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北宋的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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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暗算

“郭仙人?我们大人才让人去宫里报信的。怎么就变成郭仙人的功劳了呢?”

一个跟着岳虞候的士兵恼了,这分明是在夺他们大节下的辛苦,给权贵贴膘。

带头的皇城使鼻子里一哼:

“倒是你们这些外男,这样围着张娘子,是什么居心?”

“大人,我……我只是在外宫干活的会计而已。”

张洛觉得这皇城使们开始带气氛了,她不得不纠正一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张娘子既在宫中服侍,那么便是宫中女子,要受宫中内命妇规矩约束。当街与这一大堆外男拉拉扯扯,可见是你父亲不知道怎么管。”

他身后另外一个瘦点的皇城使,嘴更刁:

“便是醉杏楼的贱人,也不敢如此不知羞耻的。我若是这样的女子,早投河自尽了。”

“按宫规,也是要处死的。”第一个也补充了半句。

看来,这些皇城使也是有备而来。

张洛觉得平白受这样的污蔑,不干点什么,出不了这口恶气。

她对着最后一个开口的,说:

“这位大人,您真客气。您见天在宫里偷鸡摸狗的,也没看见悬梁自尽啊?”

“你这刁妇。洒家如何在宫中偷鸡摸狗?”

“咿,你不是那个谁……”

张洛故意摸着脑袋,装想不起他的名字,“我瞧见你借了宫里银两……”

这话,基本说谁都能中。

说张洛不知道廉耻的太监先急了:

“张娘子!这里是大街上。你难道不顾官家体面了吗?”

“呀,刚才大人您说我‘不知道廉耻’。我怕大人您当街打嘴,这不是要替你坐实了吗?”

“张娘子,官家担心娘子的安危,特特叫洒家们来寻。娘子还是先休了口业,跟洒家回宫吧?回了宫里,自然有老妈妈们替官家问话。”第三个皇城使出声了。

张洛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仔细一看,这人不就是跟着尸体模样的李道士的张如晦吗?

“呀,张道士又还俗了?”

“娘子有所不知,刚才李灵素那厮在宫中被妖邪魇治了。官家便吩咐洒家先来找娘子,然后再去万寿山修习。”

张如晦拿眼睛睥睨着张洛,好像她就是那个妖邪一样。但是内里,却好像在故意躲闪女真人的目光。

张洛是个平时跟一大帮子工人们、勾心斗角的会计,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她有点明白了今晚自己遇伏,是张如晦和女真人商量好的。而这些人一上来就捧郭仙人,看来是要拿这位当后台。那么,就是这三伙人要合在一起、治自己了。

如果自己就这么傻乎乎的跟着他们走,怕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张洛问:“张道长就这么背叛了师门?万一哪天你又良心发现了,背叛万寿山,可怎么好?”

张如晦意识到、这个女子并不是个老实听话的。他决定给张洛来个“秀才遇到兵”,便喊人来、直接绑了张洛。

接着,皇城使们就骑着马,别开了岳虞候手下的士兵,把张洛和岳虞候团团包围。

路上两边看热闹的人,也被后面穿着红甲的禁军、赶到了路的两边。

张洛看这些禁军的衣着,像极了万寿山硕鼠道士、去灵虚宫来捉拿自己的卫士,心里咯噔了一声。

看来,今晚,她依靠不了岳虞候了。

张洛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头发扯得一条一条的,嚎啕大喊:

“哎呀,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诸位父老,救救小女子!小女子本来在官家面前侍奉,是这起小人叫人绑了小女子出宫……”

“可……这都是宫里的皇城使啊?”

“宫中的事,我们怎么能管……”

吃瓜群众决定西瓜偎大边。

张洛一瞧,光哭不行。她赶紧露出手上和小腿上的绳子印,给满大街的人看。

岳虞候吓了一跳,好人家的女子,怎么能把身体露出来呢。他刚要护住张洛,就被皇城使用马鞭阵包围了。

看见岳虞候被围了,他手下的士兵虽然想帮忙,但是又害怕冲撞了宫里的贵人,都吓得愣住了一边。

张如晦乘机打马、骑到张洛跟前,伸手就要把她提溜到马背上。

张洛抱住他的胳膊,就是一口。

张如晦也不是吃素的,他另外一只手,对着张洛的脸,就是一鞭子。

“啊?!”

张洛以为是自己喊的,却发现居然是张如晦在喊叫。

原来是藏在糖老鼠摊子后的胡子哥,再也忍不住,跳了出来。他两只手攥住张如晦的鞭子,使劲一蹬,把张如晦从马背上、蹬下半个身子来。

“张如晦,你不就是想拷问、贾道士如何消失的吗?你放了她,拷打我便是!”

张如晦嘿嘿冷笑一声:

“你?你就是个吃狗肉的鞑子!还轮不上洒家问你。撒开手!”

胡子哥刚要撒手,就看见身边的几个女真人都恼了。

刚才绑架张洛的两个人,并跟着胡子哥的女真头目,把张如晦团团围住。

“死阉狗,你把话再说一遍!看看老子吃不吃你!”

“他?瞧着癞皮,味道肯定不好。”

“大胆!这里是我大宋汴梁……”

张如晦也是仗着自己皇城使的身份,对着女真人连连伸手推搡,毕竟他在皇城使中身手最了得。

皇城使和女真人互不相让。

张洛很稀罕、这种看起来很是虚张声势的内斗。

就在她以为女真人和皇城使在演戏的时候,不知道谁去传了话,不一会的功夫,西北骡马市那边的女真马贩子和皮革商人,小百十人,都拿着马鞭、刀子和棒子,赶了过来。

开封府派的三四百个巡防,也跑了出来。

小御街往杨桥走的街上,顿时乱成了一团:

路两边把着禁军的防线、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躲避不及的,都被穿着红甲的禁军牢牢的按在了地上。卖货的摊子和店面也都被禁军的棒子推到,或者砸坏了。

花灯在角落里燃烧着,发出一阵阵刺鼻的焦糊味。

岳虞候的上司,开封府巡防的陈都虞侯也骑着一头披着战甲、挂着红穗子的高头黑马,领着五十几个壮汉,过来了。

“什么人,敢在灯节私相斗殴?!”

岳虞候从皇城使的马阵中挤出来,对陈都虞侯揖了一下:“大人,是……”

陈都虞侯跟郭仙人他们都是一伙的,哪里听岳虞候分辨,大喝:

“小岳,宫中贵人,你也敢打?看你是不想混了?!”

然后,陈都虞侯就指挥人拿鞭子、把女真商人都抽到一边去。趁没人注意,他自己腾出手来,对着张洛肚子上就是一拳,捣得她头一次知道、男生打架打输了的滋味,就是满嘴的胃液和血。

“啊……”张洛哼哼唧唧的、倒在地上。她现在有“理”,也使不出了。

陈都虞侯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心,对着张洛的脸,一脚踩了下去。

张洛立即疼得大声尖叫起来。

习惯性忍着的胡子哥,条件反射一般,把两个拿着长枪对着自己的士兵、砸倒在地上,一个健步蹿到陈都虞侯跟前:

“大人,你打她干什么?”

“那个人看见本官打她了?是她自己不要脸、逃宫出来……”

陈都虞侯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胡子哥一拳捣中面门。牙都飞脱了六七颗。

“死……鞑子,你敢打我?”

“我打得就是你。我是大金的皇子,是出质在大宋的。宋金盟好,你羞辱我们是什么意思?”

“我大宋是天朝上邦,谁和你们女真狗盟好?”陈都虞侯还嘴硬。

“好啊,宋人不讲信用!”

“是啊,你们皇帝才和我们金国履新了盟约!”

被赶到角落里的女真商人气得大喊。

张如晦在另外一头嚣张的答道:

“如今,我大宋已经接纳张觉来降,难道你们女真还能咬我们不成?打得就是你们这些女真鞑子!给洒家狠狠教训!还有,把这个逃宫的无耻女子扔下汴梁河,好好洗洗她身上的污垢。”

说着,几个兵丁就来扯张洛。有人还乘机拿刀把、打中了张洛的脑袋。

“啊,啊!!!”

胡子哥看见张洛头都破了,急的眼睛都红了,一头撞倒为首的官兵,死死的护住了张洛。

这时,陈都虞侯身边的一个武备,就乘胡子哥只顾着额张洛,就拿手里的水火棍、朝胡子哥的腰上,砸过去。

只听咔嚓一声,那条少年腕子粗的棍子,就断了。

张洛看见胡子哥满脸是血(其实是她的血),眼睛都瞪出来了:

“贼婆,你别睡觉,别睡觉……”

张洛虽然不明白胡子哥为什么叫自己别睡觉,却觉得眼睛直晃悠,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脑袋上往下流。

很快她就看见胡子哥的手上,胳膊上也都是些红通通的东西了。

又有几双大手来拉扯张洛,就听见胡子哥好像巨兽一样的咆哮起来。

胡子哥不知道夺了谁手里的棒子,轮得好像风车一样,把跟着陈都虞侯的武备和兵丁们砸得东倒西歪。

远处,传来了大队马的马蹄声。那火把的光,也比周街挂的彩灯,灼热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突然有人听见了隐约的宫乐声。

捂着嘴的陈都虞侯,眼睛都快跳出来了:“官家……官家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