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结论

理论上，不同公司的会计政策信息会经由董事连锁网络互相传递，从而造成拥有董事连锁网络的公司具有会计政策趋同现象。从实证的角度来看，为了检验这个问题，需要找到并非属于公共信息、拥有隐性选择的会计政策。本文则利用中国2007年新会计准则首次允许开发支出在满足一定条件下可以进行资本化会计处理这一契机，利用2007—2012年六年的数据，考察了连锁董事通过董事网络这一信息传递渠道，对企业进行会计政策选择决策的影响。研究发现，上市公司聘任的独立董事，如果在其他上市公司兼任内部董事或独立董事，若其兼任的公司进行了某一会计政策选择（开发支出资本化会计政策隐性选择）决策，则目标公司将会有更大的概率也选择同一会计政策，为“公司决策的信息会通过不同公司的连锁董事进行互相传播”的理论逻辑（Battiston et al., 2003）提供了会计政策选择决策方面的实证证据。研究还发现，上市公司聘任的独立董事，如果在其他多家公司兼任或其兼任的公司在不同的年份都进行了同一会计政策选择，则其兼任的家数越多、兼任公司进行同一会计政策选择的年份越多，目标公司进行同一会计政策选择的概率也越大；上市公司独立董事在董事网络中的网络中心程度越高，该公司越有可能选择开发支出资本化会计政策；进一步的研究发现，如果独立董事是审计委员会主任或具有会计背景，则这些连锁董事对开发支出会计政策选择的传递效应更明显。另外，在稳健性检验部分，我们运用了社会网络分析方面的QAP方法进行处理，得到的结果除印证了我们主检验的结论外，还发现会计政策在通过董事网络进行传递时，若目标公司属于同一行业，则董事网络的会计政策传递效应会更强。

基于上述发现，我们认为行动不是内在产生的完全独立自主的选择，而是通过各种正式的和非正式的、直接的和非直接的关联关系互相影响和传播。同样，公司的决策制定也并非完全由该公司自身的信息集独立地产生，而会借鉴其他公司类似的政策信息，这种公司间的信息传递能降低公司决策的风险和不确实性，其中一个重要渠道便是基于连锁董事的董事网络。公司董事在做决策时会以他们所观察到的在其他公司的类似情况为参照系，将其通过董事网络学习到的知识和得到的信息转化为目标公司的各类公司政策。由此推演，我们认为，由于董事网络带来的公司信息传递渠道的畅通，各种公司治理机制、会计政策、战略决策等信息传递的存在使得公司之间的各类政策和决策会逐渐趋同。

在本文中，我们虽然考察了连锁董事对企业会计政策选择的影响，但并没有深入研究独立董事是如何通过下设的各种专业委员会发挥作用的，此为研究的不足之处。更进一步地，可以拓宽连锁董事通过董事网络这个信息渠道对目标公司董事会决策影响的范围，比如薪酬方案的制订、业绩指标、激励计划的期限、执行和监督方式等。另外，由于信息环境的不同，上市公司在聘任独立董事时，会不会出于自己未来决策的考虑，有针对性地聘任那些有信息优势、有网络资源、对自己决策有帮助的董事？这些都可以作为未来研究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