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人追，别样伤
中考成绩出来，王石磊顺利升了本校的高中，最高兴的要属姥姥，连着几日都合不拢嘴，她也终于好像完成了一件压在心头的大事。
每个人的从前都是不一样的，大家都背负着不同的壳慢慢爬行，有快有慢，无论你走过几个分叉口都一样不能回头，有后退的理由却没有重来的可能。
高中的她成了大姑娘，比同龄人要矮一些，齐齐的刘海，乌黑的马尾，干净的脸，自带屏蔽的模式，不多言，不多语，有人活的光彩，有人活的如白水，而她就是那个白水，看着四十张年轻的面孔，张扬热情，活的肆无忌惮，心里话，她很羡慕，哪怕今时今日她仍然活的很是小心，她不想惹任何人，也不想出什么麻烦，一张白纸也无所谓。
欺负人这件事从古至今好像都有那么一种人，欺软怕硬，好像那样才能凸现他的勇敢，在别人身上能找到成就感，“王石磊，做我女朋友吧”姜亮转着他贼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不在乎周围同学偷笑的眼光。
“完了，这败家玩意又动他的外脑筋了小胖子张楠和同桌感叹。
姜亮可是出了名的坏，调戏女同学别几了几次过，可他不在乎，家里有关系，怎么都会保证他顺利毕业的，拽的更校草一样，其实就是长残了的校草，黑黑的皮肤，一双老鼠一样的眼睛，一六五的身高，不笑还好，笑起来就像发了牙的土豆，让人想动手修理修理。
他的话一出，看向周围看热闹的同学，骄傲的像只公鸡，好像再说，你们看着吧，分分钟被我拿下，“没兴趣”，王石磊面无表情的回答，继续看着窗外，等着晚自习课铃声的响起。
“你再说一遍”姜亮，不可置信的问道，他可是观察了好久才觉得她好拿捏，关键是还挺好看，这才动了心。
“没兴趣”王石磊姿势都没变回答到。
他是真没想到她回答的如此干脆，拒绝的让他面子掉了一地“你，你，呵女孩子吗？脸皮薄我理解，你点个头就行，我给你这个面子”，他给自己找着台阶，话也说的有些威胁的味道。
王石磊转过身看着他，看的他不自在，嬉笑的脸僵的生疼“没兴趣”，王石磊冷漠的再次回答，她看着他都觉得好笑，十几岁的孩子，知道什么是喜欢，真不明白是什么给了他自豪的勇气。
“给你脸你还装上了清高了”姜亮觉得脸上无光，有些恼怒。
“多谢你的脸面，我不想要，请你收回”王石磊面无表情的回答。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冷的带劲，让人不仅多看几眼。
“你放学小心些”姜亮出言威胁。
“想在哪里打我，你说个地方，我保证不跑”王石磊回答。
这不仅让姜亮一愣，周围同学也一愣，一般这都吓得脸色发白，或者就哭了，要么就委屈的找老师去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怕事的“呵，好，有种”姜亮冷笑。
“只是别打脸，我不想家人知道”王石磊说完重新看向了窗外，不在理会他。
姜亮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一片漆黑，不知她在看什么，肯定是在强壮镇定，假惺惺，姜亮这样想着，也真盘算起给她点颜色看看的打算，这要是就此作罢，多没面子。
而同样生活了一年多的同学，虽不怎么了解这个女孩，可也并不讨厌，至少和姜亮想必，对她很是同情，可她没朋友，从不拉帮结派，也不会刻意和谁走的近，这个时候自然没人想帮她，无非也是心里感慨一下就此作罢。
一个晚自习，王石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做着卷子，放学也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最后走了出去，果然姜亮和他几个朋友在学校门口等着她，还在四处张望，生怕顺着人流跑了一样。
王石磊站在他面前都没察觉，“你在找我吗？”王石磊出言问道。
这倒吓了姜亮一跳，本准备好的话，被这一问，竟不知道说啥了“你，你，…”
“等人都走了吧，也不至于太难看”王石磊回答，看着今天头顶的月亮，嗯，还好，这么亮，她能多跑几步回去，时间来的及。
“算，算你识相”姜亮强撑着气场，这怕是他做坏事以来，遇见第一个不反抗，不哭不闹的人。
黑漆漆的路上，王石磊落了校服和书包，规整的放在路边“好了，打吧”。
她的异常冷静让这几个人有些不知所措，姜亮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下不去手。良久姜亮都在犹豫要不要伸手“你不打，我可走了”王石磊问道。
“做我女朋友，我不打你”姜亮再次询问。
“打吧，我着急回家”王石磊平静的回答。
姜亮吐了口口水“打，来都来了，必须得出气才行”。
他看着自然蹲在那得她，那么瘦弱一小点，不喊疼，不见人，也不动，突然有些让人心疼“那个，那个今天就算了，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明天等你答复”，姜亮说道。
“明天我还在这等你”王石磊起了身，穿好自己的衣服，背上书包，快速向家的方向跑去，留下了一脸蒙圈的几人。
“老大，她是不是傻？”其中一人问道，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确实有些意外。
姜亮没回答，看着跑远的人，转身走了。
快到家门口的桥边，王石磊调整了呼吸，拍拍脸颊，没走几步看见张扬的人“姥爷”，快步跑了过去，捥住姥爷的胳膊。
“害怕没有”梁凤山问道。
“不怕，姥爷冷不冷，明天出来多穿点，看这胳膊都凉凉的”王石磊手掌搓着姥爷的胳膊。
“还不是你姥姥，生怕你看不见人会害怕，急吼吼的把我催了出来，这不就忘了穿了”梁凤山回答。
见人慢慢往家走去，“今天课程多吗？累不累”梁凤山关心的问
“不累，可好了，今天的体育课投篮，我都很厉害呢？”王石磊说着学校的琐事。
“是吗？那就好，没想到我们石磊的运动细胞还挺好，哈哈”梁凤山低笑着回答。
两人一说一笑进了屋，开心的和他们说了几句话，洗洗睡了，王石磊这才松了口气，揉着身上几处疼，偷偷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照照，还好，只是青了几处，不知道要和这个黑炭揪扯几天，只希望快点结束才好。
第二天王石磊挨揍的消息在班级里传开了，都抻着脖子，好奇看着她，学校就是小的社会群体，八卦的人比比皆是，一点点不关自己的风水草动都能激起他们十二分精神，传的有鼻子有眼的，看别人的热闹消遣自己的无聊，这是所有人的态度。
可真当王石磊走进教室，平常如昨天时，没看到红肿的眼睛，也没看到失落的表情，不免有些失望。
“我说，你这消息准不准啊？”有人八卦的问。
“怎么不准，隔壁班，柳树条亲口说的”几人窃窃私语讨论着。
而王石磊还是像平常一样，做自己的事，屏蔽着她明明听见却当没听见的八卦。
“王石磊同学，考虑的如何，我会对你很好的”放学后姜亮看着如约而至的人，让他心底有了几分佩服。
“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骗谁呢？废话还挺多，打吧，我着急回家”王石磊依旧脱下了衣服，躲在了那里。
他的话激起姜亮的脆弱的小心思，可明明很生气，又打不下去，人都是这样，他们对欺负弱者很执着，是因为他们喜欢看着他们的软弱，听他们的求饶，满足自己的心里，可这个样子，让他就像一团气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一丝成就感，还觉得自己幼稚的很。
看着她依旧从容的穿好衣服，快步离开的人，姜亮有些挫败。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她就像个傻子，不会转弯的铅笔，这倒让其中的东哥很感兴趣，好奇的跟了她几天，才知道她为什么每次脱下了校服，护着自己的脸颊，一老一小，再无旁人，“以后莫要在欺负她了”。
“东哥，就这么算了，她还没答应呢？”姜亮抱怨叹了口气。
“滚蛋，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德行，告诉你在骚扰她，可别怪我翻脸”被叫做东哥的人打了他本就不怎么聪明的脑袋一下。
“咋的，难道东哥自己相中了”姜亮没有生气，反而脸上笑嘻嘻的打探。
“自以为我他妈是你呢？你还没人家有几分硬骨气呢？”陈东吸了一口手中的烟走了，他也不是良心发泄，欺负一个小不点，说出去实在不咋好听。
事情就这样回归到平静，像从来没发生过，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曾痛过，就像王石磊身上后来好的伤，就像所有等着看笑话人的脸，慢慢散去，把你的伤当做点心，细细品尝。
很意外的是从不惊艳的她被入院全校的领操运动员，每个班两人，她不知道怎么被选中，在她眼里，无非也是走走过场，没放在心上，和她同时入选的还有本班的曹颖，人缘好极了，高挑而漂亮，就像淡粉色的水蜜桃，甜着很多人的青春“你还是趁早弃权吧？别等到淘汰时丢脸”不可一世的脸站在她面前，双手环胸。
王石磊仰起头，不明白她们都很喜欢这样低着头看她吗？害她每次都要仰起头“既然是陪跑的，总要有我这样的绿叶来称托你们，有什么不好。”
这句话抬的她不知怎么回答“不知好歹”，甩给她一句话走了。
“颖颖，明天我们去给你加油”好友陈莹回答。
“不知道她怎么被选上的，说出去还以为我们班没人了呢？”闫妹鄙视的目光扫过。
“谁知道呢？不知道班主任怎么想的”曹颖有些不平，感觉和她一起入选是特让自己掉价的事。
王石磊紧了紧手中的笔，面上如常，“王石磊有人找”，门口有人喊到。
王石磊愣了一下起身，正赶上下课，很多人也看向门口，一米八高个子男孩站在门口，有些微卷的短发，剑眉乌黑，高挺的鼻梁，白皙的面容，一双眼含着笑意，阳光都偏爱的撒在他身上，长睫毛染上金粉，好一个俊朗少年。
“这是谁啊？好帅啊”
“是啊，谁啊？”
王石磊笑弯了好看的眼，“大哥”，这一笑晃的王志远一愣，他记忆中的妹妹长大了，这一笑让平时如水的她突然明艳起来，也柔和很多。
“还怕你认不出来我呢？”王志远本有些忐忑，怕他认不出她，又怕她不记得他。
“眼睛没变”王石磊笑着回答。
铃声响起“你去上课，中午我来接你”王志远说道，宠溺的揉揉她的发。
“好”王石磊点头，转身进了教室。
“唉，他是你什么人啊？”闫妹问道。
“上课了”走进来的老师打断了她的话。
王石磊没说话，准备着课本，嘴角一直挂着的笑，可想而知她的开心，一别五年，终究在见了，那个脏兮兮的女孩有了长发，那个会哭鼻子的男孩长成了大树。
午后王石磊穿梭在人群中快速跑向学校门口，跑着跑着心里就涌起委屈，红了眼眶，王志远看着飞奔而来的丫头，想起她因他受过的罪，那年飞奔而来送他的泥泞，哽咽卡在喉咙，一把抱进怀里“傻丫头”，紧了紧，这个拥抱迟了太多年，太多年，含了太重的牵挂和重逢，多想时间就此停白。
和姥姥打过招呼后，王志远带她去吃了麻辣烫，即便多年未见，也丝毫没有生疏，他信里时时在告诉她他的现状，她也说着身边的事，当然她只说了她的平淡，他也只说了他的顺遂。
“都好吗？”王志远问道。
“好啊”王石磊吸着面条回答。
“傻瓜，我都知道了，我已经回去一趟了，别怕，你上大学除了三叔还有我呢？大哥已经签了工作，以后来大哥的城市，大哥照顾你，养你这只小猫”王志远揉揉她的发，眼中都是心疼。
“嘿嘿，好”王石磊回答，即使这只是一个玩笑，她也感谢在生命里出现，为她停留，给她一丝温暖的人。
“对了，听说前段时间有人为难你？”王志远问道。
“没有啊，瞎说，我好的很”王石磊低下头继续吃面。
“你个小骗子”王志远没有戳破她的谎言。
两人走在林阴路上，向学校走去，王志远伸出胳膊，示意她挽着，“不好吧，学校可抓早恋呢？”王石磊调皮的眨着眼睛。
王志远一把抓过，圈在身边“是谁当着那么多人抱着我哭鼻子来着，现在还装”。
“我才没哭鼻子”王石磊反驳。
“好，好，你没哭，是大哥想你了”王志远回答。
“就是这样的”王石磊挎着他的胳膊，笑得漂亮，眼里见了难得的光亮。
“你，这小丫头”王志远无奈摇头，眼中难掩饰的笑意。
“快看，那不是到学校里来找王石磊的男生吗？我的天，牵手呢？”闫妹拉着身旁的陈莹说道。
“可不是，好帅啊”陈莹一脸花痴。
“我说的是他们拉着手呢？”闫妹再次提醒重点。
“真不要脸，看她笑得德行”曹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两人身边。
“就是，就是，得举报她”闫妹画风一转附和。
“没准是亲戚呢？没听她叫大哥吗？”陈莹提出疑问。
“你懂什么，那肯定是掩人耳目。”闫妹回答，好像自己真知道真相一样。
曹颖眼里有些愤恨，信了她说的一切，也自然是这么认定的“恶心”，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飘向身后的两人，那个男生有着她周围同龄人没有的成熟，关键是真的帅气，一颗心已经不由自控。
王志远每天送她上学，接她下晚课，很想把他分离这么多年的迟到都补偿给她，“姜亮，听说了吗？王石磊有个老帅老帅的校外男朋友，怪不得人家不屌你”。总跟在他身边的瘦猴调侃。
“是吗？放学堵她，让她看看自己情郎被吓跑的模样，哈哈”姜亮眼中划过幸灾乐祸，当然还有那一点点被打破的自尊。
王石磊一如往常，往门口跑，“王石磊，你跑这么快，去见谁啊。”姜亮拉住她身后的书包问道。
王石磊瞪了他一样，没有回答，也没计较，依旧向校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