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爱时珍惜，散了不悔
我有一个女友，非常忌讳“7”这个数字，因为她与男朋友相恋七年后分手了，而那个男孩，又正好小她七岁。
在那场情殇之中，我眼见她从痛彻心扉到歇斯底里。她给每一个相关的人打电话，打给两人共同的朋友，打给男孩的父亲……从控诉到痛骂，泪流满面，情绪失控，直到大家相继把她拉入黑名单。
这真是一次毫无美感的分手。
我默默旁观，爱莫能助。那时候，我无法做她的止疼药，我知道，于她而言，真正的释怀，要到几年后才能到来。
到底是“7”这个数字不吉利，还是那个人已经不适合自己？相爱时如飞蛾扑火，彼此处境的差异和七岁的年龄差都可以忽略不计，分手时烬落灰残，往日情意全都湮灭在痛骂互撕中。
无论男女，在恋爱中，我们最怕的，就是遇人不淑。
我们怕错，更怕一错再错。与爱错了人的代价相比，似乎守着一份寂寞更为稳妥。
很多人过尽千帆，回忆起曾经的一场场情事，才恍然大悟道：没有一段恋情，能让当事人斩钉截铁地下一个对或错的结论。
所谓错爱，只能说，那个人，那种感觉，那种生活，是当时的你想要，但后来又厌倦了的。
在这段关系里，只要自始至终没有人逼迫你，你就不是一个受害者。
一个我喜欢的女作家，把前男友比作一扇门。她说：“在推开门之前，门外的风景，于我们只是想象。推开门之后，或许我们会有惊喜，也可能会失望。”
可能我们喜欢的是塞伦盖蒂大草原的壮美，门外却是小桥流水、雕廊画栋的精致；可能我们喜欢的是碧海蓝天的清新，门外却是青山古树的蓊郁。
风景没有错，只是不适合你。
你只能怪自己的选择，你能怪门吗？
如此，我们只能轻轻道别走开，不是叉腰痛骂，也不是踢门、踹门。
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在大四下学期，在大家都为毕业论文焦头烂额的时候，他突然消失了。一个月后，当他再次出现时，像换了个人似的，智商直线下降，脸上常常带着痴迷的傻笑。问他这一个月的行踪，他总是故作神秘地避而不谈。
毕业后仅仅几个月，他就火速地奉子成婚了，新娘是网友，远在天涯海角的三亚，他消失的那段时间，就是坐飞机见网友去了。想想当年的机票也真是贵得惊悚，根本没有打折一说，从北到南飞一个来回，要花好几千块钱，作为一个学生党，他也是豁出去了。
在我们还在为考研、实习、求职、恋爱、失恋忙乱的那两三年，他一连得了两个儿子，人生似乎早早就尘埃落定了。作为早婚早育的全班第一人，他一直是我们的楷模，尤其像我这种千年单身狗，提起他时不免啧啧称赞：瞧人家，多有正事儿！
但这几年的同学聚会上，本以为应该在柴米油盐的生活中活得很滋润的阳光健康小中年，竟然滋生出一身郁郁寡欢的气质——最怀旧的那个是他，吐槽最多的那个是他，啃着指甲惆怅满怀的那个还是他。
他说，经常梦回校园，坐在教室里听课，窗外的树上，开满了雪白幽香的玉兰花……
他说，大宝到两三岁时，会跟大人沟通互动了，他才惊觉这个小孩是自己的儿子，之前迟迟进入不了父亲的角色……
他说，妻子太懒惰，从结婚后就当全职太太，还不会做家务，家里乱七八糟，想喝水都找不到一个干净的杯子……
我问，那你当年闪婚，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提到一件我们都知道的旧事，大四那年的中秋节，他打了一次群架，被人一刀迎头劈下，脸颊落了好长一道疤。更可怕的是，这一刀还留下了后遗症，严重地损伤了他的嗅觉。心爱的女孩也因此离他而去。
他在宿舍里躺了两个月，不起床，不上课，不说话，唯一的日常活动就是上网，也就是那时候，他认识了现在的太太。
“那时太寂寞了，你知道吗？感觉每天就像躺在盘古开天辟地前的那片混沌中，我太想找个人陪我了。”
如今，他的眼里满是不甘，觉得自己过早地做了人生选择，失去了权衡和比较的机会。
那一刻，我想起当年他天不亮就起床，大雪天背着双肩背包，在北方的冰天雪地中赶早班机，去赴一个遥远的南国之约；想起他一脸幸福，说起那个灵秀的南方女孩，满眼都是怜惜；想起他说女友从未见过手工棉衣，向我讨了一件中式小棉袄，千里迢迢地寄去……
同样，那个女孩也为了他，背井离乡，辞别双亲，远嫁到干燥多风的北方，朝夕相伴，治愈了他的情伤，多年来养育孩子，料理家务……
林林总总，我不认为她是他为了缓解寂寞的选择，他们是爱过的。只是，那些甜蜜的爱意，被时光稀释成了天边淡薄缥缈的云影，连他自己都常常记不起了。
我也理解，因为刚刚毕业就结婚生子，他的心态一时调整不过来。南北生活习惯的差异，琐碎生活的烟熏火燎，一点点地磨蚀着曾经的激情。
又或许，时过境迁，我们会对身边人失去新鲜感，对陪伴的标准也变高了，开始觉得不值，开始质疑最初的选择。
可是，感情需要的是持续的经营，而不是一个权衡利弊的过程。
成年人的生活，不就是选择并承担代价吗？最重要的，是敢于直面并安于自己的选择。否则，在时间的考验下，怎么选都会有遗憾，选了谁都是错。
如果那个人给了你心灵的慰藉，那么他就是我们寂寂人生的良药，彼时彼刻，他就是对的人，不能因为日久时长，药效递减，就全盘否定了这段感情。
有一首老歌这样唱：
“时间的旷野里啊，有谁不孤独，有限的青春里啊，有你陪着我……
“时间的旷野里啊，我不怕孤独，有限的青春里啊，爱过你，我已经，不朽了。”
请珍惜年轻时遇到的人。毕竟，人的一生，能在自己的最好年华爱一个同样最好年华的人，这种机会不多。即使有一天你们倦了、散了，只是缘尽了，不必纠缠谁是谁非。
最好的感情，未必是一生只爱一个人，也未必是一生爱过很多人，而是爱的时候，珍惜，散了以后，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