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筑基中阶
苏文烈没有让师伯失望。
他咬破了嘴唇，硬是没有发出哪怕一丝惨呼。
对于他自己来说，这种疼，也就是第一次运转血炎咒那种程度了。
然而，在折海道人看来，并非如此。
折海道人，也是从零开始，一步步修炼到今天的。
修炼之中，那种苦楚，只能自己咬碎牙齿往肚里咽。
这种憋屈，这种悲愤，甚至这种与修行痛苦誓要不共戴天，这些感觉他统统有过。
他深刻地记得，自己筑基时的那种绝望！
那种疼，就是让人在生死之间徘徊。
放弃了，痛快地死。
拼一把，就会痛死！
但他咬牙坚持了下来，因为他是一个哥哥，他要做榜样。
他是折风道人的榜样。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鼓励之下，折风道人痛哭流涕中，才度过了筑基初阶，那一步是最让人撕心裂肺的。
而今，将近三百年逝去，他又一次在苏文烈的身体上，彷佛看到了当年的折风道人。
只是，眼前的苏文烈，显然要比折风道人当年，要坚韧的多。
他没有哭，硬生生忍住了。
能让人歇斯底里地崩溃的痛，他忍住了！
苏文烈是好样的。
弟弟，你收了一个好弟子。
折海道人苦笑地看着自己的双掌。
在他的双掌间，两排清晰的指痕留在那里。
只是旁观的他，竟然比正在筑基中的苏文烈要紧张的多。
就在这时，苏文烈的嘴唇缓缓张开，吐出了一口浊气。
紧接着，他那双纯净、明亮的眸子睁了开来，闪烁出淡淡的精光。
苏跳跳似乎很兴奋，叽叽喳喳围着苏文烈，飞了一圈又一圈。
折海道人在这一瞬间，竟有一种，他的眼睛是如此犀利的错觉。
“如何？”
也许是很久没张口，口中有些干渴，让折海道人的声音，显得有些干涩。
或许，只是紧张了吧。
眼见折海道人如此紧张，苏文烈的内心，感激不已。
这世上，能如此关心自己的，除了自己的亲人，以前只有一个师尊，现在又多了一个，折海师伯。
“谢谢您，折海师伯。我没事了。”
闻听此言，折海道人深深舒出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着扶着苏文烈起身，“你如今也终于踏进了筑基境界，回归宗门后，也就不算丢你师尊的脸面了。”
“这是多亏了折海师伯，多亏了那颗奔雷丹，我的筑基境界，成功达到了中阶！”
“嗯，到中阶了，很不错。”
话音刚落，折海道人才反应了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到中阶了？筑基境界，到中阶了？你说什么？你筑基境界，直接到中阶了？！”
怎么可能？
枉他修炼三百余载，却从未曾听说过，有人刚刚完成淬体三重，就一下子达到了，筑基中阶！
一向是一张冰块脸的折海师伯，脸孔这下再也绷不住了。
这是骗他的吧？
该不会是这小子，被筑基的疼痛，痛傻了吧？
但是，苏文烈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是的，师伯，我到筑基中阶了。”
折海道人还是不敢相信，这苏文烈，一次筑基，就直接筑基中阶了。
“你说说看，你怎么确定，自己就筑基中阶了？”
他要再三确认，师侄不是在忽悠自己。
虽然，他确实没有一丁点，要忽悠自己的理由。
“回禀师伯，筑基层次，看骨骼颜色。”
听道苏文烈这样回答，折海师伯已经信了大半。
既然苏文烈清楚地知道，筑基的等阶是看骨骼颜色，那他说自己已经筑基中阶，就应当不会有错了。
可是，折海道人还是要最后确认一下。
如果，还是之前，就好了。
可惜，如今的宗门，早已不是折风道人在的时候了。
况且，折海道人自己只是外门挂名的长老，在宗门内可谓透明一样的存在。
现在，苏文烈却展现出这种进阶速度和天赋，这对于让他进入更高的弟子层次来说，是有非常大的好处的。
如果这都是真的，那么，苏文烈此子的天赋，绝对绝对不一般。
自己无论费多大的力，不惜做些私下的交易，都要让他进入精英弟子以上的层次，才不亏负他的天赋。
“回师伯，因为准备充分，所以刚开始筑基没多久，我的骨骼就变为了灰白色”
“后来，在奔雷丹的狂暴力量压迫下，我因为几乎力竭，只得连同自己的灵力一同，顺势将奔雷丹的力量，带入了骨骼内。”
“我被迫着，进行一步又一步的锤炼，终于在奔雷丹的力量，即将耗尽时，骨骼变成了珍珠白，达到了筑基中阶。”
苏文烈如此详细的描述出，他筑基的整个过程，已经足以证明，他所说的，经得起任何的推敲。
因为，这正是他实实在在经历的。
“文烈，你做的好，做的非常好啊。你师尊，如果知道了你的进步，一定会很开心的。”
拍了拍苏文烈的肩膀，折海道人心里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既然，苏文烈已经达成了筑基中阶，那么，也是时候回宗门了。
这一次，他要正大光明地踏进宗门！
让苏文烈站定，内心激动的折海道人，亲自伸手为他整理衣衫，就像，苏文烈是他自己的弟子一样。
他这样的举动，让苏文烈有些尴尬，但更多的，却是感动和感激。
自己的师尊，折风道人虽然对自己一直很亲切，但是，他习惯于把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交给苏文烈自己去处理，而在大的问题上，给予他关心和保护。
而师伯，折海道人却在那些大的方向上，是任由自己选择的，他说是尊重自己的选择，但在这些细节上，他又会变得很细致，为苏文烈考虑的很充分。
就好像，两个完全反着来的人。
你要这样，我就去那样。
一对亲兄弟，却是一对互补的性格。
“我们走吧！”
听到折海师伯的声音，苏文烈知道，要出发了。
由不得自己再多想了，回宗门，就在今天。
凭借自己已经筑基中阶的目力，竟能遥遥看到宗门的山门所在。
那里，自己就要出发，从那里进入，就是现在！
曲阳山。
半山腰开始，有蜿蜒的山梯曲折向上。
在这山梯的尽头，一座巍峨的门庭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宛如一座山门，若隐若现之际，又恰好处在云雾深处，与山梯尽头的交界处。
从最后一阶石梯迈步而出，踏入那山门的瞬间，给人一步登天的错觉。
只是，这里是凡俗之人抵达不了的地界。
在曲阳山的半山腰开始，根本没有寻常的山道小径可以涉足。
在曲阳山的东西两端，拦腰将通往山上的道路全部占据，各有一处道馆。
唯有通过道馆，由专门负责引领的道士通传之后，才能上得山去。
凡俗之人，就算有本事偷偷翻过道馆，也会在这东西各一座的方士山门，被值守的弟子拦下。
而修士，自然有一套修士拜访山门的流程，也根本没有偷摸着上山来的必要。
此刻，在曲阳山西面的道馆，接引道人正一脸忐忑，陪同在折海道人身旁，等待着掌门亲传弟子更衣。
掌门离开，已经很多年了。
任谁也不会想到，乍然间会有掌门亲传弟子，在外门传功长老的陪同下，回归宗门。
而且是要以最正规，最隆重的形式，踏山门！
所谓踏山门，可不是简简单单踏入方士山门。
踏山门者，不外乎是外门弟子，觉得自己功力足够，或者流落在外的前辈，在外收的弟子，回归后想要获得宗门认可，获得对应的弟子等阶。
通过踏山门，可以进入宗门成为正式弟子，获取足够的修炼资源。
踏山门前，必须焚香沐浴更衣，以示心诚。
征得宗门同意后，由外门负责安排，派出外门精英与入门两阶弟子，在山门外的“天梯”之上，分立九十九阶，共一百九十八名弟子。
这九十九阶天梯，每一阶皆是同样的长宽三丈。
第一到第四十九阶，为九十八名外门入门弟子。
第五十到第九十九阶，为一百名外门精英弟子。
踏山门者，必须战胜所在阶梯内，守阶的两名弟子，才可继续踏向下一阶。
以此类推，踏山门者，必须在一天之内，将九十九阶挑战全部完成，才能踏出最后一步，成为正式的方士宗门弟子。
索性，守梯弟子全部都是外门弟子，而外门弟子，几乎没有筑基境以上。
淬体与筑基，境界虽然不一样，但本质上，两者都只是身体上的淬炼，并没有灵力的使用。
可以说，这种战斗，也只以武技和身体力量的对决为主。
所以，这踏山门，也几乎就是在考验闯关者的武技与耐力。
苏文烈对自己，完全没有一丁点的信心。
他从来没有修炼过武技，耐力方面更是无从说起。
只是，折海道人却信心满满，似乎绝对相信他可以轻易完成。
也不知道，他这股信心，到底来自何处。
唯一有些侥幸的是，弑天前辈之前传授了自己释凤印。
这门神奇的功法，弑天前辈说，是他自己随意摆弄出来的，却一举帮助苏文烈，完成了对奔雷丹的吸收，更是在后来筑基中，立了大功。
更神奇的是，释凤印，还包含着几种诡异莫测的身法和拳法。
虽然从未真实使用过，但苏文烈对它，还是抱有很高期望的。
毕竟，功法，只要是出自弑天前辈之手，必属精品。
急促而呜咽的号角，悠悠然传遍了山野。
号角之后，是一阵低缓但震撼的擂鼓声。
韵律特殊的鼓声，传遍宗门的瞬间，所有人便都知悉了，有人开启了仪式，踏山门！
苏文烈，就是在这鼓声响起的瞬间，抬头望向了那九十九阶天梯。
踏山门，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