进来的声音，抬头一看，却是袈裟。
袈裟甩着手里的钥匙说：“杜小芊，花爷让我来带你去看戏。”
听到看戏，杜小芊的兴趣一下来了，从沙发上跳起来，跑近袈裟说：“啊，又有戏看吗？”
说着，她看了下自己，想了想说：“我去换件衣服，你等我！”
袈裟笑了，双手放进旁边的衣服口袋里看着杜小芊匆匆忙忙跑进去，也开始觉得这个女孩子非常有意思。
过了十多分钟，杜小芊才跑出来，一件宽松的浅绿针织套头衫，下身是白色裤子，很清爽的感觉，头发放下来散在肩上的样子又是十分清丽，袈裟都看傻了。
袈裟上下打量她：“没想到你穿这么一身还挺好看的，要是化个妆的话，霍小姐可能还差几分……”
杜小芊推着袈裟一步步往外走：“走啦走啦，还化妆，你不知道女人化妆要个把小时吗？我来这儿都没化过妆……”
袈裟也挺无奈的，但他也想看看杜小芊化了妆是什么样子，但现在好像不是时候。
两人来到一个戏院，现如今的戏院人都很少，现在这个时候没有排什么戏，几乎没什么人。
袈裟把杜小芊带进了看戏的大厅，然后四周看了看说：“你在这儿找个位置坐，我去看看花爷。”
“好。”杜小芊缓步向前走去，看着那些座位，随便选了个过道边靠向中间的位置坐下。
她回望四周，四周空荡荡的，前方舞台上有着山川背景的布置，帘幕什么的都很简单。
过了一会儿，有些拿着二胡琵琶等器乐的人陆续到了，坐定后都看到袈裟踱着步进来了，在杜小芊后面按着左右两个椅背站在那里。
“花爷呢？”杜小芊回过头问。
袈裟笑答：“马上你就知道了。”然后向演奏的人挥挥手，“开始吧。”
紧接着，台边锣鼓响动，戏乐声清脆而有节奏地响起，一个身着戏装的人从后台小门走了出来，那行走的步伐和各种动作的交替，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那人手上的道具剑动作明快而轻柔，在转身那一刹，剑与视线比肩，整个动作流畅而自然，令人拍手叫绝。
此时的杜小芊，惊异地捂住了嘴，那是解雨臣，虽然听过他的嗓音，但还是第一次看他上了妆出场，整个人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对解雨臣钦佩不已，完全看迷了。
“能让花爷单独演出的真没几个，霍小姐看过，也是以前跟小三爷一起，女孩子你是头一份。”袈裟的话在耳畔响起。
杜小芊缓缓放下手来，她的心里有些奇怪的东西在驿动，她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她喜欢看这男人唱戏，哪怕是女角花旦也丝毫不能改变他的那种优秀，反倒是另一种境界。
“这是当年二爷也常唱的霸王别姬选段，花爷也喜欢，也是花爷唱得最好的一段，一般很少看得到。”袈裟说着，仿佛也被感染。
“霸王别姬……”她嘀咕了一声，脑子里搜寻不出关于霸王别姬的一点踪迹。
“你不会连霸王别姬也不知道吧？也对，你很多事记不起来。霸王别姬说的是……”袈裟开始在那说起来，简要地将整个故事说了一遍。
为了不连累霸王冲出重围，虞姬挥剑自吻，那是怎样的一种牺牲情怀，为挚爱无怨无悔，感怀故事的凄美，听着唱词的灵魂，杜小芊不觉已然入戏。
在台上解雨臣挥动剑做自刎的那个姿势时，杜小芊竟然落下泪来，袈裟正好无意中看到了，十分意外。
“不会吧，这都能哭？不像你呀……”袈裟歪着头有点不可思议地看杜小芊。
杜小芊不理他，伸手擦了擦眼泪，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台上的解雨臣身上，那唱念做打，一颦一笑都仿佛进入了她的心里。
一幕终了，杜小芊站起身来冲到台前，很开心地冲着解雨臣说：“花爷，你唱得太好听了，动作那么好看，我很喜欢！”
看她开心得像个孩子，解雨臣也忍不住笑了：“你满意就好了，答应你的我做到了，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好！”杜小芊的样子跟刚才看戏时的全神贯注像是换了一个人。
袈裟也跟了过来，好奇地冒出一句：“能看花爷的戏看到哭的也就你一个了……”
杜小芊闻言，有些恼羞成怒地推了袈裟一把说：“你闭嘴啦，关你什么事！”
解雨臣也有些错愕，深深地看了杜小芊后说：“那我去卸妆了，你别乱跑。”说着，便向后台去了。
“他去哪儿了？”杜小芊问道，她并不了解戏台的布置。
“后台啊，怎么了，这一会儿不见花爷，就不行了？”袈裟打趣她。
“你说什么呢！”杜小芊作势想打他，袈裟赶忙跑走。
“姑奶奶，你不知道你打人很厉害吗？”袈裟一边喊着一边跑向了后台。
“让你胡说，看我不打死你！”两个人一直打闹到后台解雨臣面前，杜小芊才收住了脚步。
“你们俩今天这是干嘛呢？”解雨臣正拆了头上绑带，打算去洗脸。
“花爷，她……”袈裟正打算说什么，看见杜小芊又咽了回去，“霍小姐前面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去晚上的拍卖会？”
“不急，你先去把我交待你的事做好。”解雨臣口吻淡淡的，袈裟乘机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