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荒城旿盱

云澜坐在轿中望着沧迹离去的背影，向东而行，入眼是一座高耸的城墙，约有百尺。

此处是多年之前，为了方便荒域试炼，仙域仙君命人所铸，迄今已有千年。明日晨时荒域试炼才会正式开始，此刻各域弟子入城，休养生息，准备明日试炼。

沧迹站在城墙之下，看了看城墙之上挂着的牌匾：旿盱。

是夜，各域弟子均已入驻旿盱城，城中一片灯火通明，此刻的城中虽只有千余人，但却也是格外的热闹。

云澜坐在墙头上看着下面的这一番景象，倒是觉得十分惬意，身边的锦瑟却觉无趣哈切连连，小精灵坐在云澜的肩头，倒似比前几日第一次见时，放开了许多。

突然，一个少年的声音在墙头上响起：“小仙子，今日之事多谢了。”

锦瑟望去却见到一个相貌平平的白衣少年，身姿绝冽，眼眸温润，除此之外便只能用平淡来形容。正是今日午时所见的试炼弟子，她还有些印象。小精灵飞了过去，锦瑟一直在想这个身形只有拳头大小的精灵究竟是如何回事，看到他飞到少年身边又是一阵疑惑。

“不谢。”云澜淡淡回道。

城墙之下，站着两个少女一个一身青衫优雅淡然，一个一身红衣活泼明朗，红衣少女眸子中的灵动倒似与青衫少女的淡雅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站在城墙下，红衣少女突然停住了脚步，歪头望着城墙上背对着自己的白衣少年，感叹道：“看这背影身姿绝冽，俊逸潇洒，师姐，这绝对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青衫少女倒也没有否认他的说辞，只是悠悠的看着那白衣少年的方向：“你不是一直仰慕那位惊鸿公子嘛？”

红衣少女摆了摆手：“那惊鸿公子极少出世，想见上一面都是极难，仰慕又能如何？之前我曾在凡域远远看过惊鸿公子背影，那身形与这人起码有八分想像。”她看过来顺着青衫少女的目光看去，只是一看她愣了一下，不是说那少年多么俊俏洒脱，而是突然看向了这边，虽然相貌平平，但眸子中的倨傲却让人沦陷其中，更多的也是因为背后议论别人被发现的羞愧。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世间之事多是虚妄，事务表象或并非本相，看清再下结论。毕竟在整个诸天，易容术还是常见，画皮也不在少数。”

说完白衣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转而走到了云澜身旁。

红衣女子听得有些迷糊：“这是何意？”

“很明显，这并非他的真容。”

城墙之上，锦瑟仙子看着少年此举微微皱眉。而白衣少年似乎察觉到了锦瑟炽热的目光，转而望去：“锦瑟仙子这般眼神看着我，实在是让在下毛骨悚然。”

说着，少年抬手缓缓撕下了脸上带着的人皮面具，一张白净秀气的脸庞浮现，方才那容颜虽说相貌平平，但却也能入眼，此刻见到此容却觉方才之容，不及这张千万之一。

“惊鸿公子沧迹？”锦瑟有些惊讶，她本以为惊鸿公子参加试炼不过只是随便放声，不想却是真的，锦瑟仙子眼目低垂，目光卓然，想到这里她猛地抬起了头，惊呼了一声：“你们两个果然认识，云澜，你那日没去参加晚宴，就是去见了他？你竟然不告诉我。”

云澜并未否认：“那日我让你猜了，你没猜出来，不怪我。”

小精灵微微一笑望着天际。

“你为何扮成这番模样？”云澜开口问道。

沧迹有些无奈，语气中竟然带着几分自恋：“主要是这副皮囊太过耀眼，方才只是一个背影便引来关注，若是盯着这张脸定会引起不小的祸端，就只能这般了。”

“那你为何突然要参加试炼？”

“一时兴起。”

清月疏若水，风清淡潇扬，望天涯海角，闻万里过朝。

清风不过转瞬即逝，便带来了整个荒域的花香，萦绕在鼻尖，幽香飘渺。

历代以来，参加荒域试炼不过都是二十五岁以下的少年少女，这等绝代之人齐聚一堂，该是何等风华绝世，此时灯光渐渐淡去，喧哗的旿盱城也安定下来。

云澜带着小精灵和锦瑟离去，留下沧迹自己坐在城头上，坐在墙头上昏昏欲睡，梦中他回到了那一片无名花海之中，红衣的女子站在身旁，她盈盈一笑，如入世晨曦，只是那美好梦幻的景象却在片刻之间支离破碎，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所有。

那一日的他鲜血染红了长袍，一个仅仅十六岁的少年，一人一剑堪称绝世，不只是惊天的容颜还有他绝世的剑法，孤身一人挡一万三千人，风姿似乎犹在当日，刻骨铭心的痛也停留在那里，满地尸体，鬼哭狼嚎，数万生灵在此葬身，无人知晓无人问津。

还有在绝迹之时，朦胧之间他看到的那个白衣染血的身影，那好似天上明月落入凡间，怎会如此惊艳，她长袖翻飞，那日她说起往事才知她那时不过才十五岁，也是惊才艳艳的人，清矜生辉，绝世倨傲。

可谓，清浊敛尽红尘梦，月落烛辉洗净尘。她是融合清冷与惊艳的人间尤物。

望向天边，少女浴血的身影犹在眼前，沧迹缓缓睁开眼，嘴角挂着一抹笑容：“是遇见她，才会有这样一场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