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立春盘(2)
魏莱被他打头说出的那句“真是傲慢啊”惊吓到了,开什么玩笑!这个世界上还会存在比他原晾更傲慢的人吗!
可接着原晾就用一种非常遗憾的语气表示:“不过连你都能当我的助手了……它怎么也得比你强点儿,我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魏莱:“……”这位教授您怕是对“善良”这个词有着什么误解吧。
“我真是对你的智商感到非常遗憾,”原晾随意地用手指了指,“今天的重点不是这个半成品机器人,而是‘归一’找出的这个坐标。”
“‘归一’?”魏莱的重点再一次跑偏,他指着那个最新投入使用的新型探测仪,表情有些扭曲地问,“这就是你替它取的名字?”
原晾懒得理会他,翻了个白眼就去关闭了“归一”,抓起件外套就往外走,魏莱看着他奓毛的样子,终于大声笑出来。
“归一”追踪到的坐标离市中心有些远,位置相当偏僻,原晾一路都很暴躁,一会儿一句“我的天哪他们是把画藏到了外太空吗”,一会儿又是一句“我简直不敢想象,这么重要的文物是被这么蠢的人换走的”,要不是身体情况不允许,同行的魏莱早就跳车了。
追捕行动顺利得让原晾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当魏莱顺藤摸瓜在废弃的工厂里把偷梁换柱的犯罪嫌疑人揪出来时,原晾已经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他从车里走出来,一只胳膊撑在车顶,摆出一个自以为帅气又拉风的姿势,斜着眼睛看着他,用一口上个世纪译制片的腔调嘲笑这位新鲜出炉的嫌疑人:“噢这位嫌疑人先生,实在让人难以想象,您竟然会穿着如此时尚,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您的职业竟然是……乞丐?”
是的,这位双手正被魏莱反剪在身后,脸上连表情都没有的犯罪嫌疑人竟然是个衣衫褴褛、其貌不扬的乞丐。
“不瞒你们说,我现在有点儿觉得失望呢。”原晾十分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后将撑在车上的手臂收回来,面无表情地活动了一下手腕,轻“呵”了一声,“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
虽然浪费了原大教授的时间,却大大提高了京市警方的破案效率,那个乞丐很快就被收监了,魏莱好几次去打听都被客气地请了回去,最后一次甚至不止是口头嘉奖,还送了一块电子锦旗给他,请他“务必要提醒原教授去收邮件”。
原晾收到这份附件是电子锦旗的邮件时差点连桌子都掀了,他大声咆哮起来:“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出点儿经费去采购一些像样的配置!电子邮件这种软件到底为什么现在还存在着!”
魏莱双手一摊,给他一个非常无奈的表情:“当然是因为穷啊。”
其实当然不是因为穷,京市在科研方面已经是国际上数一数二的水平,原晾又是京市科研团队中数一数二的尖端人才,他能接触和使用的一些最新科研成果,一时之间很难在全国各行各业里推广,就算抛开这些都不谈,警方破案最讲究的是快准稳,这三点缺一不可,但目前原晾自主研发的一些成果,“快”已经得到了公认,但“稳”和“准”却还有待进一步检测,无论如何是不能直接投入使用了。
犯罪嫌疑人落网的消息,因为原晾第一时间就接受了记者采访而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堵在有关部门门口、强烈要求进去采访嫌犯的记者有如雨后春笋,那是层出不穷啊,媒体确实有知情权和向公众传达事实真相的义务,警方没有权利强行镇压,却也总遮遮掩掩,这越发勾起了记者们的兴趣,双方的拉力持续了整整三天,第四天一大早就有个最为据理力争的女记者昏倒在了镜头前,这无疑给警方引来了更大的舆论压力,现场一片混乱。
当然了,在和警方进行据理力争的并不是真的只有记者而已,胡涂就也悄悄混在其中,她矮小瘦弱,又特别擅长插缝,很快就挤到了最前头,还悄悄往边边上挪了挪,趁那个女记者昏倒引发混乱时,沿着墙边一步一步、偷偷地溜了进去。
胡涂溜进来当然有她的理由。当天展出的画卷,只有她看出来并非普通赝品那么简单,而如果确定是赵雍的练习画作,就一定不止一副,那个犯罪嫌疑人绝不可能是单人作案,他们一定有一个严密的组织,如果这一次没将他们一网打尽,接下来那些人又会利用那些画作做什么其他的犯罪行为?
想到这里,胡涂悄悄地抬起手扒拉了一下垂在耳边的头发,将耳朵里的接收器遮得更严实了些,胡球的声音差点就要震破她的耳膜了:“胡涂你又作什么妖!那可是公安局!你被抓进去了我可不给你送牢饭!”
没有得到回应的胡球明显慌了,再开口时语气都紧张了许多:“你都说人有个团伙了,就算真被你说对了,你一个人怎么跟人家一个团伙拼?!难道你打算加入他们吗胡涂!”
被点了名的胡涂一脸镇定地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眼神呆滞、双手都被铐起来的人,觉得他穿着囚服的样子至少看起来不太像个乞丐了,鼓足了勇气才终于开口问道:“一定不止那一幅对不对?你们手里还有多少张赵雍的练习画作?”
听到“赵雍”两个字,手铐上的电子蓝屏上显示着编号“42093”的人终于侧了侧脸看向胡涂。
胡涂急急道:“你都已经被抓起来了,他们也没想着救你——就算想,也是救不出去的,你还不如早点招供,也好争取一个云服刑的机会。”
“42093”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机械地笑了几声,然后和胡涂谈起了条件:“你帮我出去,我就告诉你其余的画藏在哪里。”
胡涂尝试着从他眼睛里看出一丝丝情绪,以来判断他这句话究竟有多少诚意,然而道行实在太浅,并没能看出任何有效信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