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侠不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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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场啼笑皆非的误会

雪柒就这样跪坐了一夜,白慕青也是一样在旁边坐了一夜。雪柒靠着旁边闭着眼睛的白慕青,心里涌起不知名的情绪,如果没有李灏,或许……可是没有或许,豁出命救了自己的是李灏,为她建造竹楼的是李灏,背她回去的是李灏,让她心心念念牵肠挂肚的是李灏。

“咚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白慕青被吵醒了,起来去开门,进来的是红袖,她说道:“阁主,我听掌舵的说,还有一炷香时间便到码头了,要不要停靠?”

白慕青看了看一夜不得入睡的的雪柒道:“停!”

红袖道:“可是阁主,若你下了船走陆路,可比水路多了足足一日多,阁主……”

白慕青抬手打断了红袖:“不必多说,阁中事宜你且先回去应付,一会儿我带雪柒下船,你莫要惊动旁人。”旁人指的也是宋秋桐。

宋秋桐还在屋里休息,突然感觉到船在靠岸,心想到南阳应该没那么快,开门出去,却见红袖在外面,朝上前问道:“红袖姐姐,还未到南阳,缘何要靠岸。”

红袖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掌舵的说,昨日出发匆忙,需在这个码头买些食物补给。”

宋秋桐看见红袖还在,不觉有异,何况客船短暂停靠后又鸣笛出发了,她来到甲板上远眺,看见白慕青和雪柒二人已在岸上,她大声喊道:“白大哥!白大哥!”

不只是鸣笛声太大,还是故意装作听不见,二人均未回头。

宋秋桐气势汹汹地去找红袖兴师问罪:“你骗我!白大哥为何下了船!”

红袖故作惊讶:“啊!莫不是阁主被落在码头了,船家!船家!我们公子被落下了!”说着就跑下楼了。

宋秋桐咬着嘴唇,狠狠盯着红袖的背影,眼神仿佛淬了毒。

再说雪柒上了岸,就像找到了重心,双脚结实地站在土地上的感觉真好!

昨夜吐了一夜,胃里早已空空如也,此时晕船得到缓解,更是饥肠辘辘。

白慕青也没有进过食,两人首先就在这热闹的宁溪码头搜寻吃食,你还别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小吃琳琅满目,可是雪柒委实受不了油荤,点了一碗酒酿圆子,白慕青则点了一碗白粥,他亲眼目睹雪柒吐得一塌糊涂,委实也没有什么胃口。

吃完东西,两人又去买马,白慕青害怕雪柒伤势要雇马车,可是雪柒听到红袖与他的对话,似乎阁中有事,也不愿多做耽搁,一意孤行要骑马,说是马车摇摇晃晃也头晕,白慕青也随了她。

待到二人到达南阳时,已是三日后。

雪柒知道藏刀阁肯定家大业大,可是真正站在大门面前还是傻了眼,它与她对门派的刻板印象大相径庭。它存于闹市中,却占地上千亩,与其说是一个门派,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庭院,里面有着独立的楼阁作于不同的用途,里面有藏刀阁弟子时时巡逻。

红袖早已等在门口,见二位来到,立刻迎上来,红袖来搀扶雪柒,另一个男青年则牵住白慕青的马。

白慕青一面走,一面吩咐门口的婢女:“带她去摘星阁安置。”然后带着红袖和那男青年匆匆走了。

黄衣婢女做了请的手势道:“姑娘请随我来。”然后低头在前头引路,雪柒一路东张西望,没见过的亭台山石,树木花草,目不暇接。

那黄衣婢女看见她停下来四处看,也就停下来立在一旁等她,等她跟上来又快步在前面引路。

七弯八折,总是是到了一个院落,雪柒也不知道匾上写了什么,只管和那婢女一同进去。

进了院落,婢女将她引进厢房,她看了一下正房那庄严肃穆的颜色,再看看这厢房粉色的床幔,粉色的铺盖垫褥,崭新的手巾,这肯定是重新布置过的。而且看着颜色,多半是红袖的手笔。

雪柒坐在床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黄衣婢女施礼道:“奴婢翠羽,姑娘有何吩咐?”

雪柒看着一板一眼的翠羽,觉得有些无趣,道:“没什么吩咐,顺嘴一问。”

翠羽回道:“姑娘若无吩咐,奴婢先行退下。”

雪柒挥挥手。

翠羽走后,雪柒有些百无聊赖,走出门去,看到正房门口的柱子,门扇,窗棂都是漆黑的,心中好奇,什么人住在里面,这也太压抑了吧!偷眼从门缝里看进去,却看见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也从里面看着她!雪柒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门被推开,里面出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约摸五六岁的样子,对着雪柒捧腹大笑道:“丑八怪,丑八怪被吓到了!哈哈哈哈哈!”

雪柒袖手眯着眼打量这小王八蛋,眉眼之间跟白慕青有几分相似,莫非……这是白慕青的私生子?!

她揪住小屁孩头上的小揪揪,问道:“你是谁?”

小屁孩扑腾着一双小肉手,吱哇乱叫,还不忘威胁雪柒:“丑八怪!你快放开我!要不然小爷叫人把你打成猪头!”

雪柒笑道:“你先说说你是谁,你再看看我怕不怕。”

小屁孩停止了扑腾,一本正经道:“你听好了丑八怪,小爷我是白与萧,藏刀阁里白慕青一把手,小爷,二把手!”

看来不错了,白木头!可以啊!不声不响就冒出这么大个孩子,怪不得随时像斋戒的和尚一样清心寡欲呢,原来是有家室儿女了。

雪柒松开白与萧,问道:“你娘亲呢?”自己来到这里,于情于理都应该拜访一下女主人的。

白与萧昂起头,挺着胸脯道:“就不告诉你!丑八怪!略略略略~”还做了个鬼脸。

雪柒威胁道:“你若不告诉我,我便向白慕青告状,让他打你屁股!”

白与萧脸色都变了,似乎真的害怕,示弱道:“你别告诉他,他会不理我的!我告诉你便是了,我和娘亲住在最里面的忘忧阁。”

雪柒有些奇怪:“白慕青不与你们母子同住?”

白与萧看起来有些失落,垂头丧气道:“娘亲不喜欢我来找他。”

雪柒更奇怪了:“白慕青与你娘亲关系不好?”

白与萧低头看着脚尖,小声道:“嗯,他们总是吵架……”

“白与萧!”白慕青冷冷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白与萧瑟缩了一下,怯怯地望着白慕青。

雪柒挡在白与萧面前,看着白慕青,白慕青大步走来,拉住白与萧的小手,大声呵斥道:“你又偷跑出来做什么!为什么不在忘忧阁待着!”

白与萧眼泪汪汪地看着白慕青,并不敢出声说什么。

雪柒看不下去了,对白慕青说道:“你吼什么呀!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

白慕青依旧冷着脸,对着白与萧道:“回去!”

白与萧侧着身从雪柒背后跑了出去,到了门口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

雪柒怒从心头起,冷笑一声说道:“真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白慕青一头雾水,就因为他骂了白与萧?她要把他归到哪种人里?

白慕青用眼神询问雪柒下文,在雪柒眼里就是无话可说的表现,她开始絮絮叨叨地数落起白慕青:“亏我还觉得你善良正义!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对外隐瞒家室,装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实则是一个冷落发妻,虐待亲子的衣冠禽兽?”

“什么?”白慕青眯着眼睛反问,这信息量太大,他一时难以反应。

雪柒更是以为他词穷了,愈发义正言辞:“白与萧都跟我说了!你将他们母子囚禁在什么忘忧阁,不准他们出来!刚才你对他的态度我也亲眼目睹!白大阁主,听我一句劝!举头三尺有神明!莫做这妻离子散的缺德事!”

白慕青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雪柒以为他听到心里去了,受教了,更是语重心长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从现在就开始对妻儿好些,白与萧还小,想来不会记恨于你,至于你……”

“荒唐!”白慕青总算回过神来,打断了雪柒侃侃而谈,“你说的什么话!谁告诉你白与萧是我儿子?”

雪柒怒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他!”

白慕青脸都涨红了,哆哆嗦嗦说道:“他是我弟弟!”

“你弟,弟弟?”雪柒被噎了一下,“那忘忧阁里……”

白慕青扶额道:“那是我母亲……”

雪柒这下是真的觉得难堪不已,白与萧也没说什么,自己先入为主地代入了,闹出这啼笑皆非的大乌龙,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半晌才嗫喏着问道:“既然我到了你这儿,应该去拜会一下伯母吧?也不知道伯母喜欢什么,一会儿我……”

“不用费心了……”白慕青的声音有些落寞,“她从不关心这些,尤其是我的事,她更是,不闻不问。”

“呃……怎么会呢?世上的父母哪有不爱自己儿女的……”雪柒小心翼翼地劝道。

“你不懂,世上真的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白慕青叹息一声,“我宁愿她打我骂我,也不愿看她的目光从我身上划过,都要迅速别开脸,仿佛看到我都会将她的视线弄脏。”

他努力扯起一丝微笑,斟字酌句地,尽量云淡风轻地叙述:“从小到大,我都是被丢给乳母的,在我记事以来,她没有抱过我,没有带我一起睡过,没有过问过我的功课,没有陪我玩过一次,她总是一个人静静发呆,很少笑,父亲很宠爱她,一门心思地逗她开心,我嘛,总是一个人。”

雪柒不知安慰的话从何说起,最起码他还有父母的记忆,她什么没有。

但是现在看着颓然坐着的白慕青,她也分不清楚没有父母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