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侠不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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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联姻

躺在床上的倪寻咳嗽了一声,萧博连忙过去查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了才放心下来。

雪柒也小心翼翼挪过去,泪水涟涟地看着倪寻。

倪寻虚弱地问道:“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雪柒摇摇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滴落,倪寻又看看脸色铁青的萧博,心中有了答案。

他抬眼看着萧博道:“师父,都是我的错,害您担心了!可是你不要怪雪柒,是我求她的。”

萧博仍是沉默不语,脸色依旧难看。

倪寻眼角有泪滑落鬓间,轻声道:“师父,你别怪我意气用事,出事之后,我没一夜睡过整觉,血海深仇扎在我的心里!我闭上眼睛看到的都是血!只要大仇得报,别说是只有五年,就算是即刻死了,我也甘愿!”

萧博激动道:“为师说过,为师可以帮你复仇!你为何如此执着!”

“不!”倪寻虽然虚弱,但是很坚定:“这个仇,我要自己报!如果灭门之仇都要靠他人,我枉为人子!”

萧博不再说什么,痛惜之色难掩,别过头不再看他。

倪寻对雪柒说:“你不必难过,你是最懂我的,与其苟活于世,不如畅快地选择自己想走的路,谢谢你,真的。”

一整夜,雪柒都辗转难眠,一想到倪寻只有五年,她便心口闷得想杀人。

次日,萧博以逍遥派有固本培元的药物为由,带走了倪寻,从始至终都未曾看雪柒一眼,这次是动了真气。

令狐嫣也接到父亲的传书,也向雪柒辞行。

一时间,只剩白慕青一人在陪着她了。

除了睡觉,白慕青都跟她形影不离,见雪柒闷闷不乐,白慕青也不说话,只是在旁边默默坐着,有时候是处理红袖传来的书信,有时候会临一张古画。

雪柒只好拿出静微留下的刀谱开始研究,依葫芦画瓢开始练起来。

白慕青不时抬头看看,雪柒碰到难以理解的地方也会向白慕青请教,白慕青就把手头的事放下,耐心地讲解,直至雪柒完全理解。

一晃过了半月,雪柒听得金去善最近老是咳嗽,便从膳房拿了一碗药膳,端到金去善的宫殿,却听见金去善在大发脾气,说的还是黎朝语言:“别再说了!本王不同意!”

看来又是为了政事烦心,雪柒转身正欲离去,却听得一个声音道:“王上先不要着急拒绝,想想云牙各部蠢蠢欲动,而王上的身体却每况愈下,不如按照黎朝来使说的做,长宁郡主和黎朝太子结亲,那是百利而无一害,黎朝太子相貌堂堂,英明神武,堪为良配!有朝一日,太子登位,长宁郡主可就是一国之母!届时,何愁保不住云牙!”

金去善激动道:“你说什么!本王断不会用失而复得的长宁来维系云牙国运!”

那人也冒死力谏:“王上可以不在乎,可是万千云牙百姓该当如何?彻底沦为黎朝的附属奴役?王上亲政十余年,应当更明白云牙百姓的艰难!”

“不必再议!本王心意已决!我云牙的安宁不靠女子牺牲幸福来换!”金去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说道,而后又是一阵咳嗽声和朝臣们乱哄哄的议论声。

雪柒转身离开了,黎朝要让她去和亲?黎朝太子,李灏?谁的主意?皇上?李灏?或是皇后?不是内定了杨玫吗?也对,尚书之女再金贵,哪有一国郡主助力大呢?

雪柒想起了皇后居高临下地对她说:“贱如鞋底泥的村姑,不配肖想他儿子!”

雪柒笑笑,命运真是捉弄人,兜兜转转,两人又被捆绑在一起。

白慕青看着魂不守舍回来的雪柒,关切地问:“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雪柒摇摇头,将刚才听到的告诉了白慕青。

白慕青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尽,他缓缓问道:“你,怎么想?”

雪柒摇头道:“我不知道。”

白慕青苦笑一声:“我应该问的是,如果你答应和亲,是为了你父王,还是他?”

雪柒听闻这一问,如遭雷击,这是她一路回来时不敢面对的问题!

是为了他吗?她刚听见的时候,心好似被挠了一道。她甚至还升起一点希冀,是不是他求的和亲?

她越去想,却越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就像一幅反复观看摩挲的古画,淡了颜色面目。

白慕青看着发怔的雪柒,心下痛楚不已,明知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忍不住发问了,何苦呢?

次日,白慕青来向雪柒辞行,说是有一件事非他去不可,雪柒心知他介意自己要和亲黎朝太子,却也不知如何开口挽留,只好看着他孤身离开了。

她突然有些没来由地烦躁,为何一再地伤害到他?就凭着他对自己的情意?可是她又没有模棱两可!她已经避让了,是他一再找上门来!受了伤也是他活该!她烦躁不已,发狠地踢了踢地上的石头,没想到石头是嵌在土里的,疼得她跳脚,眼泪直冒,最后直接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坐了很久。

白慕青走后,雪柒便更无趣了,每日里只是发狠地练习功法,可是白慕青受伤的眼神一直出现在眼前,拿刀都挥不散。

她想走,她太孤独了,可是听到金去善难以停歇的咳嗽和气喘,她又犹豫了。

除了每日练刀,她都会来陪金去善用膳,金去善总爱给她夹很多菜,笑眯眯地看着她吃完。雪柒发现,金去善吃的一天比一天更少了,一天的精气神完全靠药物来吊着。

她佯装不知,随意问道:“我听小怜说,黎朝希望和云牙结亲?”

小怜是金去善给她派的侍婢,是黎朝人。

金去善顿了顿,冷哼一声:“这奴婢不懂规矩,乱嚼舌根!”

雪柒笑道:“父王不要怪罪,是我央着她说的,我实在太无聊了。”

金去善被她一声“父王”叫得忘了生气,软声道:“你不必在意,云牙虽是黎朝属国,却也不是事事依从的,有我在一日,便不会叫你受半点委屈!”

雪柒笑道:“我愿意嫁去黎朝!”

金去善急了:“我说了你不必这样,你才回云牙不久,你对云牙没有这样的责任,再说了……”

雪柒打断了激动不已的金去善:“不是的,父王,我与太子是旧识,我去黎朝是心甘情愿的!”

雪柒看金去善还是不信,又说道:“若是我和他没有情意,上次我在牢狱中,他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寻我。”

金去善这才信了,随即又有些伤感:“你才在我身边多久,又要远嫁,我这心里……”

雪柒宽慰道:“又不是即日启程,我们尚有许多时日相处呢!”

又过了十几日,黎朝差来使传来国书,大意如此,得知长宁郡主愿意和亲,龙心甚悦,只因已至隆冬,无法通行,大婚事宜延至次年。

雪柒听小怜转述后,面色不改,只说了一字:“哦”。

小怜一脸惊讶:“郡主,您不开心吗?来年就能看到您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了!”

雪柒一愣,是啊,好像是应该开心吧?可是她好像又想起那抹孤寂的白。

说来也怪,自从白慕青离开后,她总是会想起他,一定是对他的负疚感越来越强烈的缘故!

除了练刀,除了陪金去善用膳,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便是教训金宇,没错,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云牙世子。

她不能眼看着云牙断送在他手里,也不愿看着金去善日日扶额叹息。

金宇对她根本不服,却又打不过她,每天鬼哭狼嚎地被雪柒追着打。

其实金宇并不傻,他只是有些纯粹憨直,性格却纯善,总是定时到城郊探望阵亡将士的遗孤,他坐在残垣上,对走上来雪柒说道:“我真的厌恶战争,我母后就是母族叛乱,被父王灭了部落之后郁郁而终。她也是战争的牺牲品,我不明白,为什么总要打打杀杀,究竟是为了什么?”

雪柒怅然坐在他身旁道:“能为了什么?利益驱使罢了。”

在雪柒的长刀“驱使”下,金宇越来越上道了,无论是对政务,还是骑射,金去善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多。

他把雪柒叫至跟前,叹道:“我怎么也想不到这臭小子能变成这样,也算是你教导有方。”

雪柒想起金宇鬼哭狼嚎地求饶的样子,脸上藏不住的笑意。

金去善看着雪柒的侧脸道:“我原先觉得你跟阿芙不太一样,如今看来,有许多相似之处,看似平和,与世无争,其实最有主见,也最为执拗。还讲义气,朋友不少。”

雪柒笑道:“那父王一定有不少情敌吧?”

金去善得意道:“那当然,啊芜可比你漂亮多了!”

雪柒没好气道:“那我肯定是随了父王,才生的如此平平无奇。”

金去善一哽,然后哈哈大笑。

正在骑马的金宇策马而来:“长姐和父王说什么事这样开心,说来听听!”

金去善拍马道:“没什么,骑你的马去!”马被金去善用力一拍,金宇连忙吓得握紧缰绳,嚎叫着跑远了。

金去善脸上的笑意敛去,对雪柒道:“我不在人世后,还望你多多照拂他,他在十六年前的宫变中受了惊吓,现在脑子有些不太灵光……”

“等等,”雪柒抬手止住金去善回忆往昔:“你是说,十六年前?”

“是啊,十六年……”金去善有些不明所以。

“那这么算来,金宇不是你亲生儿子?”

“当然不是啊,哦,太久没有人提起,大家都忘了。金宇是我大哥,也就是云牙先世子的儿子,我不忍杀他,索性将他立为世子,养在身边了。”金去善一脸云淡风轻。

“那王后?”

“自然是金宇的娘,先世子妃。朝臣们一而再再而三奏请立王后,我不胜其烦,索性也将她立成后。”

雪柒暧昧地看着金去善,金去善拍了拍她的额头:“你想什么呢!我们执的是叔嫂之礼!”

雪柒嘿嘿一笑,金去善极目远眺幽幽道:“怎会起旁的心思,啊芜走后,若不是害怕云牙因我宫变而动乱,我早随啊芜去了,后来我服下奈何,更不敢耽误别人了。”

雪柒默然,一时不知该羡慕娘亲,还是可怜活着的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